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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等司空詹白开口,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便从绮云的身边传来,“我知道,这些红丝带是配姻缘的,只要抓住同一条红丝带的男女就是有缘人,当时姐姐和世子殿下就是抓住了同一条丝带的。”
绮云听了小安儿的话,面上不禁微微一笑,随即用手指戳了戳小安儿的脑袋,笑道:“知道得还挺多的,你这个小孩子知道什么是姻缘啊?”
小安儿闻言不服气了,“我怎么不知道?姐姐和世子殿下是姻缘,娘亲和穆叔叔是姻缘,还有……”小安儿的目光在温塔锐和笑笑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却是收到温塔锐警告性地一瞪,小安儿的目光立刻就转到雨薇和洛承里的身上,道:“还有雨薇姐姐和洛叔叔也是姻缘。”
雨薇闻言一愣,迅速看了身旁的洛承里一眼,然后上前捏了捏小安儿的脸颊,道:“你个小孩子乱说什么?”
旁边的人闻言都是笑,洛承里也并不介意小安儿的话,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叶舒楠看着雨薇和洛承里两人,突然就想起当时厉晴霜跟雨薇说的那句话,她说自己的徒弟也不错的,让雨薇考虑考虑,大有撮合两人的意思。而此时,叶舒楠也觉得站在一起的这两个人看起来倒是真相配,如果他们能成一对自然是一件好事。
这样一想,叶舒楠笑着看向绮云,绮云亦是会意,冲她笑了笑,然后看向雨薇道:“你跟洛大夫也去试一试吧,说不定真的能牵住同一条红丝带呢。”
雨薇连忙摆手,连声道:“算了算了,我可不去凑这个热闹了。”自己刚刚从跟崔晗行的感情里走出来,‘情’这个字,自己暂时是不想沾染了,已经没有力气了。
只见雨薇转而道:“不如……漆菱、漆青,你们两个去吧,尤其是漆青,你整天呆在军营里,连个女人味儿都闻不见,什么时候才能情窦初开啊?”
房漆青却是连忙摇头,“我不去。”
反而是房漆菱拉着自己弟弟的胳膊,道:“走吧,就当你陪姐姐一起去。”
房漆青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姐姐,终究也没说什么,任由房漆菱把他给拉走了。
房氏姐弟两个离开之后,温塔锐看着身旁一直黏着自己的笑笑小姑娘,纳闷道:“你怎么不喜欢房漆青呢?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他长得的确比我好看啊,你干什么非要缠着我?”
笑笑小姑娘一脸坚定地看着温塔锐,道:“爹爹说了,做人就是要从一而终。”
温塔锐冲着笑笑连忙摆手,“不用,你不用从一而终,你可以移情别恋,我不会怪你的。”
“我不,我就跟着你。”
叶舒楠他们已经看惯了他们两个之间类似这样的对话,便只是会心笑了笑,恰好这个时候,小厮端了饭菜上来,众人都是在饭桌旁落了座。
走出酒楼,房漆菱看着走在自己身旁的房漆青欲言又止,几次想开口,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房漆青终是叹了一口气道:“姐姐,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这一路上她都看了自己八百回了。
“漆青,你是不是……还没从原来的事情走出来?”尽管漆青从来不说,但是之前的事情应该在他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吧,要不然为什么他对女孩子一点兴趣都没有?
听了房漆菱的这话,房漆青面上并无什么表情。只见那自空中飘落的雪花落在他如墨的发上,迅速融化成水,仿佛从来都没有在这世间出现过一般,但是它终究是留下了些痕迹,就像是房漆青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就算现在想起来,那些事情已经恍如隔世,但是却是永远都不可能抹掉的。
房漆青摇了摇头,“你不用担心我,那件事情对我的影响并没有那么深。”
房漆菱看着这样的房漆青却是更加担心,看看周围那些含羞带怯看向自己弟弟的少女们,而自己的弟弟却是目不斜视,完全无动于衷,这难道正常吗?他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可为什么对女孩子的爱慕之心完全视而不见?难道他坚持去军营历练也是因为这个?
