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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皇后好叼,归碧桐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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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说什么……”苏念蹙着眉看着裴子墨,心口竟狠狠一抽。

    裴子墨暗了暗神色,心里逐渐冷静下来,方才竟是恼怒了神色,还冲着苏念重了语气。实属不该,何时他也变得如此沉不住气了。“没什么,走吧,趁早赶回观月楼,回相府免不了又要面对许多事情。”

    “好……”苏念顿了顿,只见裴子墨松开自己的手,脚步踏在那凤霞宫的绒毛毯上,越显得脚步轻盈。

    苏念低了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温凉的体温还有着余温。裴子墨体温低,生性寒凉她知道。晃了晃头,自己都在想什么,清醒点。

    “还不走?”前方的裴子墨见苏念半天没挪动脚步,回过头道。

    苏念抬起头,看裴子墨又停下脚步等着自己,连忙跟上裴子墨的脚步。

    门外离琴已等候多时,听到微不可闻的脚步声传来,抬眸一看,裴子墨走在前,苏念有些晃神地紧随其后。苏念那神情的确有些晃神,否则怎会让人听出脚步声。“怎么了,皇后娘娘寝宫内可有收获?”

    苏念微微抬头,对上离琴那双倒影着沧海桑田的眸,思量片刻,摇摇头,“查无所获。”

    离琴闻言眸里闪过一抹讶异,随即淡淡地温柔笑道,“无碍,回观月楼向东皇禀报吧。”

    “嗯。”苏念也是淡淡道。

    裴子墨只是默默听着二人之间简单的对话,黑眸里不辨情绪。双手垂在身侧,悠然地走着,并无异样。可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却出卖了他此时略微烦躁的心情。

    三人一路无语到观月楼偏殿,裴子墨微微抬头看着门匾,默了默,终是抬起步子跨过门槛走进偏殿。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干女眷或担忧或觉乏味的神情。床边暖榻上,淑贵妃脸色煞白地斜躺在老皇帝怀里,纤手惶恐地握着皇帝的手,似乎还心有余悸。

    苏念和离琴自是也将一切看在眼里,缓步上前,围拢的官家女眷自动让开一条道,离琴与苏念再次来到暖榻前。老皇帝见状倒是没有问起搜查之事,而是看着离琴道,“离琴公子,可否再帮忙看看淑儿身体是否还有大碍,若是有何不妥尽可直言。”

    “离琴定当尽力。”离琴淡淡应道。

    看了看淑贵妃的脸色,刷白,额角带汗,唇色不似方才那般血色全无,此时倒是有了些血色,眸子曜黑清明,脉搏也还算正常。“回东曜皇上,淑贵妃身体已无大碍,只是晕倒时间略微长久,也受了些许惊吓。这段时日好好调理身子便好,切记不可再动了胎气,否则离琴也无力挽回。”

    “好。”老皇帝欣喜应道,淑贵妃也紧接着感激地看着离琴,“多谢离琴公子。”

    “医者仁心,离琴当不起贵妃娘娘这般感激。”离琴微微一笑,温润如玉,淡淡笑道。

    皇帝转而看向一旁的苏念,这才瞥到悠然坐在圆木桌旁淡然自若地饮着茶水的裴子墨,眼里划过一抹不明情绪,装作没看见地朝苏念道。“事情查的如何了,哪座宫闱中藏有黎花粉。”

    苏念轻轻摇头,淡淡道:“没有。”

    老皇帝微微一怔,“意思是找不出幕后主使?苏念,朕将此重任托于你,可你竟回来告诉朕查无所获,真是枉费朕……”

    “皇上应该先听她把话说完。”裴子墨淡淡地打断老皇帝。

    众人皆是一震,这样贸然打断堂堂一国之君的话的人,恐怕也只有怀王世子裴子墨敢做了。

    老皇帝也是一怔,没想到裴子墨会开口打断他,继而看向苏念,这女子与碧桐生得五分像,性子倒是大相径庭。“你说吧。”

    “离琴公子说听闻前朝古筝魔性琴音,有身子且吃了黎花粉的人便会猝然晕倒,孩儿不保。”见老皇帝点点头,苏念又接着道,“苏念弹琴之时有感觉那把古筝琴弦年代久远,应是前朝的没错,而琴身乃木中珍贵红木中的最为珍贵的檀香紫檀俗称小叶紫檀,皇上应该想想谁宫中有如此珍贵的木料,又是前朝的东西。”

    皇帝默了一会,才幽幽看向那边的皇后。“皇后,朕记得你嫁妆里可是有一把前朝古筝,琴身太古久,应是用不了多久的吧?”

