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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提亲求娶,非我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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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子墨眼里闪过一抹讶异,对于苏念昨日晕倒前那失神片刻,他想过千万种可能,却从未想过,她竟然会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敏感而又严肃的问题。

    “抬起头。”裴子墨看着低着头的苏念,薄唇轻启,淡淡道。

    低着头的苏念闻言先是一怔,手不自觉将锦被抓得更紧,微微抬头,眸子微动,半抿樱唇,“嗯……”

    裴子墨眼里一片幽邃,看着苏念的眼分外认真,微勾的唇角好看迷人,“告诉我,我是谁。”

    “裴子墨。”苏念不明所以地看着裴子墨,不明白裴子墨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言语,问出这种问题。

    裴子墨眼里幽邃微微涣散,黑曜石般的眸眼如同漩涡一般,压抑朝苏念席卷而来。“你觉得,我喜不喜欢你。”

    “我……不知道。”苏念回想着从回京都那日误救墨寒起,遇见裴子墨的种种,他都摒弃了世人眼里的高贵出尘,不问世事,出手相救。也不如外人眼里那般冷漠,反而会对她笑,对她有怒有喜。

    前世她在现代,除了奶奶,除了做任务,穿越之前的人生便再也没有其他东西填充在她的生活里。

    她的朋友也只有慕岩,除了亲情给她感觉最深刻以外,其他的情感,苏念真的不太了解。

    “什么时候你分得清了,再来问我。”裴子墨将眼底情绪深藏,一闪而过的失望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不要她的懵懵懂懂,不要不清不楚,她情商低他可以等,但绝不将就。

    苏念微微蹙眉,分得清?如若是要辨清感情这东西,还是算了吧。找青河图要紧,而且她和裴子墨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再说了,是他叫她说的,她又没有要问他……

    当神游天外的苏念缓缓回过神,坐在床沿上的裴子墨却已掀开锦被一角,侧身平躺上床来。苏念惊恐,“裴子墨,你这是做什么!?”

    裴子墨眼也不睁,慵懒地道:“昨晚守着你就一夜没有睡觉,困了。”

    话音未落,苏念只感觉腰间搭上一条手臂,一个用力便让坐着的她便轰然睡倒在裴子墨身侧。苏念看着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怒然道:“裴子墨!”

    裴子墨闭着眼,翻个身,完美无瑕的俊颜朝里面,正对着苏念,好看的薄唇一张一合说着:“你也睡,别吵我。”

    苏念杏目瞪圆,看着裴子墨,正欲用力甩开他搭在她腰间的手再起身,猛然间发现,裴子墨好像已经睡着了。

    这么快就睡着了?

    方才至少还略微有着起伏的呼吸已变得十分平稳,轻轻浅浅,混着淡淡入鼻的荷香肆溺在房间里。苏念心中怒气褪去,撑着脑袋静静看着裴子墨褪去光华,安然入眠的睡颜。

    好看的远山眉似乎在因为睡梦中不顺心之事轻轻皱起,眼睑遮盖黑眸所有光华流波,长长的睫毛黑而浓密地微微卷翘着。眼眶底有着淡淡的淤青色。

    黑眼圈。

    裴子墨肤色很白,所以那圈淡淡的淤青色十分显眼。

    苏念不禁微微蹙眉,半垂眉目,他真真切切守了一夜才会如此疲惫吧。苏念轻轻晃晃脑袋,此时卯时微过,尚还早,如此折腾一会儿下来也是有了点点困意。低眸瞥了一眼腰间的手,又看了一眼裴子墨的睡颜。苏念用手撑着身子,缓缓躺好睡下。

    算了,他疲惫了一夜,正巧自己也困,便睡吧。

    反正裴子墨虽爱调侃她,但绝不会做什么苟且之事的。

    晨色还早,天空微亮,两人安眠良久。

    ……

    苏念坐在桌边研究着裴子墨在云木崖时照着手心的画画下的那幅画。

    自那日从云木崖回来后,手心的画便已消失不见,还好裴子墨那日将画画了下来。苏念正低头再次看向自己的手,只见青玉满脸慌张,苏念不禁开口问道:“青玉,你怎么了,这副表情。”

    “小姐,”青玉走到圆桌旁,沏了杯水自己喝下,又道,“那什么,那个……太子殿下来了!”