“漆青,难道你想一辈子都不娶妻吗?”房漆菱问出自己内心里最担心的事情。
房漆青闻言怔了一怔,半晌之后方道:“姐姐现在想这些不是太早了吗?男儿自当是先立业后成家,反而是姐姐你,你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被房漆青这般反将一军,顿时让房漆菱哑口无言,没想到这小子突然说起自己的婚事来了,便没有再开口。
身处热闹拥挤的人群中,房漆青目光肃然,他知道自己的姐姐在担心什么,只是他没法跟她解释清楚。
“漆菱、漆青!”
姐弟两个正走着,突然听到了有人在唤他们的名字,两人回头一看,眼睛里乍然现出冷然之意,那不正是他们的无良二叔吗?
但见眼前的这个男人穿着打了补丁的衣服,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一张脸上写满了落魄,这哪里还是以前那个财大气粗、动辄颐指气使的二叔?如果给他一只碗,让他蹲在路边,还真像是一个讨饭的乞丐。
“漆青,你从军营回来了?”来人目光殷切地看向房漆青。房漆青看着来人,那垂在身侧的手却是缓缓握紧成拳,他已经在极力压制自己了,否则,现在他早已一掌朝那人打了过去。
房漆菱站在自己弟弟的身前,试图挡住他的目光,看着那人狠狠道:“你还有脸见漆青,要不是你……”房漆菱说到这里突然顿住,没有再说下去了,她也不想再当着房漆青的面说起以前的事情,转而厉声道:“你还不快滚,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们姐弟两个的面前了。”
说完这话,房漆菱拉起房漆青的手就往前走,可是那人却是紧追着不放,闪身拦在他们姐弟二人面前,“漆菱、漆青,我知道你们姐弟两个心肠好,你二叔我以前对你们姐弟二人是不怎么好,可是我也供你们吃,供你们穿,养了你们许久,现在二叔我落魄了,你们好歹接济一点。”
房漆菱顿时怒火上涌,大声道:“你供我们吃?供我们穿?你还有脸说这些?我们当时住在你家里,吃的不如家里的下人,穿的不如家里的下人,可我们还要干比下人更重的活计,我们吃的、穿的,全都是我们自己挣来的,我们还没找你要剩下的工钱呢,你倒是先倒打一耙。”
那人冷哼一声,“那我还收留你们了呢,如果没有我,你们能有住的地方吗?你早就被人卖到窑子里了,还能有今天这样吃香喝辣的时候?你现在发达了,是大名鼎鼎倾城色的掌柜,还攀上了叶姑娘和澹王世子,就连自己的二叔都不认了,、。你二叔我整天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你们姐弟俩倒好,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
“你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上一次我不是给了你银子了吗?”房漆菱恼怒地看着面前自己这名义上的二叔,真是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亲戚。
“姐,你给了他银子?!”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给他银子呢?不让他去死就不错了。
房漆菱无奈道:“他当时去倾城色闹,我担心影响了店里的生意,就给了他一些银子。”谁知道他会这么无赖,这才过去几天啊,他又来向自己要银子。
“就你给的那点银子,连够我吃顿饭的都不够。你现在好歹也是一个掌柜了,就不要那么吝啬,多给你二叔一些银子。反正你现在住在清尘园里,吃的喝的都用不着你出银子,你手里一定还有很多藏起来的银子,你就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分给你二叔一些,等你二叔我发达了,我一定会加倍还给你的。”
真是没有见过这么恬不知耻的人,当初他是怎么对待他们姐弟两个的,现在竟然还有脸来跟他们说这些。
房漆青眉头紧蹙,一双眼睛冷肃如冰,直直地射向站在那里无理取闹的男人,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立刻就杀了面前的这个男人。
“当你为了自己的利益,把我送给别人当玩物的时候,你就不再是我们的二叔了,从今以后不要再去倾城色找我姐姐了,不然的话……你应该知道后果,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房漆青了,你最好能记住我的话。”房漆青又是向前一步逼近那男人,声音里像是掺了冰凌,“记住,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了,如果还有下一次,我就不能保证我会控制得了自己不对你动手。”
说完之后,房漆青走回房漆菱的身边,道:“姐,我们走。”
酒楼里,窗户打开着,不时有冷风吹了雪花进来,在地上化成一滩雪水,叶舒楠正站在窗前,看着远处塔尖上那些红色的丝带瞬间散开,飘落而下,在一片雪白之中,如红莲般散开。
只听得一阵欢呼声,那些丝带纷纷飘落至各人的手中,却是不知道今晚又有什么奇妙的缘分发生。
叶舒楠正欲回身,脑海中里瞬间闪过一个画面,自己手中握着一个红色的丝带,而司空詹白面上带着笑容站在自己的对面,他的手中亦握着同一条红丝带,旁边还有一些人……叶舒楠微微闭上了眼睛仔细回想,有雨薇、绮云和小安儿,还有温塔也彦、映洛公主、司空千融……还有,恭王和景王!