    “父皇!”夜芳宁却忽地朝皇帝跪下,一张小脸楚楚可怜,却倔强地抬起头,看着老皇帝,“那把琴是儿臣的,也是儿臣主动要求与苏小姐切磋琴艺的,都是儿臣的错。”

    夜芳宁这是哪一出……

    苏念缓缓起身,走到苏念身旁,无视那些官家女眷嫉妒得想要杀人的目光,“芳宁公主是真的心善,哪怕是知道了自己确实是被利用了,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皇后被皇上指责,被皇上处罚。”

    苏念点点头,这夜芳宁倍受宠爱也不是光是因为那温婉端庄的性子,如若是那样,那温婉端庄的公主多得去了,有哪个像芳宁公主这般护着不是自己生母的。

    皇帝扶起夜芳宁,哀叹道:“芳宁啊,这事你不必扛,你母后做错了就该承担责任。”

    在古代,非三品妃级以上所生的子女不得在自己母妃宫中喂养,只能记到三品妃级以上的妃嫔名下。即便由高位妃嫔所出,也都得称皇后为母后,生母只能称母妃。

    皇后缓缓睁开眼睛,慵懒无比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看向苏念的目光带有惊讶。没想到,她竟能从琴上找原因,苏碧桐的女儿,果真不能小看了去。“吵吵嚷嚷什么呢,本宫休息都不得安宁。”

    皇后缓缓踱步到夜芳宁身旁,眼里盛满疼惜,连忙伸手将其扶起,怎奈夜芳宁跪意已决,怎么都不肯起来。“芳宁啊,这是何苦,起来吧,乖,好孩子。”

    “母后才刚转醒便下榻,身体必会不适,儿臣只不过在恪尽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母后不必担忧。”夜芳宁面带忧虑地看着皇后,皇后生性慵懒是东曜举国上下众人皆知的事情。往日里皇后无论是浅睡还是小憩转醒,都会待在榻上许久,若是一转醒便下榻,心情必是十分欠佳,食欲不振。

    皇后心中没有感动是不可能的,可终究比不过利益熏心,设计苏念来得要紧。“芳宁放心,母后没事,起来吧。”

    夜芳宁还是跪地不起,老皇帝直接怒了,宽大的手掌一把扣住夜芳宁瘦弱的肩膀,将夜芳宁直接提了起来。“给朕站好,朕还没老到老糊涂的地步,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须你来扛?!芳宁啊,你让父皇怎么说你好!”

    夜芳宁抿唇不语,低着头低眉顺眼的样子,想必心里也是难受至极。老皇帝见状也是心疼的,将夜芳宁推至裴子墨身旁,一张老脸故作苦恼状,“劳烦子墨先照看一下芳宁,朕把事情解决了再来开导这丫头。唉,真是倔!”

    不等裴子墨点头答应,老皇帝便又抬步走回淑贵妃身旁。

    夜芳宁泪眼朦胧地微微抬眸看了裴子墨一眼,又低下头,这般狼狈模样怎能被他看到。以宽大的宫袖为遮掩,夜芳宁轻轻抹了抹眼泪,才敢抬起头。

    “裴世子劳心了。”

    裴子墨目不斜视地观望着那边的情形,听到夜芳宁声音细如蚊呐的这句话,瞥了苏念一眼,苏念正在打量夜芳宁,无奈笑了笑,转眼又面无表情地道。“本世子相信芳宁公主不会让我操心。”

