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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彦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柏缇见到庄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把庄华弄得云山雾绕的,躬身回话道:“臣知道。”
柏缇这才意识到这里还有外人在,不适合说话,命令道:“所有人都下去。”
宫侍们纷纷退了出去,柏缇这才来到庄华面前,道:“承彦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是外臣,该与他保持距离。”
庄华先是一愣,然后就明白了柏缇话里的意思,目光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里,柏缇被庄华看的竟然不自在起来,微微偏过头去,耳边有些泛红。“谢陛下忠告之言,臣晓得了。”
这家伙,好想再吃自己儿子的飞醋啊,真是有意思。庄华想着眼中就泛起了笑意。这人吃个醋也说得这般生硬,要不是她也算是了解他,还以为他是真的在警告她。
这是最基本的信任问题,庄华不会对柏缇有任何隐瞒,最后的那点秘密都打算在对炀国的战争结束了之后,对柏缇和盘托出。至于柏缇对她是不是信任,庄华相信这个人,所以对此没有怀疑。
如果两个人之间连信任都没有,那么,就是一场孽缘,庄华想,她和柏缇绝对不是孽缘,不然穿越一遭就碰上一段孽缘,她绝对会抓着唐启那个贱人一顿暴打。
对炀国佣兵的事情在全院通过了之后,准备得很顺利,庄华这个少司农也忙得不可开交,钱粮兵马,开销用度,一切的一切都事无巨细的过问一遍,庄华觉得这半个月忙的快吐血,不见天日。
终于到了大军出发的那一天了,先是祭天祭旗,然后又是敬告祖先又是祈神保佑的,反震一整天的隆重仪式过后,一干留守的臣子一直送到城门口,然后恭送着柏缇亲自带领的军队,在夕阳的余晖下渐渐淡出了视线。
没有什么情话和嘱托,庄华对柏缇的告别适合大家一起的,到了她说话的时候,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愿吾王早日得胜归来。”
柏缇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那就借爱情吉言。”就没了,比之一般的君臣对话还要简陋。
这一点不只让在场的其他大臣们摸不着头脑,发出这样的感叹:原来庄华真的和大王没什么啊,柏缇也是疑惑,但是出发在即,也没时间询问,为何对他如此冷淡,只好带着满肚子疑问率军出发了。
庄华在城门口战了许久,知道众臣都散去,她还在那里。
战争是残酷的,金经历过三王夺城就已经把战争残忍血腥的一角露在了她的眼前,战争,谁知道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发展呢?
庄华开始失眠,脑子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心里也没想事情,但就是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后来庄华所性睡不着也就不强迫自己去睡了,拎了把剑早院子里连陶培曾教给她的军中搏杀剑技。
半个月后,庄华的剑术已非昨日吴下阿蒙了,不说高说吧,但是对上一两个壮汉,手中有剑庄华就不会输。
前方的消息也传了过来,大军已经到达南方边境,开始与炀国对峙了。然后在一堆公文里,传回了一封给庄华的信。
庄华因为练习剑术已经磨出些薄茧的手利落的打开了火漆封印的信笺,上面熟悉的自己让庄华的心里出一丝喜悦。
信上面跟妆阿虎报了平安,又说了些路上的事情,然后又跟庄华抱怨了一下身边没有她是如何的不高兴,这些琐碎庄华都认认真真的看着,旁人只看庄华微蹙的眉,还以为心里写了什么重要的大事呢。
最后,柏缇写了一句“庄华的礼物我已见到,日夜随身,不敢遗落。”庄华白皙的脸上一红,然后笑了,暖暖的笑容简直能暖化人心,可惜无人的见,因为书房里就她一个人。
柏缇说的那件礼物,是庄华以公谋私,在跟治栗内史府的人谈事的时候,托人把自己的那个小礼物放到了柏缇的私用行囊里。
治栗内史府就相当于君王的私人小金库了,所以君王出行什么的费用都是从这里出的,但是像这种公务出行,还是要跟司农府这个国库管理部门商量的,所以庄华猜有机会基础到。而治栗内史府的职能又和王宫挂钩,所以庄华才能找到这个机会往里送东西。
为啥没人拦她呢,一来她放的东西着实不起眼,就一个荷包,而来里面的东西庄华大大方方的给人检查,一个同心结的璎珞,金银线之中交杂着一跟跟乌黑的发丝,混在一起编成一个结。
柏缇身边伺候的内侍总管可清清楚楚的知道庄华对于柏缇是多么的重要,于是在确定没什么有害的东西之后,很是爽快地放行了,还特地把东西放在显眼的地方,亲自挑选了一个锦盒把荷包装起来,这样一来只要一打开柏缇的行囊,就会发现这个华而不实的东西。
同心结发,这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柏缇对于庄华在临别时不肯说两句好听的话的心结全都没了,把庄华因为害怕会散开而编得很结实,但是不太好看的璎珞贴着胸口放着。
庄华看完了信,提笔写了回信。
没有柏缇的心里那么多的笔墨,只是交待了要小心保重,注意安全,然后把韶光里的一些她知道的确实的动静和消息写进去,最后检查无误,封进信封里,封上火漆,最后混在送往前线的奏折里送了出去。
这个时候庄华就在想另外一件事情了,她的镖局是不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大力发展一下呢?
