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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离开前几天,又跟向暖搬回了军区大院。
每天就陪母亲聊聊天,陪父亲下下棋,给女儿当马骑,夜里再好好地疼媳妇儿……像人世间千千万万的男人那样尽着一份责任和义务。
此时此刻他不再是那个保家卫国,在枪林弹雨里依然能够指挥若定,以一敌百的牧首长,而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做着最普通的事情。
向暖没见过牧野在军营里的样子,但光凭想象也能热血沸腾。但那个牧野离她很遥远,远不如眼前这个沾满人间烟火的男人来得更让她心动,还有心安。
只是这样的生活很短暂,一眨眼就要结束了。
向暖一想到心脏就会揪起来,尚未离别,已经开始想念。于是夜里牧野想要胡闹的时候,她总是站不住立场,三两下就没节操地倒戈了。
牧野归队前一天恰逢周末,幼儿园组织教职员工去秋游。
向暖理所当然地找了个理由不去凑热闹。
牧野经常是个不按理出牌的,对果果也这样。一不小心,就将果果给惹得哇哇大哭,扑到奶奶的怀里寻求安慰的同时声泪俱下地告状。
罗筱柔脸面一绷,直接将他们两都从大院里赶了出去。看着是被他们惹恼了,实则是给他们独处的时间。
向暖和牧野都懂,所以出了大院门口,两个人不禁相视而笑。这个小老太太,是越发的可爱了。
“说吧,想去哪里?”
今天,你说了算。
撇开军令如山,牧野惯了掌控大权,别人只需要跟着他走就行了。即便是跟向暖相处,也多半是这样。但今天不同,眼看着离别将至,心底那份愧疚和心疼就跟野草逢春似的茁壮成长,瞬间就将整个心脏给填满了。这个时候他就想宠着她,要求怎么蛮不讲理都行,要星星绝对不给月亮。
只不过,向暖不是那种贪得无厌、得寸进尺的人。何况,她的心情跟牧野也不遑多让。
“都行,你说了算。”
去哪里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在一起。
言-情小说里酸腐的台词虽然肉麻得让人浑身发毛,却往往一言道破真相。
按牧野的意思,最好是哪里都不去,就在床上厮混一整天。男人,尤其是像他们这样长期饥肠辘辘的男人,对着自家娇滴滴的媳妇儿除了吃干抹净这个念头,绝对没有别的了。
但女人的心思往往跟男人迥然不同,天性的娇羞让她觉得满脑子这事儿实在下-流兼没出息。相比之下,他们更喜欢单纯的陪伴宠爱,再加一点浪漫就更好了。
若他们是平常的夫妻,一年365天朝夕相对,自然不必要纠结于这一天半日干些什么,毕竟来日方长。
但对向暖和牧野来说,这一天过去就是一年半载的两地相隔。别说视频,就连电话都经常接不到。碰上牧野出任务,十天半个月的杳无音讯是常有的事情。所以,这一天就显得分外的珍贵,还有短暂。可越是这样,才越让人拿不定主意。
向暖是别指望了,她面上装得云淡风轻,实则内里满腹离愁别绪。别说出什么好主意,大脑不死机就不错了。
牧野?带兵打仗,弹指间取敌人性命,他可以做得驾轻就熟,随便甩人八条街。可是谈恋爱这种事儿,他还真没多少天分。幸亏娶的是向暖这样特别省心的媳妇儿,不需要怎么绞尽脑汁去哄,你给她一点好她就能倾尽所有回馈,挖心掏肺不带含糊。你要是不对她好点,简直就是天理难容猪狗不如。
光芒内敛的眼眸转了一下,牧野凑近向暖的耳朵,道:“在床上耗一天也行?”
向暖咽了一口唾沫,心头小鹿都已经慌不择路地横冲直撞了,嘴角还是咧开一个羞赧但灿烂的笑。“好啊。”
他现在就算说咱们一起去抢银行吧,她估计都能点头同意,没准还把家伙都给他递了。
牧野难得有种被吃得死死的感觉,这辈子还没尝过这样的滋味,既新鲜又销魂。看着那双澄澈莹润的黑眸,唯一的想法似乎只有滚地缴械,任她蹂-躏。这么没出息的念头,居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怎么了?”向暖得不到回应,瞪着眼眸略有些紧张地看他。是觉得她答应得太爽快,觉得她变轻浮了吗?
“没事,被天大的馅饼给砸懵了。”
向暖笑。
周末荣城的交通状况有所改善,但也远没到畅通的地步。碰上枢纽性的十字路口,绿灯亮三次都不一定能过得去。
向暖窝在副驾驶座里不急不躁,甚至恨不得时间也像这回家的路一样能够走得慢一点,最好能达到蜗牛也能超车的程度。但这毕竟只是痴心妄想,车子可以堵一天不动,时间却不会停留哪怕万分之一秒。
眼看就要到达锦绣园的时候,车子在那条必经的单行道直接堵死了。
原来是前面不远那栋高耸入云的大楼上,有人要跳楼。选择的还是十八层,一旦跳下去,除了去阎王殿报到再无别的可能。
难道真想到十八层地狱不成?也太想不开了!
牧野直接将车子往路基上开。他的座驾是名副其实的越野车,那点路基拦得住一般的小车,可拦不住这样牛逼轰轰的家伙。
前后的司机朋友见了,禁不住吹几声口哨来助兴。
“你要干嘛啊?”
“你在这里呆着,我去看看。”牧野打开尾箱,拿了相关的工具就跟一支利箭似的飞了出去。
向暖用脚底板想也知道他想干什么,哪里还坐得住?想也不想就拿了包,撒腿跟了上去。可她的速度跟牧野比简直就是普通火车跟高铁的区别,等她赶到现场的时候,牧野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楼下里三层外三层地站满了看热闹的群众,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各种脑洞大开地猜测着跳楼的原因。
有热心点的看众也不管轻生者能不能听得见,扯着嗓子劝着,但仰着脖子实在费力,喊了没几句就气喘吁吁了。
也有人等得太久,早就不耐烦了,嘴里嘟嘟囔囔地念叨:“到底跳不跳啊?不跳我就走了。”
听那语气,好像还挺委屈。仿佛这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儿,而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表演。
向暖听得直皱眉头,却也无暇斥责,只心急如焚地仰着脖子,连眨都不敢眨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