    即便是会,他也懒得操心。

    夜芳宁闻言脸色一白,难道裴世子觉得她是故意博取同情吗……

    苏念注意到芳宁公主的低落情绪,暗骂裴子墨不懂得怜香惜玉,伸手到他腰间掐了一把,裴子墨吃痛,转眸道:“怎么了。我哪里惹着你大小姐了。”

    “裴子墨,人家好歹也是公主,现在情绪这么差,你怎么这样出口伤人。”苏念眉头一皱,冷冷道。

    裴子墨眼里划过一抹冷意,“与我何干。”

    苏念双唇紧抿,瞪了裴子墨一眼,扯住裴子墨的手臂把他往这边奋力一拉,自己则是站到刚刚裴子墨站的位置。裴子墨见状眸色一冷,道:“苏念,你想干什么。”

    “我来怜香惜玉。”苏念幽幽道。

    见裴子墨看向老皇帝那边,目光浅浅,不知是何情绪。

    苏念也不管裴子墨怎么样,看着一旁的夜芳宁,道:“芳宁公主,还好吗。”

    “我没事,多谢苏小姐……不,应当唤洛华公主了。”夜芳宁浅浅笑道,眼里残余泪光有些狼狈。

    “一个名头而已,芳宁公主随意叫叫便好。”苏念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夜芳宁笑笑不说话,而方才苏念与裴子墨的对话和二人神色皆已映入眼中。苏念在裴世子面前如此跳脱,而裴世子向来与人不接触,却能安安稳稳站在苏念身旁,其实她羡慕裴世子唤苏念全名,而不是苏小姐。

    而那边,老皇帝走到暖榻上坐下,抓住淑贵妃的手,劝慰着哭的梨花带雨的淑贵妃。“爱妃安心,离琴公子稳住了胎位。”

    淑贵妃点点头,皇帝又看向皇后,“皇后,你不是该解释一下吗。”

    皇后这才摈弃慵懒,一脸正色道:“解释什么。”

    “这黎花粉。”

    “皇上怎么知道一定是臣妾所为。”

    皇帝正了正神色,对皇后怒然而视,“宫里又有几个人能将黎花粉掺进如此盛重的宴席菜肴酒水中。还有那古筝,不是你今日才赐给芳宁的吗?”

    “琴啊,是臣妾今日一时兴起便赐给芳宁了,臣妾怎知它是何材质,又有何效用。黎花粉,洛华公主不是没搜到吗,即便搜到了,离琴公子也说了,是可以加入菜肴增加菜香,酒水中可增加酒香,可食用。”“臣妾也是好心,谁知竟会造成如此后果,若是皇上不信,大不了废了臣妾便好。身为国母,自是应当为皇上分担些许,不能参政议政,便努力将晚宴办好,如今竟是这般结果,反正也是兜人嫌弃的存在,请皇上废了臣妾皇后之位,将当初那些许诺都作废便可!”皇后眼中泪光闪闪,说得大义凛然,在场不少官家女眷都感动得落了泪。

    苏念心惊,这皇宫真是戏子百出,这最佳影后非皇后莫属了。

    淑贵妃倒是没有被皇后如此“尽心尽力”的皇后风范所感动,不管是真用心也好,还是故意掺进也好,这差点害的她龙儿不保便是结果。最好皇上废了她,这后宫中便没有人品级比她高了,说不定她便能升至皇后凤位,权掌后宫。

    老皇帝看着如此模样的皇后,眼中凌厉一闪而过,无意间瞥到怀中淑贵妃眼中毕露的对权利的向往,心下一狠,“皇后说的这是什么话,朕也是担忧龙种,气急攻心,才会如此妄断。你我二人夫妻多年,你什么脾性,朕还不知道吗。”

    苏念看着皇帝这裁决,看来,皇后那些话起了作用。

    “淑儿,离琴公子已稳住胎位,你便好好安心养胎,这宫中事务便不要再操劳,全权交给皇后好了。”老皇帝狐狸眼中阴暗划过,却又笑着对皇后说道,“皇后,这段时日便辛苦你了。淑儿若是顺利诞下皇子,你便是第一功臣!”