    终于记起方才路过花园见到的黑衣男子的身份了。

    本就分不太清京都是哪些贵族子弟,也不关心,所以方才路经花园见着苏兆成几乎是一家人围着一黑衣男子转。赔笑倒水,点头哈腰,和个孙子似的。

    苏念听闻夜天栩来了,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吩咐青玉道:“你去找找裴子墨,就说时机已到。”

    “好。”

    而此时,相府正厅内。

    苏兆成与夜天栩分别坐于左边和右边,苏兆成一身还未来得及换下的丞相一品管级官服,而夜天栩则是照样一袭黑袍,胸前四爪龙栩栩如生。金线绣制的腰带上点缀了不少细粒珍珠。

    一双与皇后极其相似的凤眸微斜,瞥了一眼畏畏缩缩坐在下首到现在都不敢抬头看着他的苏月,借着喝茶这一动作,茶杯挡住他嘴角勾显的嘲讽。果然是成不得气派的庶女,听闻生母出身非名门倒也是算了,竟然是那种地方出身。呵……

    而下首坐着的便是蒋氏和几位姨娘,另一边坐着的是一袭粉色琉璃白仙裙的苏婉和青色罗衫的苏月。

    沉思片刻,夜天栩缓缓放下茶杯,朝苏兆成开口道:“苏丞相,彩礼我已亲自捎来,以丞相府二小姐嫁与我做侧妃,丞相大人可愿意?”

    苏兆成早已偷偷问过那些去看彩礼的公公,彩礼的内容几乎已不是秘密,苏兆成还是满意的。夜天栩身为太子,东曜储君,即便是对一个不受宠的庶女提亲,不会太隆重,至少是不会寒碜了。

    苏兆成之前想着用苏月为苏婉铺路,亦或者找户小家官侯嫁与他人为妾都是抬高了她的身价。没想到去趟国安寺,竟是要将太子殿下……虽说二人行为有些违背伦常,可已经发生的事无力挽回,便只能承受。

    苏丞相笑得眼睛都眯作一条缝,连忙再给夜天栩将空了的茶杯添上茶水,笑道:“老臣自然是愿意,太子殿下惊为天人,小女能有幸嫁给太子殿下为侧妃,那是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气!”

    “丞相言过其实了,本宫也只是为自己一时冲动承担后果而已。”夜天栩面色冷沉,不愿再看苏月那个怯弱的女人一眼。

    “报,相爷!”一名小厮从厅外急急跑进来,一跑进来便高呼苏兆成。

    “何事如此惊慌,若是冲撞了太子殿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苏兆成沉下脸色,冷声道。

    那小厮连忙跪下,磕头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奴才不是故意的,只是……奴才真的有急事禀报才会贸然闯进正厅的。”

    夜天栩看向苏兆成,摆摆手,“苏丞相,让他说罢,兴许真是有什么急事才会如此莽撞。”

    苏兆成这下摸不清夜天栩在想些什么,让那小厮说罢,可夜天栩又隐晦提了“莽撞”二字,确实不知如何是好。

    沉思片刻,苏兆成才缓缓开口,“有何急事如此莽撞,擅自闯入正厅!”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先是问了,再教训。

    那小厮哪里知道官场这些曲曲弯弯,连忙死命磕头求饶。苏兆成见状连忙又开口,“行了行了,什么事。”

    “回禀相爷,相府门外来了一个带着一批金银珠宝的女子,说她哥哥要来提亲……来提二小姐的亲……”小厮越说声音越小,直至这正厅内安静异常,气氛诡异。

    苏婉手抓着凳子扶手,垂眸不语。

    这演的是哪一出……

    “苏丞相!”众人各自思量,心思各异,都默契地低眸不说话。而正在此时,一道尖锐的男声响起。

    听到这声音,苏婉抓住凳子扶手的力度更大,这个声音,她做鬼也不会忘记!每次入梦时都是他乱入梦中,那魔鬼般的声音,此时犹如一只魔爪抓住了苏婉的心,疼到窒息。

    来人身高不高,大约六尺,生得虽不是俊美,倒也看着不至于看不过去,就是那双眼有些吓人,左眼已翻白瞎了。整张脸显得贼眉鼠眼的,格外不讨喜。

    苏兆成看着这男子,还有身后跟着的女子,那女子生得倒是清秀,体态也玲珑,丝毫看不出是两兄妹。“就是你要向我家婉提亲?”