恭王和景王……叶舒楠的脑海中画面瞬间清晰起来,是了,她记得恭王和景王。
“怎么了?”司空詹白走到叶舒楠的身边,见她紧闭着双眼,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的样子,不由心中一紧。
“舒楠,你不是想起些什么了?”雨薇连忙问道。
绮云却是拉着雨薇的手,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看样子舒楠应该是正在努力回忆着,这个时候尽量不要去打扰她。
雅间里的所有人一时都没有了动作,全都盯着叶舒楠的背影在看,他们自然都希望叶舒楠能够恢复记忆的。但是司空詹白更担心,叶舒楠记忆回来的同时,也会想起那些可怕的事情。所以他一直都站在叶舒楠的旁边,注意着她脸上表情的变化,还好,她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太痛苦的神色。
叶舒楠双手撑在窗台上,那挟着雪花的冷风让她的头脑更加地清醒,一幅幅画面从她的脑海里闪过……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叶舒楠终于睁开眼睛,看着下面一片灯火辉煌,她暗暗叹了一口气。
“还好吗?”身边传来司空詹白的声音。
叶舒楠转过头去冲着他淡淡一笑,“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关上了窗户。
雨薇连忙问道:“你想起了些什么?是不是在雪神祭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事情?”
叶舒楠点了点头,转身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她跟司空詹白二人刚一坐下,雅间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房漆菱和房漆青走了过来。
叶舒楠看着二人,面上露出一丝浅淡的笑容,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房漆菱叹了一口气道,“刚刚在路上碰到我们的那个二叔了,被他纠缠了一番,我们就赶紧回来了。”
叶舒楠闻言,皱了一下眉头,然后道:“你们那个二叔竟然还有脸回来找你们,这脸皮真的是有城墙般厚了。”
绮云和雨薇闻言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叶舒楠问道:“你记得他们二叔的事情了?”
叶舒楠微微点头。
雨薇面带喜色道:“太好了,舒楠,照这样下去,你应该很快就能想起以前所有的事情了。我本来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记不起我们从前的事情了呢,现在你竟然慢慢都想起来了,值得庆祝一下,来我们大家干一杯。”
所有人闻言都是一笑,皆是举起自己的酒杯站了起来,司空詹白疑惑地看了叶舒楠一眼,也是举起了自己的酒杯。
左静芊的酒杯才刚刚举起来,就被她身旁的谭信瑜给接了过去,沉声道:“你又忘了,你不能饮酒的,你如果再这样,我就写信告诉岳父岳母你怀了身孕的事情。”
“好了,我不是故意的,一时忘记了嘛。”左静芊无辜道。
小安儿盯着左静芊和谭信瑜看了一会儿,便微微垂眸,仔细剥着自己面前的花生。
而他的这些动作恰好被坐在他对面的叶舒楠全都看在了眼里,于是就在其他人说笑聊天的时候,叶舒楠向小安儿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的身边来。
“你怎么了?好像有些不高兴?”叶舒楠蹲下身去看着小安儿的眼睛小声问道。
小安儿犹豫了一下在叶舒楠的耳边轻声道:“我很羡慕静芊姐姐肚子里小宝宝,他一出生就有爹爹,可我直到现在也没有。”
小安儿的话让叶舒楠一阵心酸,这个孩子一向懂事,从来不在绮云的面前提起自己的父亲,但是有哪一个孩子不希望自己的父母都在自己身边呢?