    泪眼婆娑的皇后明显一愣,凤眸中的慵懒与泪光遮住眸底深处的哀怨与狠厉,“是,臣妾不辛苦,此乃臣妾的荣幸,淑贵妃妹妹好,好,养,胎,即可。”

    老皇帝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皇后,用一种旁人看不懂的目光与皇后交流着,过了一会儿,皇后便对在场所有官家女眷和几名男宾摆摆手道:“散了吧,都散了吧,不过一场乌龙,散了吧。”

    离琴眸里盛着笑意,双手作揖道,“时辰不早了,离琴明日还要赶回南楚,今日晚宴离琴对东曜的盛情难却实属心悦,多谢东皇款待,离琴告辞。”

    言罢,河伯便推着离琴出了门。离琴中途还回了头,偏殿内早已不见苏念身影,他也没必要待下去。

    裴子墨与苏念早在皇后说散了之时便离开了观月楼偏殿,此时正走在回廊之上。身后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苏念回头,只见一身紫衣华衫的芳宁公主追赶而来。“芳宁公主何事?”

    “苏小姐……我……我替今日发生之事向你道歉赔罪,我不知与你切磋琴艺会引发如此之多的事,芳宁在此赔罪了。”夜芳宁将将停下脚步,说话还有些喘气,看来为了撵上苏念,夜芳宁跑得很急。

    “你也不是有心的,再者言,今日也是皇后让你来找我切磋琴艺的不是吗。你本无意,可皇后视你如己出,你不好拒绝,而恰好又见我赢了第一才女苏婉与南楚赫赫有名的离琴公子,抱着挑战心态来比试而已。何须道歉。”苏念说得云淡风轻,夜芳宁确实没错。

    她犹记得太医说淑贵妃动了胎气可能是因为服了黎花粉再听到琴音之时,芳宁公主立马露出的惊讶与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那时候也是不敢相信皇后会利用自己谋害皇家子嗣的吧。

    “走吧,天色已晚,还要回碧桐居。”裴子墨清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苏念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还在迷茫中的芳宁公主,叹了口气,随裴子墨朝宫外方向走去。

    “那就是你心心念念之人?”

    背后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将夜芳宁吓了一跳,随即眉梢染上怒色,“楚风!”

    楚风一脸放荡不羁从身后围栏处跳过来,望着苏念与裴子墨离去的方向,笑道:“你日日夜夜挂心于他,可在我看来,他丝毫没将你放在眼里啊,倒是对那个什么新封的洛华公主在意得紧。”

    “你懂什么,勿要多言。”夜芳宁不耐烦地道,不是她讨厌楚风,是自从她从欺凌楚风的皇子手中救下楚风,相处两三年后,每每楚风见到她,都会说些不害臊的话。

    “我怎么不懂,好歹我也喜欢了你这么多年。”楚风又开始说那些夜芳宁认为不害臊的话。

    夜芳宁抿唇不语。

    楚风双手搂着放至胸前,歪歪嘴角不以为然地道,“你瞧,那个什么裴世子就是在意在那个洛华公主。”

    “你未曾接触过他二人,不要妄下断论。”

    楚风冷哼一声,眼里是深藏的忧伤,“好歹我也趴在观月楼楼顶偷听偷看了那么久,还不知道?素来裴世子薄情,对亲生父母怀王夫妇都是待之以礼,处之以宾,竟然在皇上开玩笑说洛华公主嫁不出去时当着那么多人面前说会娶洛华公主,这不是在意?”

    “而后发生淑贵妃动了胎气一事,洛华公主被皇上口头指去搜查,即便离琴公子在身侧,凤霞宫宫侍还是不放他们进去,你知道他们如何得以进入凤霞宫的吗?是你心心念念的裴世子出面,带着她光明正大踏入凤霞宫。你何曾见过他裴子墨多管闲事?”

