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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琴淡淡看着床上睡颜安详的苏念,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清澈澄明,仿佛历经沧桑,又仿佛处于沉市,微微抿唇,不知在想什么。
忽而,床上容颜静美得好似只是安然睡着的女子眼睑微动,浓密而长卷的睫毛微微颤动,犹如那落水时扑腾的蝴蝶。
离琴眸子微微一沉,安安静静坐着,等着苏念转醒。
苏念感觉自己好像落入水中,又好像没有,感觉脑子沉沉的,眼皮也沉沉的。虽然没有阳光,但是还是觉得那很美,因为有一汪绚丽非常的蓝色海。
半响,离琴见苏念还是没有醒来,微微抬手,袖中的丝线便缓缓从袖中飞出,旋转几轮,微微缠绕上苏念纤细的手腕。
闭眼微感,那脉搏平稳,跳动也正常,虽然是带着一股子狂动,但并不影响脉搏的正常跳动规律。
离琴默了默,收回金色丝线,微微蹙眉,又从针袋里取出吗金色银针,轻轻在苏念手腕上扎了几针。
苏念不愿意醒来吗?离琴微微蹙眉,看着睡颜沉美的苏念,为什么不愿意醒来……
还未来得及深思,门便被人推了开来,离琴微微抬眸,那一抹锦色落入眼中。微微一愣,只见那人唇角微勾,“离琴,好久不见。”
虽然不过几日而已。
离琴眉头舒展开来,看着来人,琥珀色深邃的眸底不知翻涌着何种情绪,“裴世子。”
裴子墨微微抬步,走进竹屋,看到躺在床上睡颜静美,出尘灵气的苏念,好看的远山眉微微一皱,“谢谢琴公子出手搭救。”
裴子墨顿了顿,伸手作势要将床上的苏念抱起,可离琴却忽而伸出一只手拦在裴子墨身前,看到裴子墨微微低眉,黑曜石般的眸子闪着晦暗,离琴淡淡道,“裴世子,苏念还未醒。”
“嗯。那又如何。”裴子墨声音淡淡。
离琴眉头一皱,秀气的眉皱着,眼里了无情绪,若是仔细看,也不难看出离琴眼中那点点异样情绪。
他不想苏念被带走。
“裴世子,该是等苏念醒来,再听听苏念的意愿吧。”离琴低低道,转眸看着苏念,眸底深藏的温柔无人知晓。
可这世上,最敏感的非有着心仪之人的男子。比如说,裴子墨。
裴子墨淡淡看着眼前蓝衣温润如玉的离琴,薄唇半抿,“不必,醒不醒,她都只会跟我走。”
主权宣誓意味明显。
离琴闻言,神色未改,虽然心里莫名一空,隐隐作痛却不知为何。“裴世子可是永远这般自信。”
“不,我只是觉得,若是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谁还会相信我。”裴子墨黑眸中微微波澜起伏,半抿的薄唇微勾。
离琴默了默,裴子墨永远都是那般自信、运筹帷幄,难道在对待苏念的事上,他还能如同行商一般运筹帷幄控制大局吗。
就在两个同样看着温润如玉,实则一个腹黑清冷,一个深沉阴蔼的男子对望着,一双黑眸如漩涡般对上那双透澈的琥珀色眸子,战火即将燃起之时,床上安然沉眠的苏念忽而动了动胳膊。
两个人同时看向苏念,只见苏念眼睑微动,睫毛随着眼睑而微动,裴子墨心神一紧,连忙坐到床榻上,看着苏念。
苏念眼睑微动,她本不想醒来,可那悠然世界中传来淡淡荷香,让她忽而清醒,明白她身处梦中。虽然,身处她并不愿醒来的梦中。可她明白,她必须醒来。
苏念缓缓睁开眼,眼前的景象由一片模糊渐渐变得清明,映入眼帘的便是裴子墨那张精致雕刻的脸。苏念微微蹙眉,“裴子墨?”
她怎么记得,她落水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黑发蓝衣,孤傲疏离的那男子……
“嗯。”就在裴子墨淡淡回应苏念的时候,苏念忽而微微侧头,便看到了黑发蓝衣的一个侧影。离琴。
离琴是侧着身子对着她的,所以苏念只是看到了他孤傲疏离的侧影。同样,不由得眉头一皱,“离琴?”