    男子单膝跪地,看着苏婉格外深情,对着苏婉说道:“是,我想娶苏婉为妻。”

    苏兆成还未开口,苏婉便冷声拒绝。“不可能,别在这做你的春秋大梦!”

    苏兆成瞪了苏婉一眼,看着那男子,悠然道:“你为什么要娶我家婉儿啊?”

    那男子明显一愣,“苏丞相不记得我了?”

    苏兆成摇头。

    男子讶异过后,又是一副释然的表情。“相爷贵人多忘事,怎会记得我这个乡村野夫。苏丞相,我便是那日与苏二小姐在国安寺厢房内……”

    随后又补了一句,“相爷可是想起来了?”

    苏兆成看着这个在他认知里已经服毒死去被抛尸荒野的人此时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满脸不可思议。“你……你怎么会……你是人是鬼!”

    那男子笑着道,“自然是人。”

    苏兆成故作镇定,在场之人除了他好像都没人还怕的。苏兆成干咳两声,“那个……你回去吧,提亲这事不可能。”

    “相爷!我知道您在担心我这样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可既然那晚我对二小姐做了那啥,就得负责啊!”男子十分义正言辞。

    “够了!”苏婉忍着怒气吼出这两个字,隐怒的目光死死盯住那男子,“不许再提这些破事,你给我滚!”

    上首的二人将苏婉的怒色看在眼里,都心疼着。尤其是夜天栩,若不是底下这男子,苏婉怎么会不贞了。即便几年后,他做了皇帝,也势必不会再娶她了。

    谁会要一个不干净的女人。

    “裴世子到!大小姐到!”

    裴子墨与苏念二人虽到达的顺序先后不同,但是是并肩走进正厅的。

    一个一袭锦袍华美高贵,俊脸如斯,身姿挺拔,犹如天人,一个白裙素裹,秀颜如她,身形曼妙,犹如仙女,怎么看怎么都像一对璧人。

    苏婉嫉恨地看着苏念与裴子墨并肩走来,撇开头去,不再看他们。

    苏兆成见裴子墨来了,连忙起身恭敬道:“老臣见过裴世子。裴世子驾临相府,有失远迎,老臣罪过,罪过。”

    苏婉闻言又不禁想起昨日清晨,她被拦在碧桐居主房外,而裴子墨也是避着众人来到相府,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只去了碧桐居。虽然守门的小厮有禀报给苏兆成,可裴世子都不来正厅,或者叫苏兆成,难不成苏兆成还跑去碧桐居把他揪出来?

    裴子墨淡淡看着苏兆成,轻轻颔首。苏兆成见状躬着要做了个“请”的手势,对裴子墨道:“请裴世子上坐。”

    裴子墨也没客气,缓缓踏着步子,走向上首,微微撩起锦袍袍角坐下。而隔着桌子的夜天栩脸色更阴沉,冷冷道:“难道怀王爷没教过你尊卑礼仪吗?进来如此之久,却还是没有向本宫行礼,还坐得如此安然。”

    裴子墨目光涟涟,淡淡看着正前方,“太子难道忘了皇上特许我不必对任何人行礼,包括皇帝,难不成太子殿下觉得自己比皇帝还大,或者说太子殿下如今还未登基便觉着自己权利已大过皇帝。”

    “裴子墨,你……”夜天栩咬着牙,沉着语气喊道。

    裴子墨面无表情地转眸看了夜天栩一眼,眸中嘲讽一闪而过,“还请太子殿下称我为裴世子,本世子不认为与你熟到了可以叫唤姓名的程度。”