    听着楚风一字一句犹如刀剑一般插进心里,夜芳宁抿唇,“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看着夜芳宁提着裙摆奔回寝宫,楚风心里也是一阵疼痛,他只是想让她死心,免得日后受更多伤害,可看她难受,此刻他竟比她还心如刀割。

    东曜皇宫外。

    一辆通体暗黑的水沉木马车已在此恭候多时。

    月光盈盈照应下,墨寒瞥见不远处一前一后缓缓而至的两道锦白色人影,一跃跳下马车,作揖道:“世子爷,墨寒已恭候在此多时。”

    “嗯。南楚、西夏境内落脚点可都打点好了?”裴子墨淡淡询问,今日离开怀王府时他便吩咐了墨寒处理一下南楚、西夏境内落脚点安排,近几日便要离开东曜,踏上寻找青河图的旅途。

    墨寒思索了一会儿,将脑中思绪整理了一下,恭敬道:“都已准备妥当,最快明日便可启程。”

    “嗯,切记得秘密行动,不得让皇上与苏丞相发现迹象,或者行踪。”若是被他们发现苏念在找青河图,免不了又是一场大麻烦。

    “墨寒谨记。”

    裴子墨微微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苏念,示意她上马车,苏念点点头,一跃而起,跳上车辕,撩开帘布进入水沉木马车。

    木轮开始滚动,马车缓缓驶向京都丞相府。

    “今日之事,你可看清了?”裴子墨看着闭目养神的苏念,淡淡道。

    苏念微微睁开眼,眼里划过一抹嘲讽,冷声道:“看来,皇后手中握有的老皇帝的把柄,真是很重要。”

    “老皇帝先是质问皇后,恐怕不止在场众人,就连相伴多年的老皇帝也没想到皇后竟会以废除皇后之位作要挟。皇后主动请求废后老皇帝自是乐不思蜀,可皇后最后还提了一句”将当初那些许诺都作废即可“,恐怕这说的不是老皇帝的许诺,而是皇后对老皇帝的承诺。”苏念理了理思绪,缓缓道。

    “的确,”裴子墨闻言淡淡一笑,“当年皇后手握皇上的把柄,做了皇后,那些许诺大抵就是只要她是皇后一日,受宠一日,皇上的把柄便会保密一日,无人得知一日。”

    苏念点点头,她想到的裴子墨都早她一步想到,“不过老皇帝也是有心机的,听到皇后那句话,便剥夺了淑贵妃娘娘在后宫的权利给皇后,讨好皇后,这一手做的倒是漂亮。”

    “非也,”裴子墨摇摇头,手上提着的茶壶顿了顿,“你没看到淑贵妃听闻皇后主动提出要皇上废后谢罪时眼中露出的对权利的向往与贪婪。皇上之所以如此看中淑贵妃不过就是看在她没什么背景,生性柔弱成不了大事,可她今日竟露出对权利的向往,皇上必须将这种念头扼杀在摇篮里。”

    “这后宫啊,太可怕了,还好我未生在皇宫中。”

    裴子墨闻言眸色暗了暗,“今日你被封为洛华公主,就与皇宫有了牵扯,脱不开了。”

    老皇帝,真够绝的。

    “没事,现在主要是去找青河图。”苏念道。

    “你要找青河图之事决计不能被他人发现,否则青河图还未找到,你便已惹祸上身。”裴子墨眼里露出点点担忧,青河图一出,必将四方涌动。

    苏念默了一会,点点头。这些她都知道,只是原本是为了天下要去寻青河图,如今也是为了她摇摇欲坠的命。

    裴子墨看到苏念眼里一闪而过的悲悯,将手中的茶杯递到她眼前,“有我在,别怕。”

    苏念愣了愣,终究还是点点头。

    不久后,便抵达了丞相府,马车一停下,苏念便撩开车帘正欲下车,裴子墨淡然如水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真的不需要我陪你下去吗。”

    相府那些人,怕是还是会刁难她一阵子的。

    苏念摇摇头,淡淡道:“不必,若是这些小事我都不能应付,谈何天下。”

    裴子墨动了动唇,终究是没说什么,淡淡道。“嗯。不出意外,明日便启程吧。”

    “好。”