城外的镖局总部顺天山庄已经建好了,人员也肇州的差不多饱和了,除了抓紧时间训练这些人如何走镖,山庄里就没什么其他的事情了。
现在在打仗,哪有那么多生意来做。
几天以后,韶广的城内城外多出了许多的告示,并不是公家的告示,而是私人的。
“顺天镖局,告国人知。即日起,顺天镖局承接一切送往前线私人物资,邮送之物以重量论价,五十斤收钱三百刀币,低于五十斤者概不发送。”然后落款是顺天镖局的大印,后面写着顺天镖局的地址,还有为何如此定价的细节原由。
刚开始,根本就没人理会,一直到五月份传来前方与炀国对峙僵持不下的消息,终于有第一笔生意上门了。
这是一位满头花白的老妪余黄氏。
她家本就住在城外,唯一的儿子上了前线,家里的田地都租了出去,老太太新年这儿子又苦于不会写信,就算写了信要送过去也是困难重重,没想到有一天听到村里的人说有人在村口贴了告示,村里会识字的人说那是个管送东西到前线的告示,莱太太心里一动,央求了那识字的人特意又给她念了一遍,老太太是不识字,但是势力明白不少,觉得虽然收的钱多了点,但是能圆她惦记儿子的心,值当。
给老太太念告示的人还劝老太太:“老天太,那说不定就是骗人的,您可要谨慎啊。”
但是老太太心性执拗,没听劝,把这半个来月给儿子做好的衣服鞋袜还有铺盖卷到一起,搭着出村子的牛车就去了顺天镖局。
到了镖局门口,老天太看着顺天山庄气派有庄重的山门,踌躇了。这样的地方,能接她的生意吗?
没等老太太想好呢,没想到里面出来了一个人,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长着一张相当讨喜的娃娃脸,对老太太说:“大娘,您是来拖我们镖局往前线送东西的?”
老太太抱着自己的大包袱愣愣点了点头,“是、是啊。”
年轻人一笑,扶着老太太的胳膊,“大娘,外面冷,咱们进去说。”
“诶,谢谢娃子。”老太太被青年的行为暖了心,看着他就像看见自己的儿子,戒心也没那么重了,被青年扶着进了顺天山庄的门。
万里走不过十来步,就是一流的房子,年轻人领着老太太进了其中一间。
屋子里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就一个长方形,一眼看个遍,里面摆了四张从来没见过的高腿的桌子,桌子对面两侧摆着两张奇怪的“榻”,装饰也很简单,几盆常见的花草种在陶盆里随意摆放在桌边墙角,绿意盎然的,让人看着就舒坦。
青年把老太太扶到一张椅子上坐着,然后自己绕到了书桌后面,从桌上拿起一本簿子,打开,提笔蘸墨,和声细语的问:“大娘,你姓什么叫什么?”
老太太不明其意,“怎么还要问我叫什么?”
青年耐心解释道:“问您的姓名,是为了让收东西的人知道是谁给他送的,我们也好记个帐。”
老太太点点头,回答说:“余黄氏。”
青年写着,又问:“收东西的人叫什么名字?”
“余包。”
“您要送的是什么?”
“我就给我儿子做了些衣服,鞋子,还有被褥,都在那包里头。”
青年一一记好,然后从桌上那一堆纸里抽出一张空白的纸张,又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对老太太说:“大娘,您有没有什么话要跟你儿子说?我可以帮您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