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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明川猝不及防,就被殷璧越推进屋里,“师弟……”
“师兄今天就与我把话说清楚,到底为什么不让我练天罗九转,是那功法有别的问题,还是说师兄根本不信任我?!”
黑暗中响起叹息,“你莫拿话激我,我怎会不信你……”
进来的慌忙,殷璧越才意识到没点灯。虽说以他和洛明川的修为境界,自可夜间视物,但眼下黑灯瞎火同处一室,他莫名就生出几分尴尬。
尴尬也只在一念之间,他右手依然拉着洛明川的袖摆,左手拂袖,真元激荡,烛火骤明,将两个几乎重合的影子投照在纸窗上。
“只要师兄相信我,我想不到还有什么问题。”
洛明川听得这一句,见跳跃的烛光落在眼前人的白发与眉峰,镀上暖黄的光晕,清亮的眸光亦如星辉闪烁。
心底就像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又痒又麻。
“师弟,虽说你加冠了,但还是太小……先别反驳,我说的小,无关年龄。”
“我有时候常想,你到底能不能分清依赖和爱慕,知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有没有准备与人共度漫长的生命……如果我们合籍之后,你哪天厌倦了,觉得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又要离开我,我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放你走,怕是不可能的。”
“师弟,你真的想清楚了么?”
话题转的太快,殷璧越彻底懵逼了。
听第一句他还想说‘我不小了’,到了后面,当师兄说起什么依赖爱慕,就像一声惊雷轰然炸落在脑海里,震的他不能思考。
洛明川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打破什么易碎品,
“天罗九转修炼到最后,是一门需要双修的功法。双修你懂么?那是合籍道侣才能做的事……”
“轰——”
又是一声惊雷。
双修你懂么?!
你懂么?!
懂么?!
么?!
天道在上,殷璧越觉得自己满脑子只剩下双修两个字。
那,那不是男女主一起做的羞羞的事么。我们,我们走的不是正统修真路线么。写功法的了观难道是*么。
也就是说,自己之前三番五次提起这件事,还缠着师兄答应,其实是在……求双修?!
太,太破廉耻了。
我不要做人了。qaq
‘叮——检测到用户窘迫值突破100,自动判定为困局,是否开启光环小助手?’
雾草!!!
脑海中熟悉的声音响起,殷璧越差点哭出来。
看看这假冒伪劣光环!那么多次生死之间都不出现!上线的标准居然是什么窘!迫!值!
但是!来的好啊!!简直良心!
“是是是!!开开开!!”
洛明川见师弟怔住,目光躲闪,就知道他一定还没想好。心底不由叹息一声,微微泛苦,也懊恼自己太心急了。
说话这般唐突,怕是吓到师弟了。
他把袖摆从殷璧越手中轻轻抽出来,退开两步,温和的笑了笑,“今天很晚了,师弟休息吧,我……”
然而微凉的气息骤然入怀,令他未说完的话卡在唇齿间。
是殷璧越环住了他的腰。
与以往每次的拥抱都不同,不再是小孩子抱着父母一般的孺慕。
“我怎么不懂。合籍双修,师兄不愿意么?”
师弟在他怀中抬眼,轻轻笑起来。
如红梅上冰雪初融,清冷而荼蘼。
“我不小了,当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怀中人侧身,迤逦的眼尾竟然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媚意,温热的鼻息全喷洒在他颈窝。
洛明川只觉有一把火烧了起来,从颈窝,从相贴的道袍,从环在腰间的那双手,一直烧到他心里。
他微微低下头去,心想,自己真是魔障了。却又忍不住抬起手,将人揽的更近。
但他远没想到这还不算完,师弟眼中的笑意更浓,如醉人的烈酒。竟拉起他的手,向自己胸前衣襟贴去。
“我想要你啊,师兄。”
于是所有的火光在同一时刻炸开。
“叮,检测到对方窘迫值高于宿主,自动判定为困局突破,本次助手结束。小助手,好朋友,解决生活难题好帮手。”
殷璧越回神。
此时他正握着洛明川的手腕,离自己前襟不过半寸。
如果说他用光环之前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那么现在就想拔倚湖自刎,立刻去死一死!
而师兄怔怔看着他,眸光涌动,是他从未见过的眼神。像是什么压抑已久的情绪就要喷薄而出一般。
“师兄!我不是……”殷璧越不知怎么解释,然而千钧一发间灵光一闪,
“啊对!我是想拿本书给你看!”