    苏念下了马车,正欲敲门进相府,忽然想起青玉还在皇宫。转瞬一想,兴许青玉早就耐不住无聊回府了。

    苏念微微一笑,不用担心青玉,那丫头,怎么会看她已经不在,还待在皇宫。

    几步上前,纤纤玉手轻轻拉住门环,扣了扣相府朱红的木门。良久,才听到门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接着是门栓提动声。朱红的大门打开一条不大的缝,恰好可以钻出一个人。而一名猥琐至极的小厮的脸便由此映入眼帘。

    还是初回相府那日狗眼看人低的那名小厮。

    苏念又有一种时过境迁的感觉。

    那小厮探头探脑地观望了四下,只见四下无人仅苏念一人站在府门前,不由得冷笑道:“哟,这不是洛华公主嘛,来相府有何贵干?”

    洛华公主?看来苏兆成与蒋氏都已回到府中,苏婉与苏月今日才出嫁,大抵是不会在府中的。她本以为裴子墨只是略微放慢马车行驶速度,没想到竟是放慢这么多,以至于在苏兆成后一步回到回到相府。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再看那猥琐小厮趾高气昂的模样,苏念顿了顿,淡声道:“现在可以开门了吗。”

    “开门?开什么门!你又不是我相府之人,我为何要开门。”小厮气势汹汹语气不善地吼着。

    看来蒋氏是交代过了,呵,“好,我不是相府嫡女大小姐,如今我也是东曜皇帝亲封的洛华公主,你敢让我就如此干站在门外?”

    那小厮明显没有想到苏念会拿公主的名号来压他,愣了神,眼珠子在眼眶内“滴溜滴溜”地转着,好似在思量对策,该如何反驳苏念。

    “怎么,怠慢公主的罪名你可抗得起?”苏念勾唇冷冷一笑,嘲讽地看着如跳梁小丑一般的小厮。

    “这……我……我……你……可是……那个……”

    正当这外强中干的小厮被苏念吓得不知所措、语无伦次之时,门后又传来一道响亮而高傲的女声。“哟,不过才与相爷断绝父女关系多久,居然就跑回相府端起公主的架子了,苏碧桐真是生得一个好教养的女儿!”

    相府朱红大门被打开,蒋氏一身蓝衣华服在一大批丫鬟婆子的簇拥之下从里面走出来,头戴祖母绿翡翠头面,身穿深蓝色锦缎华服,一副暴发户的贵妇模样。

    苏念勾起唇角,淡淡一笑。“怎么,蒋姨娘这是不让我进去?”

    “哟,臣妇可不敢,只是我们相府这座小庙容不下洛华公主您这座大佛!”蒋氏以帕掩嘴,轻笑道,言语上对苏念冷嘲热讽,眼里还尽是不屑。

    左右两句离不开洛华公主四个字,苏念冷冷一笑,既然说她端着公主架子,那她就端一个给你们看看!“蒋氏你好大的胆子!”

    蒋氏笑声一顿,明显是被苏念骤然提高的音调与直接叫自己蒋氏而吓到了。“本宫虽今日才得以封为洛华公主,可生母苏氏碧桐乃皇室公主,即便你们不知,无论如何本宫都还算作郡主。再退一步来说,本宫身为相府嫡女之时,你身为庶母,不禁迫害主母,加害嫡女,还罔顾被扶为平妻。七年后仍旧死不悔改,本宫虽与苏丞相断绝父女关系,可那些仇那些恨,本宫可还记得呢!”

    “你……你……别以为你一口一个本宫我就怕了你,皇上给你建府邸你不要,偏要赖在我们相府这座小庙,你如今贵为公主又如何,在相府,我才是当家主母!”蒋氏掩下心惊胆颤,冷声喊道,那声音虽极力摆着架子,但难掩其狐媚之味,惧怕之色。

    苏念闻言步步靠近蒋氏,犹如冰潭一般的黑眸注视着蒋氏的眼,不断透着凉意,直穿蒋氏心头。“碧桐居虽在相府内,可已经不属于相府管辖范围,你若执意将本宫阻拦于此,休怪本宫不不客气,后果自负!”