    底下的人都不敢出声,静静看着上首位高权重的二人口舌论剑,苏婉心下冷哼,熟到唤作姓名?是指苏念吗?苏婉将目光放到身旁的苏念身上,嫉妒,她承认,她在嫉妒苏念。

    苏念感觉到身旁传来的目光,侧目而视,果不其然是苏婉那个小人。“妹妹不要盯着我看那么久,我会以为你性取向有问题。”

    “苏念,你别太得意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不得好死。”苏婉含恨的目光直直射向苏念,紧咬着下唇,苏婉板着脸色,心里已是恨得牙痒痒。

    “嗯?不得好死?”苏念轻轻凑近苏婉一点,清丽空韵的声音钻进苏婉的耳朵,“你已经让我不得好死过一次了,直到我回府,就一直对你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更多次的想让我不得好死拭目以待。”

    苏婉闻言眼中怒火更甚,“苏念,你等着!”

    苏念笑而不语,把头转回来,便对上裴子墨投来的目光,苏念下意识地躲开。裴子墨眼中闪过一抹不明情绪,终是垂目不语。

    上首二人和下首两女子都停止了口舌之争,苏兆成才敢开口,赔笑似的问着裴子墨,“裴世子驾临相府,是有何贵干或者皇上有如何旨意需裴世子转达开口。”

    “也没有。”裴子墨淡淡看了一眼苏念,朝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我只是来庆贺苏丞相很快就嫁女儿了,既然两个夫婿都来了,何不商定一下同一天出嫁,岂不是更好?”

    苏兆成闻言愣住了,裴子墨这话说的,意思是要苏兆成接受那个人对苏婉的提亲?

    “老臣……老臣最心疼这个宝贝女儿,怎能答应让她下嫁给如此不堪之人啊。”苏兆成思量片刻,抹了一把老泪,语气悲呛。

    裴子墨静静听着苏兆成爱女心切的言论,听完后只是薄唇微启,淡淡道,“十万两。”

    “世子什么意思?”苏兆成不解。

    “苏婉下嫁农户的当天,嫁妆我出十万两,黄金。”裴子墨一脸淡然如水,以南楚现在的状况,苏兆成不可能不答应。

    见苏兆成还是在犹豫,裴子墨再次加重砝码。“一块免死金牌,还有其他珠宝首饰我都能出。”

    苏婉惊愕地看着裴子墨,她心里心心念念的人居然为了让她嫁给那个山野匹夫,竟然狠加砝码,只为苏兆成答应那猥琐之人的提亲。

    苏念优雅地端起茶盅,轻轻吹散浮在水面的茶梗,掩住那嘲讽一笑,不出意外,苏兆成绝对会心动。裴子墨出手必然阔绰非比寻常,他老谋深算多年,怎会不心动。

    果然不出所料,苏兆成犹豫半刻,最后无视苏婉吃人的目光,转头对那男子道:“后天便是吉日,你便准备好来迎娶婉儿。太子殿下可后天可腾得出时间?干脆一块办了,又热闹又省事。”

    上首的夜天栩微微蹙眉,随后又点点头。“好。本宫那日正好有空。”

    “那就这么定了。”谁料苏兆成话语一出,苏婉便怒道,“爹!我不答应!我不要嫁人!”

    苏兆成心下一疼,却还是硬着头皮咬牙道:“不行,不嫁也得嫁!”

    苏婉倔强至极,站起来愤恨地看了看苏念,看了看苏兆成,转身朝外面跑去。苏兆成见状连忙跟裴子墨和夜天栩告罪,“裴世子,太子殿下,小女性格倔强,老夫去看看,以免出事。招待不周,见谅。”

    “去吧。”夜天栩没有要理会的意思,裴子墨便出声答道。

    待到苏兆成离开后,苏念伸了个懒腰。走到裴子墨面前,嗤笑道,“还挺有做暖男的潜力嘛。”

    “什么。”裴子墨不解。

    “……想告诉你的时候再说。”苏念淡淡道。

    “好。”