叶舒楠轻抚着小安儿的脑袋,微微笑道:“小安儿也很快会有自己的爹爹了,穆叔叔以后就会是你的爹爹,他会对你好的,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小安儿点点头,“我是很喜欢穆叔叔,可是……”小安儿的声音变得越低了,“我的亲生父亲是另外一个人,娘亲说他不是一个好人,他抛弃了娘亲和我,现在他又回来找我们……”
“那你希望你的亲生父亲和你在一起吗?”叶舒楠轻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可是他……不是一个好人。”
叶舒楠摸了摸小安儿的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应该是很好奇的,但是他又知道自己的父亲不是一个好人,他喜欢穆明轩,可是穆明轩又不是他的亲生父亲,这个孩子心里大概很纠结。
热闹的雪神祭渐渐散场,司空詹白他们也离开了酒楼,趁着最后的一丝热闹气氛在街市上逛了逛,这才走了回去。
司空詹白送叶舒楠他们几人走到清尘园的时候,已然是后半夜了,叶舒楠正要嘱咐司空詹白赶快回去休息,明日还要上早朝,却猛然发现清尘园的门口站了一个人。
走近一看,这人不是太甫国的齐王殿下吗?他那手里拿着的东西又是什么?
看到叶舒楠她们回来了,翟靖辉连忙迎上前来,借着清尘园门前挂着的灯笼可以看到翟靖辉的头发已经全湿了,看来他在这里等了许久。
“安儿,这个给你。”翟靖辉把手中的那个木头玩具递到小安儿的手中,笑着道:“这是爹爹第一次亲手做东西,若是做得不好,你也不要嫌弃。”
说完,又是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个玉钗递给绮云,“这是送给你的。”
绮云却是不接,只看着面前的翟靖辉冷声道:“你又搞什么把戏?”
“我没有搞什么把戏,我听说昊泽国的雪神祭是个很重要的日子,所以就准备了东西送给你们,希望能弥补我对你们的亏欠。”
翟靖辉的语气很诚恳,眼神看起来也很真诚,但是绮云是怎么都不会相信他的,她不可能忘了之前他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而且就在自己成亲的那天,他还威胁自己要带走安儿,这样一个人,自己还怎么会再被他骗第二次?
“已经很晚了,你们快进去休息吧。”翟靖辉说完这句话,伸手摸了摸小安儿的脑袋,便是转身离开了。
雨薇愣愣地道:“这个人是什么意思啊?”
叶舒楠微微摇摇头,正欲开口说话,可是转眼间看到小安儿正在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小玩具,那句话便是没有说出口。
翟靖辉是什么意思?他这是以退为进,搞苦肉计呢。想起那日在客栈里,他跟司空詹白说的那些话,叶舒楠怎么都不相信这个齐王殿下是真心向绮云和小安儿弥补自己的过错。
要不是他现在没有办法强行带走小安儿,他应该也不会这么委曲求全,连苦肉计这一招都使上吧?
但是这样的话,叶舒楠是不想当着小安儿的面说的,而是转而对穆明轩轻声道:“看来你这个继父要更加努力一些才行了。”
见穆明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叶舒楠才笑着道:“行了,你们两个快回去吧,我们这就进去了。”
一阵折腾之后,清尘园终于回归了平静,各自进入了梦乡。
大雪又是接连下了几日,路上的积雪已然没过人的小腿,太阳这才露了头。那皑皑白雪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点点耀眼的光芒,就像是无数的星星散落在了地上,璀璨耀眼。
而这日正是乐阳公主被迎进宫中的日子,毕竟乐阳是越照国的公主,这迎亲的阵仗自是不弱,虽然比不得皇后的仪仗,但也已是相差无几。
这场婚事本就是让人议论纷纷的,单就是那个乐阳公主跟叶舒楠相似至极,就足以引起百姓们的各种遐想了。人们都道,这乐阳公主进宫之后自然是受宠的,这其中的原因嘛,自然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但又不能明说出来的。
虽然不是正妻,不能举行大典,但乐阳公主心里亦是十分紧张的,隐约中还夹杂了些期待。
大红的轿撵一路抬进了为她准备好的寝宫,累得抬轿撵的太监们个个都是气喘吁吁,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偏远了。
宫中的嫔妃、宫女们心中都是暗自道:怎么皇后把越照国公主的寝宫安排在那么僻静偏远的地方?难道是因为担心皇上会专宠于这位极似叶姑娘的乐阳公主,所以故意的?