他松开洛明川的手,慌忙拿出怀里的书册,“就是这个!师兄你一定要看看……”
货真价实的真仙笔记!很难得的!快看书,别看我了。qaq
去他的坑货光环!困局突破还得靠自己!
谁知洛明川低头一看,脸色变的有些奇怪,
“师弟,你从哪得来这种东西……”
“掌院先生给的啊!”
洛明川微怔,像是明白了什么。轻咳一声,目光移向别处,
“以后还是少去学府,先生都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殷璧越正想说哪有乱七八糟,就见眼前人匆匆道了句‘早点休息’便夺门而出,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册子,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邪魅仙长冷俏妃》
日呦!这作死的书名!
殷璧越心塞的一晚上没睡着,更别提打坐入定了。
第二天去大殿议事,还有些精神恍惚,落座后燕行喊了他两声,方才回过神来。
余光看见洛明川还是一如既往的行止端正,没有对自己额外关注,好像忘了昨天晚上的荒唐事,心里总算好受点。
事实上,昨晚洛明川辗转反侧,不能成眠,念着清心诀入定,却做了一个梦。今天醒来不由心虚,不知怎么面对殷璧越。他觉得掌院先生教坏了师弟,又觉得是自己的错。是自己疏忽,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让师弟学成了这样。
很快他们都从纠结中走出来,因为掌门正阳子说,陈逸昨天深夜得到门中加急信符,连夜赶往濂涧宗去了。
程天羽也是才知道,“竟然这样急……”
众人都若有所思,濂涧有亚圣曲江坐镇,怎样的大事与变故,才会匆忙召回出门在外的弟子。但毕竟是别派的家事,不好多说什么。
程天羽说起了另一件事,“我出发之前,抱朴宗传来请函,说门中新练了一剑阵,请家师前去观阵指点。还落了余掌门的章。”
他说的‘家师’,自然是指青麓剑派的亚圣周远道。
一山三派之中,抱朴宗与沧涯山不睦已久,但与其他门派没有冲突。虽说不上关系多近,可余世作为境界最高的亚圣,其余两派也会给他面子。
让人不解的是,都说余世被剑圣重伤,至少要修养三年,又怎会有心思练剑阵?
殷璧越蹙眉。那时他在师父身边,知道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指,究竟蕴藏着怎样可怕的威力。纵然有灵药回天,也不可能恢复这么快。
“他们请我师父出山门,没什么问题吧……”
程天羽的剑道天资很高,但毕竟年龄尚小,城府不足,又拿殷璧越和洛明川当朋友,才会这样直白的这样问出来。
洛明川道,“魔道复苏,渡海猖獗,各陆都已受其扰乱。谁都明白,眼下最重要的是合力对抗十二宫。”
君煜道,“有理。”
言下之意,是抱朴宗无论打算做什么,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做不利大局稳定,有悖大义的事。
周远道研习各种剑阵多年,成一家专长,天下无人出其右,余世请他去观阵,合情合理。
但殷璧越仍然觉得哪里不对。
程天羽想了想,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种说法。
接着话锋一转,“我派有弟子两千六百余人,其中伐髓之上一千余人,凝神之上六百人,在南陆,附属我派的世家有四十余户。若要与十二宫在南陆开战,战线可由沿海拉至缇香山、青麓山下……”
他说出青麓剑派的情况,这是师门长辈的授意。意在与人结盟,先以诚交。
程天羽说完之后,正阳子没有说话,只是点头。洛明川便开始说沧涯山的情形。弟子人数,修为境界,附属宗族,皆娓娓道来,有条不紊。
殷璧越听完觉得,再没人比他更了解沧涯山了。
“我沧涯兮平峰长老擅长制符,传讯符上可加隐匿阵,愿与青麓二百张,互通消息。至于如何回援,还得看开战后的具体情况,再细说……”
“这是自然。”
程天羽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完成了,心里记着金宫宫主还在南陆,怕有变故,片刻也不停歇,就要回青麓。
他起身与众人行礼,随童子去拿符纸。
正阳子慢慢往殿外走,摆摆手示意洛明川不用跟过来,喃喃道,
“眼看要变天了,多事之秋……”
他走的慢,背影有些微驼。
殿里,柳欺霜从袖间拿出一张雪浪宣,
“五师弟昨晚来信了。”
殷璧越默然,又是昨晚,昨晚到底发生了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