    苏念明明是淡笑着对蒋氏说这些话,声音也是清灵轻柔的,却让人情不自禁便不寒而栗。“公主殿下说得极是,既然碧桐居不在我相府管辖范围内,那这相府除了碧桐居那块地方就都是我相府的地儿。”

    “公主殿下您回碧桐居臣妇管不着,也无权干涉,但公主殿下若是要从我相府管辖范围之内的相府大门走进去,臣妇就不得不管了。”

    苏念闻言微微一笑,看来蒋氏也不是没脑子之人,懂得利用苏念的话来反驳苏念,隔应苏念。“那蒋姨娘的意思是,若是本宫不从这相府大门进去,蒋姨娘就管不着了?”

    “对,臣妇管不着。”蒋氏得意洋洋地看着苏念,那眼神好似在说我看你从哪里进去,这碧桐居在相府内左不临大门,右不临后门,后不临侧门的,就连个狗洞都不在碧桐居范围之内,看你往哪里进去。

    苏念无视蒋氏眼中露出的点点嘲讽,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动人心魄的笑。让蒋氏在得意洋洋中,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抬眸望去,只见苏念她一人所散发的清冷气质慑人心魄,绝世容颜下,正是“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之意境。苏念缓缓后退几步,退至相府门前那几阶石梯之下,素手微微抬起,倨傲地看着蒋氏等人,好似那傲落九天的玄女。

    再眨眼,只见苏念脚步微抬,裙摆似仙地朝着半空直冲而上,瞬间不见了人影。

    蒋氏与众多家丁丫鬟婆子都还处于惊愕之中,眼前哪还有苏念的影子。随着蒋氏出嫁的那名陪嫁婆子颤颤问道:“夫……夫人……洛华公主……公主……人呢?”

    蒋氏随即怒道,“我怎么知道!”忽地,脑中灵光一闪,“快,回府。”

    以蒋氏领头的众人转而返回相府大院内,蒋氏领着众人急速穿过花园,奔向碧桐居院门。结果,还未靠近碧桐居院门,那一袭白衣便在月光下伊伊生华,飘渺如仙——苏念。

    “你……你怎么进来的?”蒋氏惊讶地看着苏念,使劲揉着眼睛恨不得把眼睛擦得雪亮,不敢相信转瞬间苏念竟从她眼皮子底下不入府门焉进碧桐居。

    苏念微微一笑,轻咳两声,“不管我怎么进来的,反正我是没通过你相府的任何一扇门,正大光明地进来的。倒是你们,最好离碧桐居远点,还差三步便将要越界,到时候别怪我这个刚封的洛华公主不客气。”

    蒋氏闻言脸色煞白,“你……,哼,你这个不孝女!与亲爹断绝父女关系将相爷气得现在躺在床上,如今又对继母出言无状,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呵呵,继母?亲爹?我都没觉着你们谁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了。再说了,你确定苏兆成就是我亲爹吗?或者说你女儿苏婉是你女儿吗?”苏念微微挑眉,施施然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蒋氏闻言一脸不解却还是故作镇定。

    “都给我住口!”一道听着故作中气十足却还是不难听出其中丝丝底气不足还有些脆弱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

    苏兆成褪去官服,身着一身暗色便装由苏月搀扶着朝蒋氏这边走来,苏婉也紧随其后。一双老眼火光重重。“一个两个的这像什么话!”

    真是奇怪,两姐妹今日才嫁出去,还没到回门时间吧?居然都还在府里。

    苏念微微撇过头去不理会,她现在已经不是相府嫡女,跟苏兆成没有半点关系,他的话她没必要听,她也没必要逢场作戏,上演什么父慈子孝的感人画面。

    忽地,感觉腰间一紧,苏念低头一看,青衣宽袖中一双细白的手揽住了她的腰。苏念见状心情微微好了点,无奈道:“青玉,出来。”

    果然不出所料,青玉双手一松,笑着从苏念身后跳出来,“小姐,你回来了,那个破皇宫可是闷死我了!”