别说她们心里纳闷不解,就连姚丝雪自己都很诧异,这个宫殿是皇上特意嘱咐的,是他指定让乐阳公主住在那里的。可是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召了这乐阳公主进宫为妃,却又让她住在那么偏僻的宫殿里,圣心难测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殿内已经点上了宫灯,一身嫁衣的乐阳公主端坐于铺了子孙被的床上,心里便是更加紧张起来,她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这时,殿外响起宫女行拜礼的声音,“见过皇上。”
乐阳公主手里紧紧握着自己的帕子,手心里全是汗渍。
司空千融缓步走进内殿,正看到微微低着头的乐阳公主,因着她并不是正妻,所以头上也并未盖有喜帕。
“臣妾见过皇上。”虽然是新婚之日,但是这礼却依旧不能废,尽管心中紧张万分,乐阳公主还是起身向司空千融行礼。
“免礼吧。”司空千融声音如往常一样平静、冷淡。却是让乐阳公主心中一沉,这可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怎么他对自己的态度还是这样冷淡?
司空千融兀自在桌旁坐下,看着面前的乐阳公主,今日的她盛装打扮过,看起来很美,但是却一点都不像她一直在模仿的那个人。
不知为什么,司空千融脱口而出道:“今日的你很不像她。”
乐阳公主心中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猛地一痛,眸色里亦有沉痛之色闪过,今天是自己成婚的日子啊,哪怕只有一天,只有一天,自己不模仿她不行吗?
片刻的沉默之后,司空詹白的声音响起。
“你休息吧,朕去外间睡。”说话的同时,司空千融已然起身,朝外间走去。
乐阳公主看着他的背影,陡然出声道:“皇上,今天可是我们的……”
还未等她说完,司空千融就已经打断了她的话,“那天晚上朕已经跟你说过了,朕永远都不会宠幸于你,这才短短的几日,你就已经全忘了吗?”
乐阳公主闻言,身子陡然向后退了几步,是了,自己这几日都陷于紧张期待之中,却全然忘记了,他早已跟自己说过的话。他说,只有一点,自己跟这些后宫中的嫔妃不一样,那就是他永远都不会宠幸自己,自己竟是全忘记了。
殿内突然变得阴冷起来,宫灯似乎也暗淡了几分,乐阳公主站在原地,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地冷,这时只见司空千融回过身来,道:“朕已经跟你说过了,朕比你想象得还要冷酷无情。”说完之后,司空千融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乐阳公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愣怔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跌坐在身后的大床上。她也不明白自己的心里为什么会这么痛?他不宠幸自己这样不是更好吗?自己想要的不过是安静的日子,自己不受宠的话,皇后还有那些嫔妃都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自己只需要安稳度日就行了。
现在这不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吗?为什么自己心里会这么失落呢?
孤枕难眠,乐阳公主就这样睁着眼睛一夜到了天亮,外面有宫女出声道:“娘娘,该起身了,要去向皇后娘娘请安了,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娘娘?自己已经从一个公主变成了一个娘娘,只是……称呼上变了,可实际上呢?自己真的是她们口中的娘娘吗?
在宫女的伺候下,乐阳公主已然换好了衣服,她不是皇帝正妻,所以不能穿正红色,只能穿品红。
而在皇后姚丝雪的凤宁宫中,那些好奇的嫔妃们早已翘首以盼,心中不禁暗想:却不知这个刚刚被封为如妃的乐阳公主长得究竟有多像那个叶姑娘?
乐阳公主进到殿内,看到殿中端坐着的这些嫔妃,心中竟是没由来的酸涩,耳边似乎又响起司空千融在亭中跟她说的那句话:只有一点,你跟那些嫔妃不一样,那就是,朕永远都不会宠幸于你。
她是不是该感谢他,就算他不愿意宠幸自己,却仍是在自己的殿中留了一晚,让自己免于被这些人嘲笑?
“如妃来了?快坐吧。”姚丝雪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但是心里却是暗自恼恨。虽然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习惯了司空千融对其他妃子的宠幸,但是这个女人却是不同,她是叶舒楠的替身,是司空千融最爱的女人的替身,只要一看到乐阳公主的一张脸,她的心里就会涌现出无限的怒意。
只见姚丝雪朝旁边一个嫔妃递了个眼色,那嫔妃立刻会意,朝着乐阳公主笑道:“如贵妃真是好福气,这个封号还是皇上亲自赐下的呢,在座的姐妹们,可独独只有你一人有这样的福气,足可见皇上对如贵妃你的宠爱了。只是妹妹我甚是驽钝,不知道这‘如’字究竟是何来意。”
在场的嫔妃们闻言皆是会心一笑,这个‘如’字究竟是何意义,在场的人哪里心里不清楚呢?这般问出来,明显就是让这乐阳公主难堪的。
另一嫔妃忙接口道:“我倒是觉得如贵妃跟像一个人,你们有没有觉得?”
