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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向指情!你疯够了没有!疯够了没有!滚!”猛然间,一声大吼使指柔浑身一震,她抬起眼睛,李明远正其势汹汹的大踏步跨了过来。
飞快的拽起指情胳膊,强悍的把她和楚晋分开。
“你干什么?干什么?我不要你来碰!我现在不要你来碰!”指情陡然跳起来,挣扎着甩晃胳膊,大声嚷嚷:“怎么,你还是心疼了?我抱着楚晋的时候,你还是会心疼的?还以为你不会管我,这个小小的试探,你就沉不住气了?还以为你多镇静!多镇静?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你?”李明远脸色一沉,反手就是一耳光,再度打了下去。“疯子!疯子!不可理喻!”
“哈哈!我就是不可理喻!我就是疯子,我就是疯子!我妈都疯了!你能指望我好到哪儿去?有其母不是有其女吗?你们接受事实吧,我就是疯子!”她一甩头,踉踉跄跄倒退,倒退了有一段距离,再度惨叫:“爸,我要去找你!”
向前一冲,“砰”撞上了那棵大树!
身体软软的顺着树身滑下来,滑下来……
“小——情——”指柔捧住脸,软在了李明远怀里。
楚晋眼底有抹温柔的伤痛,他望着指柔哭得那么凄然,他也迷茫了,困惑了,不知该不该上前去看指情,生怕她突然醒转过来,又朝着他扑过来,刻意制造出亲密之举。
他实在是,从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妹妹。
他们把指情身体翻转过来的时候,她额角有血丝渗出,细细的一缕,鲜红。
两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想去抱她。
“抱她起来,抱她回去。”指柔推着李明远,难道他还想让楚晋抱吗?
楚晋本着救人心切,一口气伸出胳膊去扶她的头,却被指柔用力一打,他怔了怔,她喝道:“你不要管她。”一手指着李明远,“还愣着干什么?李明远,你抱她回去!”
楚晋缩回手,看着李明远,他还是没有半点要去抱她的意思,冷若冰霜的一张脸,楚晋见指柔发火,心里一急,柔声劝慰:“救人要紧,还是我来。”
“不要你来,你闪一边去。”指柔推开楚晋,她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果让楚晋去抱她,指情在他怀抱里晃醒,指不定又来一出什么戏。
李明远依然不动,看着指情躺着,就像看着一具死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李明远!”把楚晋推到一边的指柔,扑过来,因怒而疯狂地摇撼着他胳膊,“你到底要把我折磨到什么时候,折磨到什么时候?你是不是要我来求你,是不是?是不是?”她快要崩溃了,“我警告你!李明远!她今天要是死了,我明天就要你的命!”
李明远盘着腿坐在那儿,冷冷的发出一串长笑,笑得指柔心里发凉,背心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的眼睛黑漆漆,阴森森,半晌,他动了动唇,冷漠的说:“她根本死不了,我坐在这儿,等她活过来。三分钟,她活不过来,我就一头撞死!”
他说得很绝决,还有几分豪气。
那现在的情况就是三个人都陪在这里,等待着指情从昏厥中醒过来。
这种事情,楚晋还真是头回碰上,他忽然也觉得,这个时候连安慰都显得多余,也只好坐在一边旁观。大家静静地等着指情自己醒过来。
树顶之上,白云在天上飘,蓝天里有小鸟飞过,春风吹过,叶片哗哗啦的响。
这样明朗的天气,树下的三个人脸上却阴云密集。
李明远算的三分钟,还真准!果然三分钟,指情自己醒过来,幽幽的吐了一口气,无力喊了声:“妈……”
一抹酸楚卡在喉咙,指柔心底蓦然有种无法形容的难受,她偏过脸去,找到楚晋的眼睛,他正坐在她背后,深深的看着她,在与她视线相对,他微微一怔,心疼的拍了拍她肩,“别伤心,她醒来了,没有事了。”
指柔很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他伸出手去,想抚那张笑脸,可是看看手心,脏得不像话,忙又缩回去,在衣服上擦了擦,擦去灰尘,再去握她的手。
李明远依然冷着一张脸,看着倒在地上,挺尸般装死的指情,她清醒过来,适应了一下环境,睁开眼,若无其事般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灰尘,(这件衣服,对她来说是裙子。)感应到额角疼痛,眉心皱起,举了举手,指尖掠过那抹血迹,看看,擦擦,笑笑,抬头望望天,再望望坐在身后不远的三人说:“大中午了,不知道还有没有饭吃?”
