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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幡然在那边急的直挠头,一个劲地问到底怎么了。
这时,老道抬头看着眼前的肉身,他眼睛有些湿润。在深吸一口气,慢慢放缓呼吸后,他问:你愿意接受这幅肉身吗?还是仍想拿回之前的?
这个问题,让我有些发愣,因为还没来得及考虑。
现在老道问出来,让我觉得这实在太突然了。
那么,我该接受这具属于师弟的肉身,回归真实的身份呢,还是选择被夺走的那具?
难以选择……
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恢复老道师弟的身份,她能抹掉我的记忆,却抹不掉我的过去。老道从天地碎片中,复原出这具肉身,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是,我打心底认为,我就是杨天佑。我的父亲姓杨,我出生在一个小城市。我的爷爷姓杨,他在一个小村子里去世。我还有一位石爷爷,我还有自己的根。
如果我变成了老道的师弟,那根在哪里?
肉身是五行脉的,可我的灵魂,我的心,不在这里。
我明白了……老道士点点头,语气充满了落寞。
我有些不忍,可又不想违背自己的真实情感。
老道士叹了口气,说: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
那一刻,他突然似老了很多。原本旺盛的血气,也开始减弱。幡然在旁边等的直跳脚,不断的追问。
老道士没有回话,而是问我:要告诉她吗?
我犹豫了一下,问:你觉得呢?
应该告诉她。老道士说。
我还是在迟疑,因为和幡然之间的关系,一直处于朋友和亲密朋友之间。当初老妇人似乎还想撮合我们,如果没在三生石里找回从前,说不定我真的会和她发生点什么。
但如今,我们的关系已经改变。
我是父亲,她是女儿,我们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可是……
为什么这种理应称为畸形的情感,我却不想完全割舍呢?
我的犹豫,我的迟疑,都说明了这一点。
我喜欢她,像其他人喜欢一个女人那样喜欢。
她喜欢我吗?或许是的,因为偶尔我能从她的动作和言语中,窥探出一丝端倪。
但是,我们能像正常人那样接受彼此的喜欢吗?
这恰恰是我的迟疑的原因。
因为一旦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刚才的问题,答案肯定是否定。
但如果不说……假如我能迈过心里那道坎,一切就都顺理成章。
毕竟我是我,我是杨天佑,我的肉身和幡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老道师弟这个身份,相当于前世,我不需要为那一世牺牲一些东西。
人间世道,伦理伦常。
每个人都被所谓的道德束缚,灵魂上的牵绊,符合道德批判的标准。所以,如果我真的那样做了,或许会招来无数人叫骂与不耻。
但是,因为他人的叫骂而放弃一世姻缘,值得吗?
你喜欢天佑吗?老道士忽然看向幡然,并问出这个让人想吐血的问题。
啊?幡然愣了一下,随后脸色十分不自然地说:你好端端的问这干嘛,天佑呢?他怎么还不出来?
如果你喜欢他,他就会出来。如果你不喜欢他……老道士顿了顿,随后用低沉的嗓音说:或许,你会在那一刻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啊?怎么会!幡然大吃一惊。
我有些发愣,但在老道把话说完后,我立刻反应过来。他在帮我,帮我找寻一个答案,帮我做出如何取舍的决定。
如今,这个决定的选择权,落在了幡然的身上。
我没有阻止老道,反而下意识凝聚出一副可看清现实的眼睛。
幡然的表情微有羞涩,她有些不安,更多的是不解。
好好的,你干嘛问这个……天佑到底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幡然追问着。
告诉我,你喜欢他吗?老道士的语气轻缓,带着少有的慈祥。
你……幡然的脸色微红,两手抓在一起,显得很扭捏。她很少露出小女儿姿态,这是为数不多的一次。
魏擎苍和噶木都围过来,小声地问怎么回事。
老道不回答,只盯着幡然看。
或许是旁边的人太多,幡然一直不说话,老道也不坑,安静的在那等。
场面有些冷,有些尴尬。魏擎苍和噶木互视一眼,都微微摇头,示意不明白。
喜欢他吗?老道士再次问出声。
这一次,幡然终于有了回应。她低下头,发出蚊蚋一般的轻声:嗯……
老道士的脸上,有些怅然。但立刻的,又展露出一丝笑容。他笑着摇头,随后高声说: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选择。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你还是天佑,你不是他。
老道士笑着笑着,忽然一挥手。
属于师弟的那具肉身,挥手间烟消云散,化作星点缓缓消失。
你干什……噶木一惊,正呼出声,却被魏擎苍拦下。
幡然脸色还有些发红,但仍忍不住抬起头,惊奇地望着老道。
我知道,一切尘埃落定,不需要再想其它。意志带着我的思想,传输到他们每个人的脑海中。从肉身被夺走一直到现在,除了关于师弟的事情外,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们。
这件事,有些曲折,几人都听的发愣。幡然惊呼一声,捂着嘴,似有些不敢置信。
看她那副惊愕的模样,我忍不住调笑说:这很值得惊讶吗?比你说喜欢我还要让人惊讶吗?