“是啊,我也觉得看着很眼熟。哎呀,我想起来,就是澹王世子的未婚妻,那位叶姑娘,如贵妃看起来和她竟有八九分相似呢。”
另一人却用十分不解的语气道:“可是昨日如贵妃进宫的时候,我看过了如贵妃的样子,跟叶姑娘一点都不像啊,怎么今日看起来却是这般相像,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些嫔妃们顿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面上个个都是带着笑容、一片言笑晏晏的模样,似乎她们并无恶意,只是单纯地讨论乐阳公主和叶舒楠相像的问题。
主位上的姚丝雪却是淡笑不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乐阳公主的脸色,果然看到她面上难堪至极。经过昨日一遭,她算是看清楚了,这个乐阳公主长得压根就不像叶舒楠,那张脸是经过修饰之后才跟叶舒楠相似了几分,再加上她刻意模仿叶舒楠的动作、神态,这才多了几分相似。
既然她都做了,那就不要怕被别人说,她竟刻意模仿叶舒楠,这算什么?试图变成另外一个叶舒楠来迷惑皇上?
而此时司空千融却是正在御书房里召见崔晗行。
“你休息得也够久了,是时候入朝为官了吧?”司空千融自奏折中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崔晗行,他的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以前的崔晗行从来都是神采奕奕,时刻都是精力充沛的。而此时的他竟是一脸的疲惫,看起来一点精神气儿都没有。
“皇上,草民……”
还未等他说完,司空千融就摆了摆手道:“行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说话就随意一点好了。”自己跟崔晗行是多年的好友,他也是第一个知道自己有夺位之心的人,司空千融对他很是信任。
“当初我们说好了的,我不想入朝为官。”
司空千融起身走到崔晗行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可你现在过得并不好不是吗?”他跟雨薇的事情,司空千融已经听说了,他知道这段时间崔晗行被折腾得够呛。
“晗行,你有这个能力,朕希望你能入朝来帮朕,好吗?而且,你也可以趁此机会摆脱你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是一举两得吗?”
崔晗行闻言微微一笑,“看来我的那些事情,就连日理万机的皇上都听说了,实在是够丢人的。”
司空千融轻轻叹了一口气,“没什么好丢人的,要说丢人,朕不也以一样?京城的百姓们大约正在议论如妃进宫的事情吧,毕竟她长得那么像……”
崔晗行心中了然,轻声道:“既然皇上你很清楚这么做的后果,当初怎么还……”当初就不该让乐阳公主进宫。
“本来朕是想把她赐给一个王公大臣的,人选都已经想好了,但是……那天晚上,她跪在了朕的面前求朕让她入宫为妃,一个跟她很像的女子跪在朕的面前求朕,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跟雨薇很像的女子跪在你的面前求你,难道你不会心软吗?”司空千融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崔晗行不语,的确,若是换了自己,自己也没把握能狠得下心来。
“可是皇上你也不该取那样一个封号,这样一来,所有人心里不都明白了。”这等于昭告天下,皇上之所以召那乐阳公主入宫为妃就是因为她像叶舒楠。
司空千融闻言淡淡一笑,那笑中却是藏着苦涩,“就算不取这样一个封号,又有谁不知道朕的心事呢?”
崔晗行亦是苦笑一声,“我们两个还真是同病相怜。”雨薇这辈子只怕都不会原谅自己了,而皇上也注定得不到叶舒楠。
“好了,不说这些了,朕的提议你好好考虑一下。”
司空千融的声音刚刚落下,就见他的随侍太监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启禀皇上,陆侍卫求见。”太监特意放轻了声音道。
“让他进来。”
片刻之后,司空千融的近身侍卫陆元走了进来,先是向司空千融行了礼,然后又看了看坐在那里的崔晗行,面上有犹豫之色。
崔晗行会意,站起身道:“那草民就先告退了。”
司空千融应了一声,崔晗行躬身退出了御书房,走出御书房之后,崔晗行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也许自己的确要给自己找一些事情来做了,不然这接下来的日子该有多么难熬。
“说吧,什么事?”崔晗行离开之后,司空千融盯着陆元问道。
“茶楼那里传来消息,叶姑娘说……想要跟皇上您见上一面。”陆元低沉的声音响在御书房中。
司空千融却是愣怔了一下,想着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叶姑娘去茶楼那里传消息,说想要见皇上一面,有事情要说。”
司空千融盯着陆元看了半晌,心中暗自疑惑,她要见自己?有什么事情?她不是已经失忆了吗?怎么知道借着茶楼给自己传消息,还是说,是司空詹白告诉她的?