“有有有,我们回去吃。”指柔一咕嘟爬起来,由于动作过猛,血压陡然升高,眼前一阵阵发黑,她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被随后站起的楚晋扶住了,她微喘口气,又有点头昏眼花,视物不清。胃中空荡荡的,发出来的信号让她手指禁不住哆嗦,心慌腿软。
“你这是饿了。”楚晋弯下腰,一个用力把她抱起来,“我们回去吃饭,他们应该把饭做好了。”
指情跑得飞快,刚才的一切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楚晋简直不可想象,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
“对不起,刚才让你受委屈了。”楚晋俯视着怀里的人,指柔叹口气。
有些事情,楚晋不知情,所以,楚晋让她道歉的做法是理智的。
“以后,你真应该离她远点。”楚晋皱着眉头说,“我看你妹妹,真不像正常人。”他望着前方跑得像只蜻蜓的指情,说不上来担心还是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头,竟隐隐有些恐惧。
李明远一直跟在他们的后头,低着头,走着路,若有所思的样子。
吃中饭的时候,指情的心情大好,厨子端上来什么菜,她就抢先去挟,完后,把碗一丢,起身喊:“明远,你上午答应我,要去放风筝。”
“那我先去啊。我在外边放着风筝,等你来呢。”她一下子溜远了,也不理会李明远什么表情。
指柔看看他,他“啪”的把筷子一掼,怒得低吼:“我早晚会疯!”然后他唰的站起来,急冲冲的往外去。
楚晋目送他走出餐厅门口,调回目光,凝望着指柔。她埋头吃饭,一句话也没有说。
晚春,下午的时光渐渐变得漫长。
楚晋坐在椅子上给指柔拆了那一块纱布,让伤口透透气,她四个手指的指腹各凝结了一条红痕,很细,就像给荆棘丛划了一下。
“疼么?”他关心的问。
她笑笑:“流血的时候,有点疼,伤痕凝结就不疼了。”
“柔柔,以后我绝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楚晋郑重的说,“今天的事,都是我的责任。”
“不不……”指柔摇摇头,“不是你的责任,”
楚晋还是很抱歉:“如果我出狱后,不和李明远比赛,不来马场。那么,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了。”他站起来,粗而浓的眉毛下眼睛深远的望着窗外。他和李明远之间,不是兄弟朋友,却也不是敌人。他从前也认为,李明远该死,该下八十层地狱。可是,在他了解对方的无奈,楚晋改变了对李明远的看法。会有同情,会有恻隐,但永远不会有友谊。
出狱后,赛马,是李明远提出,并与他约定。谁输,谁就退出。
李明远输了,他骑着白马。所以,骑着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
下午美好的时光,随着偏西的阳光一点一点沉下去,沉下去。
五点钟,那两个人放风筝,还没有回来。
楚晋给李明远打电话,好像没有人接听,等了一会儿,还没见人影,楚晋宣布开晚饭。
吃完饭也没见他们回来。
指柔早早休息,她躺在楚晋胸口,喃喃的说:“楚晋,我公司还有事,明天要回去了……”
他拿起她的手看了又看,“你的伤,还没好。”
她睡得很快,不多时传来轻微的鼻息声,楚晋给她拉上被子,拥着她入睡。
两人一觉睡到天黑。
窗外树影幢幢,风呼呼的吹过,外面灯光把一棵高大的树影印在玻璃窗上,漆黑的影随着风摇摇晃晃。
她比楚晋先醒来的。
也许在监狱里,他从没这么安稳,这么香甜的睡过觉。
正文 她死不了(二)
指柔伏在他耳边唤了一声:“楚晋。”
“唔……”他似在梦呓,睡意沉沉。
她找不到灯的开关在哪里,于是又继续叫:“楚晋,楚晋,你把灯打开,房间好黑……”
“嗯。”楚晋抱着她的头,压在自己怀里,还是不想醒来。*
“楚晋……不要睡了,我肚子饿了,有夜宵吃吗?”她终于还是把他吵醒了。
楚晋坐起来开灯,一按开关,房间大亮,指柔轻呼一口气。这片寂静山林,让她一个待在这儿,她一定会吓死。
“现在几点了?”她转过头问。
楚晋没戴手表,睁大眼睛,找手机,摸摸枕头下面,摸摸床头柜,低咕着:“跑到哪儿去了。跑到哪儿去了。难道会走路?长脚了不成?手机,你出来!”他定了定神,伸手一拍额,“嗨!放在楼下的外套里了。难道我就老了?真键忘!”