“嗯,苏念。”离琴微微侧头,眼里挂着清浅笑意,唇边也是淡淡一笑。
苏念愣了愣,这两个人,怎么都在这?微微环顾四周,这是座极其清新雅致的小筑,都是用竹子搭建而成,屋内也几乎都是竹制品。正当苏念观望四周时,感觉手上传来温凉的感觉,微微低头一看,是裴子墨纤白若玉的手紧握她手。“怎么了。”
“回去吧。”裴子墨执起苏念的手,身子微微倾斜,伸手将苏念缓缓扶起。手又搭上她脉搏,正欲探寻,只闻离琴淡淡的声音响起。“方才我已为她把过脉,并没什么大碍。”
裴子墨闻言微微蹙眉,固执地要亲自为苏念把脉,苏念哭笑不得,这裴子墨有时候比青玉还孩子气。
“苏念,你又掉进水里了。”裴子墨微微蹙起眉头,探了脉搏后,冷冷对着苏念说道。
“……”什么叫又掉进水里了。
“嗯?”裴子墨淡淡嗯了一声,苏念感觉好像听到危险的警报。
苏念微微蹙眉,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窘迫,总觉得在离琴这说不太好。不是说苏念掉水里太狼狈,还是怎样,反正离琴都看到了,没觉得怎么丢人。
是苏念感觉,如果裴子墨要她说出这事从头到尾发生的所有事的话,还是回厢房再说,当着离琴的面,总归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竟然会疏忽地中了迷幻粉那种东西。
这也就算了,居然还把南宫飞雪一个妙龄女子看成……裴子墨。不仅她丢人,裴子墨也是丢人的,还是不要在离琴面前丢人现眼的好。
苏念想着,面上尽量是平淡无波的表情,对着裴子墨颤颤道,“裴子墨,我们先回去吧。”
裴子墨闻言微微点头,眼里划过一抹笑意,扶着苏念下床,却见苏念先踱步到离琴面前,淡淡道:“今日之事,谢谢了。”
“不必客气。”离琴淡淡应道,透着那么一股老气,对苏念这般客道相待,离琴抿唇垂眸,不知道自己心里在翻腾什么。
苏念微微点头,“那我和裴子墨就先回去了,要不要把河伯叫进来,你一个人……”
“不必。”苏念话音未落就被离琴打断,“我想一个人静静。河伯也有事出去了,我一个人可以的,你且放心走吧。”
不知为何,苏念竟觉得听出心酸的味道。心里微微感觉不安,看向裴子墨,发现裴子墨一双黑眸正定定看着她,情绪不明,阴晴不定的感觉。苏念不禁微微蹙眉,她做了什么?怎么感觉裴子墨好像生气了的感觉。她没做错事啊,就算做错事用的着这副被马踏的表情吗。
裴子墨敛了敛神色,“走吧。”
苏念微微蹙眉,看了离琴一眼,离琴已经坐着轮椅,行至窗边,只看得到柔和线条的侧脸,眼里是何情绪,看不真切。
裴子墨见状,黑眸里早已布满阴霾,声音冷冷地响起,“苏念。”
“嗯,来了。”苏念收回视线,转过身,跟着裴子墨一起往外走。
“裴子墨。”苏念微微侧头,“我怎么感觉离琴的情绪不太对啊。”
裴子墨微微敛眉,淡淡道:“所以呢。”
跟她有关系吗。
“……”苏念瞪了裴子墨一眼,“当我没说。”
“嗯,你没说。”裴子墨声音淡淡,他本来就想恍若未闻的,她没说,他没听,嗯,正好。
“……”苏念只有一个感受,人和狐狸果然不能沟通。
苏念和裴子墨走的并不是很远,竹屋外碎碎嚷嚷的声音传进离琴耳中,离琴只是微微蹙起他秀气好看的眉,目光透过窗外,看向那一片青竹。
刚才,苏念和裴子墨的对话,他都一字不落地听进耳里了。
他从没想过,裴子墨那般处于云层中纤尘不染,不埃世事的人,会突然坠落尘埃,变得有血有肉。变得让别人能轻易捕捉到他的情绪。
也没有想过,那时初见的淡然如苏念,会有不耐烦的时候,会有情绪暴乱的时候。
而这一切,都好像,与情有关。
裴子墨变得如此,是因苏念,如若也是因为裴子墨,那么,他们之间的关联,会是情吗。
离琴不禁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伸手微微轻轻地敲打了一下世人眼里瘫痪多年应是不知疼痛的双腿。眼里划过一抹阴霾。
心里什么在滋长,总有一天,会变成参天大树。
离琴回想着刚才的画面,如果,自己可以自由行走,坐在床沿上的人是自己,那苏念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也会是他而不是裴子墨。
如果,他可以站起来,那么刚才裴子墨拉住她的手让她跟他走的时候,他也可以站起来,加以阻拦。
可都是如果,他站不起来,这些如果都不存在。
离琴微微低眉,看着自己的双腿,琥珀色的眸中不知是何情绪,双手微微抓紧蓝色衣摆,目光清浅。可那清浅眸光中,是隐匿的,挥不去的阴暗,索眉沉思。
河伯从外面回来看到的就是离琴这副模样,不禁放下手中离琴让他去准备的药材,走到离琴身边,“公子,你这是……”
离琴沉默不语,忽而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着河伯,微微抬手,示意河伯附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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