    夜天栩见两人旁若无人地洽谈,心下一塞,凭什么苏念对自己冷冷的,对裴子墨有说有笑。“苏念。”

    “太子殿下不去追自己的心上人吗?”苏念冷冷看着夜天栩,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夜天栩闻言愣了愣,看了一眼苏婉跑出去的方向,随即冷冷一笑,“什么心上人,马上就是别人的媳妇了,没有贞操的女子。”

    苏念听到夜天栩这般言论,转眸看着夜天栩,盈盈杏目中满是玩味,“你不是问过我,是不是我设计的。我相信神通广大的太子殿下一定派人将国安寺查了个遍,怎么,证据指向谁?”

    夜天栩冷冷看着苏念,的确,他派人调查了,不仅什么都没查出来,一切都属正常,还让国安寺方丈、主持对他这个太子颇有微词。“是不是你。”

    “你觉得呢,你不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吗。”苏念淡淡一笑,转身走出去。

    裴子墨低低一笑,大跨几步与苏念平行而去。苏念发觉裴子墨跟着自己,怒气地瞪了裴子墨一眼,裴子墨不知道说了什么竟引得苏念作势要打他。

    夜天栩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袖中双拳紧握,犹如他胸前绣着的四爪金龙一般。苏念,裴子墨,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而这边裴子墨与苏念一同走向碧桐居,苏念很想无视身边这只狐狸,可裴子墨站在那就是一道风景线。晕着阳光的温暖,温暖之中却是得天独厚的冷然。

    “裴子墨,你怎么好像一天到晚都很闲。”苏念淡淡看着裴子墨,的确,自她回到京都遇到裴子墨出府开始,就感觉总能看到他,总感觉……他很闲。

    裴子墨闻言淡淡一笑,眼眸里笑意明显,“难道你觉得我应该很忙吗。”

    苏念忍不住对裴子墨翻了个白眼,手握云辰半边天的经济命脉,手下那么多店铺人工,不需要开会,不需要管理吗。还有墨子学院,个个学子都出类拔萃,绝大多数未来将会是朝廷官员席上的一员。

    而这些商铺,学院的主人却每天比狗还闲。

    好吧,换个好听点的比喻。裴子墨每天似乎比青玉还闲。

    “你手底下那么多商铺,你还是怀王府创立那个学院的主考官,你不该很忙吗?”苏念道。

    “每间商铺都有掌柜,每个地区都有专人负责一块,然后又有墨影卫监督那些专人,而学院,学院有夫子,还有墨竹墨菊管着。主考官又如何,难不成每天都有考试?”裴子墨不禁勾唇,除了刚开始那几年,他还真没怎么忙过。

    苏念额冒三根黑线,懒得再跟裴子墨说话。

    反正没一次说得过他。

    该死的妖孽狐狸。

    转眼间便回到了碧桐居,林祖母坐在湖边,掌心上摊着些细米相当于鱼饲料那般的喂金鱼的,随手捻了捻扔进湖里,便引得金鱼们簇拥而来。

    林祖母叫苏念和裴子墨一同走进来,起身招呼着,“子墨来了啊。”

    “林夫人。”裴子墨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苏念撇撇嘴,感觉林祖母喜欢裴子墨比喜欢自己要多得多。苏念想起没见着青玉,加快脚步回到屋里,发现青玉独自坐在桌边画着什么,凑过去一看,“青玉,你画这个干嘛。”

    青玉目不斜视,也不抬头,专心致志地在宣纸上画着她的大作,“小姐,我听说画这个带在身上,能保平安,辟邪,灵着呢。过不久便要去他国寻青河图了,带在身边安全点。”

    后进来的裴子墨也听到了青玉这番言论,笑道:“你就让她画吧,她也是有心。”

    苏念点点头,“裴子墨,你会做饭吗。”

    “上次你吃的是什么。”难道苏念忘记了他上次给她做了药膳吗。

    “会做药膳不代表会做饭啊,难道每个会烧水的都会泡茶吗。”苏念浅浅一笑,眸中狡黠闪过。

    裴子墨眸底盛满笑意,说句话拐那么大弯。“你想让我做饭就直说。”