指柔被他逗笑了:“光头佬,当然老。”她摸摸他光溜溜的脑袋,那感觉有点爱不释手。
“又笑话我没长头发?”他把她手拉下来,望向窗外,“估计八点了。”
调回眼光,看着披着被子坐在身边的指柔,“你不再多睡会儿?刚刚天黑不久。”
她依偎着他,把头靠在他肩膀,“晚饭吃得好早,我好饿……”
楚晋说:“那我们下去吃夜宵,吃饱了再来睡。”*
她嗯了一声,他下床找衣服,突然木制的楼梯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楚晋警惕的抬头,注视着门,一个闪身紧贴门侧摆好了架势。砰的一声,那两扇门被人猛的推开,“楚晋!”闯进来的人,慌慌张张的粗喊:“不好了……”
“上来也不敲门!你好大的狗胆!”楚晋瞪着他,老许四处找声音,猛一看楚晋靠着门侧手拿着衬衣,又看看坐在床上的指柔,脸一红,急忙退了出去。
楚晋穿好衣服走出。
指柔也下来了,站在楼梯口,正听到楚晋在问老许:“发生了什么事?”
“李先生和向小姐,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打他们手机也不通。”
“派人去找。”
“找了,四处都找了。”老许很焦急,“我听说他们下午去放风筝……我们在山脚下找到了风筝,可是没找到人。”老许白天都在骑马玩,也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这么晚,还有人在林中预感不妙。
“再派人去找,多派几个!赶快!”楚晋唰地站起来,看到指柔下了楼,赶紧上前扶住她,一面安慰着:“没有事的,你别担心。他们一定没有事的。”
看着老许带人奔出,指柔心也很慌乱,难不成妹妹要和李明远同归于尽?
这样想着,背心一凉猛地打了个寒战,楚晋脱下外套给她披上,让她在屋里别跟着出去,以防蛇咬。
然后,他再带了几个人出去。
好几辆电瓶车,亮着灯,向四面八方开去。灯光移动着,照来照去,让人心里惶惶不安。
指柔待不住,在他们一走,也顺着前面树林夹道,茫茫然寻找失踪的两人。
出了夹道,随便撞了一个方向,前面是一片乱蓬蓬的草丛,她深一脚浅一脚踏进去,身子一陷,好像踩到了什么硬东西,吓得大叫直往后退。胸口砰砰的跳,好半晌才看清,是只雪白的兔子!
她踩到兔子窝了。
惊吓过后,白影一闪溜得老远。
她抚平胸口乱跳的频率,再度往前。
前面好像有光,顺着光源找去,原来是一面湖。走得累了,她想歇歇脚再走,便坐在湖边,怔怔的看着湖面出神。寂静的夜,她恍恍惚惚的见到两颗人头,向着她飞过来。她一惊,吓得腾地跳起来,欲跑,却往前一栽,“扑通”掉到水里。这个情形,曾经出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