    “大胆!”蒋氏忽然大喝一声,“洛华公主,你怎么你允许你的婢女如此不知礼节,妄自菲薄地诋毁我东曜皇宫!此事若是传出去,怕是神通广大如洛华公主,哪怕是洛华公主尊师清风道长也承担不起此等罪名吧。”

    想以此要挟她吗?呵呵,她苏念此生最讨厌被要挟,尤其是被这种讨人厌偏偏智商还堪忧的人要挟。“既然如此,我也想试试我和清风老头能承担得起多大的罪名,欢迎你去皇宫告御状,不,是盛邀你去御前告状,速去速回,本公主等着你!”

    蒋氏被气的口不能言,只得对着苏念翻白眼,苏兆成见状怒然指着苏念,“你个不孝女!”

    苏念摆摆手,挑眉道:“我可不是你女儿,我是苏碧桐的女儿。”

    开始听苏念说前半句时苏兆成心立马提了起来,后来又听苏念说出下半句,苏兆成才微微放心。“我还真想没你这个女儿,糟心!”

    “这么凑巧你让我也十分糟心!”苏念淡淡一笑,勾唇道。

    “苏念,这碧桐居是我为你娘而建,不要以为有皇上的圣旨压在头上就可以隔断我与碧桐居的联系。”苏兆成目光深沉,幽幽道来。

    苏念嘲讽地看着身体还没好便要赶着跑来这的苏兆成,原来还是放不下碧桐居,准确来说,是碧桐居内可能存在的青河图线索。“碧桐居是你建的不错,可你已经送给我娘,那便是我娘的了。再说了,你只建造了碧桐居主房而已,侧房与厨房还有门前那小湖和那片竹林,那些景色,哪些不是我娘自己动手的。”

    这些是林祖母之前告诉她的,没想到派上了用场。

    “那你也不能将碧桐居据为己有,这般强盗行为,苏念,清风道长就是这般教你的吗!”苏兆成气的抚着胸口重重咳嗽两声。

    苏月见状连忙替苏兆成抚了抚胸口,眉头皱到一块,担忧道:“爹,没事吧?”

    苏兆成闻言看了看这个自己从未关心过多少,只是生出来掩人耳目的女儿,再看看身后冷眼看着自己的苏婉,心中哀婉。果真是不是血脉不疼心啊。

    而苏念眸里则是比苏婉更冷比冰潭更甚的冷漠与寒意,“苏兆成,你别在那诋毁清风老头,有那本事你到云木崖去当年诋毁他,别在这涩我的耳。碧桐居本就是我娘的,我娘在世时一直住在碧桐居,你怎么不说她强行据为己有?”

    苏念顿了顿,想到苏兆成方才口中的“强盗行为”几个字,脸上嘲讽之意更甚,“强盗?呵,苏兆成这可是个好词,你也半点没有辜负了这个好词。当年我娘是心甘情愿嫁给你的吗?用什么手段你自己心里清楚!谁才是强盗,你自己心里也应该清楚。”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女儿!”苏兆成气的满脸通红,说来说去只有这一句。

    “嗯?这个你不应该苦恼,你应该想想以后怎么跟你夫人苏婉的存在。”苏念冷冷一笑。

    蒋氏闻言微微诧异:“相爷,她这话什么意思?”

    “娘,别听她胡说,挑拨离间呢。”一直沉默着的苏婉开口说了话,还上前几步,满目嘲讽地看着苏念笑道,“苏念,不要以为你有多厉害,你身边不就是一个痴傻老妇人,还有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你呢,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我就不信,你能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守在这碧桐居。”

    苏婉又向前几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哪日你疏忽了,让我们有机可乘,占山为王,就不要怪这个世界残酷!”

    说罢,苏婉欲再向前几步,苏念目光涟涟,冷然道:“停,再往前几步便越了界,我便有权利将你随意宰割。”

    苏婉微微一笑,“呵,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样。”

    苏婉刚抬脚,只听到苏念轻轻喊道:“四大影卫何在!”

    ------题外话------

    我消失了一天有木有人想我…唉,以后不熬夜码字了,打点滴打的我心塞。总有种浑身无力的感觉,欲仙欲死。

    今天更新来迟了抱歉,我明天会准时更新,跪求原谅,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