    “额……”苏念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确是突发奇想想尝尝裴子墨的手艺。

    裴子墨淡淡一笑,转身走了出去,“在这等我。”

    苏念微微错愕,让他去他还真去?苏念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扯扯嘴角,回过头,青玉还在那专心致志地画着“鬼画符”,苏念脚尖轻点,移步换影,偷偷跟着裴子墨去厨房。

    相府书房内。

    苏兆成坐在书桌前语重心长地跟苏婉做沟通,苏婉始终红着眼,眼里是难掩的锐利与怨恨。

    “呵呵,十万两黄金就把我卖了,我可真值钱,妄我还时刻记着你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苏婉心知自己是非嫁不可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卯足了劲地对苏兆成冷嘲热讽。“你还真是狼心狗肺,当年的苏碧桐,而后的林夫人,现在,轮到我了吗。”

    “婉儿,你要知道十万两黄金不是小数目,而且这只单单是嫁妆金数,其他的说不定裴世子会有更多相送。”苏兆成皱着眉,其实他也心疼苏婉,可裴子墨许诺的可不是笔小财富啊。

    “所以呢?”苏婉嘴角泛起苦涩的笑,“把我卖了?”

    苏兆成无奈,叹了叹气,眉头皱得更甚,“婉儿,你要知道南楚现在这情况,国库空虚……”

    “国库空虚?裴子墨手握云辰半边天经济命脉,另一半呢?不是在离琴哥哥手里吗?难道离琴哥哥会任由国库空虚,见死不救吗!”苏婉越说做激动,几乎是吼出来的这句话。

    提到离琴,苏兆成正了正神色,眸眼中许多复杂情绪涌现。“离琴?离琴虽是丞相,可他向来避世,国库中大多数都是离琴的纳税,可他一年只交一次,双倍地交,南楚有什么理由让离琴填充国库。他向来性子怪异,琢磨不透,楚皇都不敢轻易开口,为人臣子我又能做什么。”

    苏婉嘲讽一笑,“无论如何,这都不能成为用我交换的理由!”

    “婉儿,嫁过去也没人敢欺负你的,等到裴世子承诺的钱财到手之后,我便派人杀了那男子,你便能回到相府了。”

    苏婉指着苏兆成大笑:“哈哈哈,我嫁,我嫁,到时候回到南楚,难交代的是你,哈哈哈!”

    说完,不等苏兆成将欲言又止的话说出,苏婉便疾步跑出去,很快便没了踪影。

    苏念尽可能地将脚步放轻,虽然一般人甚至是武功高手都未必能感应得到她行走的波动,可裴子墨武功比她高,甚至说根本不知道有多高。所以她必须在正常隐匿气息和放轻脚步的基础上,再多费点力。

    厨房浓烟滚滚,不过很快便被裴子墨用内力给拂开了。苏念腹诽,看来堂堂东曜尊贵无比的怀王世子裴子墨生火也不是个好手。

    身处古代就是麻烦,做饭要用柴生火,炒菜的锅又大又重,平日里也没什么娱乐的东西可玩,什么手机电脑电视,通通都已往事如烟。来这里七年多了,在云木崖就是玩练功偷懒,回到京都就是玩阴谋诡计,还有找青河图。

    其实,也不无聊。

    厨房里开始想起锅碗瓢盆的清脆碰撞声,苏念暗叹不好,裴子墨不会把厨房砸了吧?双手扒拉着厨房木门的门框,微微探出头,一双大眼眨巴眨巴地看着里面的裴子墨在忙活。

    火灶里还是不断窜出烟雾,裴子墨正在用菜刀切菜,“剁剁剁”地声音显得十分熟练,土豆被切得薄厚适中,而且看起来几乎每片都一样厚度。锅里水开了,裴子墨将一条鱼以完美的抛物线扔进锅里,转瞬又飞跃出来,再次进锅,裴子墨用盖子一把将锅盖住。

    看到这里,苏念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内力高深就是好。

    不过,苏念看过裴子墨的手,又白皮肤又细腻,骨节分明,看着就像握笔的书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会做饭手还那么漂亮可以理解,可他武功高强,手掌居然没有老茧,连薄茧都没有!