清尘园中,叶舒楠取出自己床头的那只木匣子,手指轻轻拂过澹王府的那个标志,然后才打开匣子,里面的东西都是自己所熟悉的,尤其是那条蓝宝石手链。
叶舒楠取出来那条手链,把它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这对她来说是一个无比重要的东西。
正在叶舒楠凝神之际,洛承里从外面走了进来,正看到她对着自己手上那条手链发呆,不由问道:“这种东西我倒是从来没见过,是女子的手镯吗?”
洛承里仔细看了一眼,却发现那东西做得极其精巧,心中暗道:什么样的匠人竟是能做出这么精巧的东西?也太不可思议了。
叶舒楠这才淡淡一笑,用衣袖盖住了自己手上那条手链,道:“不过是偶然间得到的一个物什。我还没问你呢,怎么突然间就到这里来了?不是才刚回越照国吗?你的医馆你也不管了?”
“你这丫头,还嫌我了是不是?早知道我就不来了。”洛承里笑道。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叶舒楠把手中的匣子关起来放到一旁。
虽然她这一切都做的很自然,仿佛没什么不妥,但是洛承里还是看出她不想让自己看到那匣子里的东西。
“舒楠,你……是不是想起一些什么?”以前她什么事都不会瞒着自己的,现在却不想让自己看到她以前的东西,这有些奇怪。
叶舒楠并不否认,轻轻地点了点头,“是,我最近的确是陆续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这是件好事不是吗?”洛承里盯着叶舒楠的脸,可是为什么她似乎并不是那么高兴?
“是啊,这是件好事。”叶舒楠恍惚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你还没有说你怎么会突然过来呢?”
洛承里看得出叶舒楠不想再提起刚刚的事情,于是顺着她道:“我这不是想看看锐他究竟怎么样了吗?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师父好像总希望我能来越照国找你,医馆她也已经接管了。”准确地说,应该是师父把自己赶到这里来的。
还能是因为什么?现在厉前辈最操心的事情就是自己义兄的终身大事了,难道她跟自己想的一样,想要撮合承里和雨薇?
不过,这种事情最主要还是要看他们两个的缘分了,就像自己跟承里,当初厉前辈也希望自己能跟承里在一起,可是承里跟自己在鹊翎山上一起呆了一年多的时间,就是没有产生男女之情,只生出了兄妹之情。所以爱情这种东西,并不是任何一对男女之间都可以产生的,如果没有缘分,就算是日久也生不出情来。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侍女走了进来,递了一封信给叶舒楠,“姑娘这是有人给你送来的信,说是你看了就知道是谁写的信了。”
听到她这样说,叶舒楠的心里已经明白了,接过那封信,轻声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当着洛承里的面,叶舒楠拆开了那封信。
洛承里没问是谁写的信,叶舒楠也没有主动说起。
当天下午,叶舒楠就去了那间她最熟悉的茶楼,马车在茶楼的后门停下,雨竹不解地看着叶舒楠,“姑娘你……怎么会来这里?”
叶舒楠转过头,朝着她微微勾起了一个笑容,轻声道:“走吧,进去吧。”
无须任何人引领,叶舒楠径直走上楼,来到那间熟悉的房间。
推开门,里面已经坐了一个男子,正是当今圣上,司空千融。
熟悉的青衣素衫,那烹茶的动作一如既往地行云流水,时光在这间房间里似乎停驻了一般。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司空千融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女子,轻声道:“进来坐吧,茶已经煮好了。”
叶舒楠在司空千融对面的位置上缓缓落座,面前已经摆好了烹煮好的热茶,仍是那熟悉的清香,叶舒楠执起茶杯,轻轻嗅了一下茶香,这才缓缓开口道:“好久不见了,司空千融。”
司空千融亦是微微一笑,眼睛直直地看向叶舒楠道:“听到你要见我的消息,我还有些诧异,我早该知道你一恢复记忆就会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