她微微一怔,随后脸色通红。
第三百四十七章 尘埃(2)
廖老说,可以帮我弄一具新的肉身,这自然是遭到了拒绝。
并非信不过他,而是忽然间觉得克隆肉身有些恶心,那时候我才明白,老道他们为何对克隆如此不屑。不是自己的,无论再怎么像都不会是。
围绕如何让我找回肉身,山顶的几人展开了讨论。按噶木的意思,直接找到她,先打个半死,提着领子丢沟里埋了,然后痛痛快快把肉身拿回来。
这是一个近乎梦想的法子,说句不好听的……有点二。
打,我们肯定是打不过。她在地府中的表现,足以用惊骇世俗来形容。哪怕是魏擎苍,此刻都不敢说什么大话。
廖老很谨慎,只听,不说话。
我们本就没把他当成自己人,也就随他去了。倒是可惜廖仙儿这么一个大助力,那诡异的攻击方式,可是连她都有些忌惮。
商讨很久,依然没讨论出结果。
廖老没有太多耐心等待,他随口敷衍了两句,然后就自行离开。庆幸的是,廖仙儿还在。
在意志的世界里,我看到的廖仙儿有些模糊。她就像一汪时刻被风吹动的水,能看到身影,却时刻在波澜状态。
在她身上,感受不到常人那种旺盛的血气,仿佛所有血气都收敛到了体内。
我其实一直都对她很好奇,因为廖老曾说,她之前也是被封在石头里,之后获得新生,却丧失了从前的记忆。
而廖仙儿的力量,与巫有关。
换句话说,她很可能就是某个我们熟悉的传说人物。这么一个活生生的神话站在你面前,能不好奇吗?
而且,在南京的那段日子,我们相处得很好。只是后来因为廖老,才发生了许多改变。
你真的愿意这样帮他吗?我向廖仙儿传输了意念。
她面色平静,回答说:他养我很多年,应该得到回报。
但这不是你帮他的理由,在我看来,他恐怕没有能力帮你找回过去。
你愿意回到过去吗?她忽然反问一句。
我呃了一声,随后想起关于师弟的身份,便说:有些过去,还是不回去为好。
是啊……有些过去,还是不找回来为好。她说。
这充满感慨的话,让人狐疑。我突然间觉得,或许在我们所不知道的某个时间,她早已知晓了过去。只是那个过去让她迷茫,甚至让她产生了憎恶感,因此,她才一直追随在廖老身旁,哪怕明知要做的事会伤人。
你已经知道自己的过去了吗?我好奇地问。
她沉默,然后缓缓抬起头看向了幡然:你说,她会恨我吗?我们……还能像从前那样吗。
这个问题实在难以回答,幡然的个性属于很刚烈的那种,一旦被她记恨,可能很久很久都不会忘掉。就像老道和老妇人之间的误会,让她足足恨了二十多年。如果不是老道之后三番五次的舍生取义,估计俩人的关系到现在还不能缓和。
但话说回来,廖仙儿虽然对我们不义,可是她所做的并不算太狠。当初在昆仑山,石爷爷就说过,如果她不留手,蛟爷就不会只是龙骨折断的伤,很可能当场就死掉了。
所以说,幡然能与老道和解,那和廖仙儿呢?
这个答案,不应该由我来解答,如果你想回到从前,应该自己来。我说。
廖仙儿轻轻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下去。
这时,盘踞在中皇山的女娲虚影,忽然发生了剧烈地晃动。
冲天的黑光从她身下涌出,像海一般,迅速蔓延至方圆数十里。黑海之中,有一人自其中走出。
他身着盔甲,手持利剑,披头散发。一抹抹红色气息,从他体内散出。
意志所凝聚出的双眼,远比正常人看得更清楚。我看到,他高高地举起右手,掌间抓着一样东西,并张口欲喝。
我连忙再凝聚出一双耳朵,想听清他在说什么。
将中皇山彻底淹没的黑色海洋上,那人踏着浪花,仰天高喝着四个字:秦王有令!
我这才看清,他手中抓着的,竟是铜制的虎符。
中皇山……虎符……秦王?
我正吃惊的时候,却见黑色的浪花飞卷,无数人影眨眼间从下方冒出。
那人一声喝叫之后,从海底升起,身着盔甲手抓武器的人轰然应声:喏!
杀!那人手持虎符,竟然指向了女娲虚影。
应声而起的甲士,蜂拥着朝女娲虚影奔去。
那么庞大的虚影,仅仅是仰望,就足以让人惧怕。可是,他们却毫无所觉地奔跑着,并向手里的武器向着前方“敌人”凶猛刺去。
杀!下令的人将虎符放下,一手抽出腰间兵器,腾空扑向了女娲。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