    苏念微微抬眸,发现裴子墨正要回头往这边看,赶紧一个闪身踏风离去,人过无声。裴子墨看着方才苏念站过的地方淡淡一笑,能够感应呼吸和动作其实算不得武功高强,能感应情绪变化,才叫高手。

    苏念回到房中还心有余悸,她怎么感觉裴子墨本来就知道她在那里一样。

    苏念摇摇头,怎么可能,肯定是想多了。其实她让裴子墨做饭,就是想知道他到底会不会,确定一下上次的药膳是不是他做的,没有让别人代劳。

    可现在更奇怪了,苏念看着自己的手,虽然表面看着光滑细腻,可仔细摸,还是可以摸到掌心那几处薄茧的。

    青玉也不在房中了,算了,不想了。裴子墨一时半会应该也做不好,不如先睡一觉。苏念勾唇一笑,走到暖榻上,就着鞋侧躺在暖榻上小憩。

    ……

    睡梦中,苏念被一阵香味吸引,缓缓睁开眼睛,便看到一桌子的菜肴。饿着肚子睡觉本来就睡不熟,只是一点香味就把睡意都驱逐了。

    裴子墨正低着头认真摆放碗筷,听见动静微微抬头,笑道:“你醒了?”

    “嗯。”苏念轻轻揉揉眼睛,起身走到饭桌旁坐下。“青玉呢?”

    “好像是去叫林祖母了。”

    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一不,说曹操曹操就到。

    “小姐!”青玉屁颠屁颠地跑着进来,林祖母随后也走了进来,纷纷找了位置坐下。

    苏念娇嗔地看了青玉一眼,嫌弃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

    “当当当当当!”青玉学着苏念以前交给她的代表惊喜的语句,从怀里掏出一个紫色福袋,递给苏念,然后又掏出蓝色的递给裴子墨,红色的给林祖母,青色的给自己。

    裴子墨看着这福袋不说话,苏念摸着福袋上绣着的梅花的一针一线,不可思议。“你绣的?”

    “那是自然,”青玉笑得倨傲,很快又焉了,“我去找林老夫人教的……教一个绣一个……小姐的和林老夫人的是我绣的。还有,我画的那个平安图,缝在里面了!”

    苏念戳戳青玉的额头,“你那脑子一天都在想什么!真不知道将你带上一起去寻青河图是带了个帮手还是拖了个累赘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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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玉不服气了,嘟起嘴巴,拍着胸口道:“小姐,你看我多聪明,平安图随身带不仅容易损坏,被雨淋湿了就看不清了,所以我把它做成福袋,随身携带,又美丽又容易,哈哈哈。”

    “瞧把你得意的。”苏念无奈的笑了笑。

    裴子墨眼里也噙了笑意,薄唇轻启,打断她们二人:“你们俩消停会,没几日便要启程去找青河图了,方才苏丞相派人来跟我说,太后娘娘知道了相府一对女儿同天出嫁,十分欣喜,想着把日子提早到明日,拜完堂晚上就入宫参加离琴的晚宴。”

    “离琴?什么离琴的晚宴。”苏念蹙眉不解,开口问道。

    “南楚琴公子素来避世,南楚皇宫都嫌少踏足,难得来到东曜还答应进宫陪皇上下棋,自是免不了要办个晚宴的。”裴子墨淡淡道。

    “嗯,知道了。”

    苏念话音未落便听到青玉大叫,“哇,好好吃,小姐,裴世子做饭比你还好吃!”

    裴子墨闻言淡淡一笑,伸手夹了块鱼给苏念,苏念只是看了一眼裴子墨握着筷子的手,眸色深沉……

    感觉肩膀被人拍了拍,苏念转眸,对上林祖母的眸眼,苏念挑眉,怎么了?

    林祖母慈爱地笑了笑,“吃饭。”

    苏念点头,开始动筷子。

    夜,月挂梢头。

    碧桐居内灯火通明,青玉已经在准备离开东曜去寻青河图需要带的东西,忙碌的身影映在窗户纸上忽高忽低。

    苏念搂着胳膊站在碧桐居那片小竹林外,夜风袭来,竟有些凉意。苏念忽地感觉肩上一暖,侧目而视,身上多了一件外衫。“林祖母?”

    林祖母拍拍苏念的肩膀,笑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连我靠近都未曾发觉,这样走神,很危险。”

    “没什么……”苏念犹豫了一会儿,又问道:“林祖母,你了解裴子墨吗。”

    “怎么了,子墨人很好,你想了解什么。”林祖母笑道。

    苏念默了会,“我只是感觉,裴子墨有时候很奇怪。他知道那么多事,我可以当他神机妙算,足智多谋,可他武功那么高,还会做饭,可手白皙细腻,一点薄茧都没有,这怎么可能。”

    林祖母闻言眼里笑意更甚,“子墨身上还有很多你未发现的优点与秘密,你若是想知道,多接触,以后就会慢慢了解了。”

    “林祖母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不是不能,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还是你自己去了解,去发现比较容易接受,才会明白子墨的不容易。”林祖母又拍了拍苏念的肩膀,转身走回主房。

    苏念拢了拢身上的外衫,陷入沉思。

    竖日一早。

    京都丞相府门匾上挂着火红的绸缎与花球,整个相府都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中。下人们都进进出出忙忙碌碌,而相府三小姐房间内。

    苏月一身红装,头戴金发簪,额点血红华盛,化着梅花妆,苏月手持一张红纸,双唇轻轻抿在其上。原本粉嫩的唇立马变得娇艳欲滴的红。

    她本不过是平凡之姿,定多算得上是小家碧玉,可今天铜镜里的人貌美如花,娇羞如月。

    今晚过后,她就能嫁给自己心仪之人了,成为东宫第一位妃子,虽然只是太子侧妃,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苏月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笑着鼓励自己:苏月,今日你将成为太子侧妃,不再是任人欺凌的相府不受宠庶女,而压在你头上的苏婉,将嫁给最平庸的人,永远比你低一等。

    而相府二小姐房间内并没有这么冷清,丫鬟们紧催紧撵,奶娘哭着祈求,苏婉才换上那一身价格不菲的红嫁衣。

    苏婉坐在铜镜前,面无表情地任由丫鬟在她脸上涂涂画画,描眉抿唇,额间一枚桃红色花型华盛衬得苏婉愈加美艳动人。

    喜娘拿着喜帕走进来,笑着看着今日美丽动人的苏婉,“小姐,吉时快到了,盖上喜帕吧。”

    “你们都先出去,我来吧。”身后传来浑厚的男音,众人见是苏兆成,纷纷福身称是。喜娘将喜帕递给苏兆成,也随大家退了出去。

    苏兆成拿着喜帕走近苏婉,“婉儿……”

    “滚!”苏婉看都不看苏兆成一眼,语气极其恶劣地喊道。

    “放心,爹很快就会接你回来的,等那些钱和珠宝都运回南楚,楚皇会记你大功,就连……皇后……也会以你为荣的。”苏兆成语气诚恳,显然是在试图开放苏婉的心态。不要带着怨恨出嫁,也怕以后与苏婉成为仇人。

    苏婉却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大笑三声,恶狠狠地盯着苏兆成:“爹?呵呵,你还真把自己当我爹了?别抬高自己,我没有爹!”

    “婉儿!胡说什么呢!听话。”苏兆成只觉得心中一股火在烧,又不能发出来。

    “你给我滚!什么记功,什么以我为荣,我不稀罕!以后求着我回去我也不回去,你这相府我也不会回来了。”苏婉气的双眼通红,犹如暴走的野兔。

    苏兆成冷静下来,接着劝慰道:“婉儿,即使你不嫁,你已没有贞洁,也是嫁不了多好的人家的。别说嫁裴世子,如同官家子嗣都未必……”

    “够了!还不是你那个女儿害的!”苏婉打断苏兆成的话。

    “她不是我女儿。”苏兆成眼里划过一抹阴暗,声音低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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