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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灯无声的燃烧着,幽幽冷光投在高台上,明亮的光晕里不见了江陵仙子的那一抹倩影,只有五件拍卖品凌空悬浮着,激起一片炫目的珠光,每件物品的下面还有一行金色的小字。
原来这便是传说中的以物换物。
叶若的目光扫了一遍那几件拍卖品,最后落在了一段疑似养魂木的枯枝上,又看它下面的那行小字:千年天泽焱毒藤或者十颗元婴丹。
这两件东西,她可是一样都没,只好将希望放在他的身上,“那段黑色的枯木枝就是养魂木么?如果是,你可有卖主要求的物件?”
织玥翾罕见的有些为难,“千年天泽焱毒藤沉寂绿地深处有,元婴丹我也可以炼制。你也知道,我化神多年,而这些东西都是……低阶修士需要的。”
言下之意很清楚,这两样东西他现在都没有。所以说,不能用灵石直接购买的东西很麻烦,超出了她意料的麻烦。
叶若心下呵呵,面上淡淡的,“现在该怎么办?难不成等着旁人换取了养魂木,我们再去抢?”话一出口,她就发觉不对,不禁扶额哀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节操竟已经碎成了渣,根深蒂固的遵纪守法全都喂了狗。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修真界里,良善确实是奢侈的累赘,对于她这样朝不保夕的穿越者来说,更不是什么应该怀有的好品质。可是,她想要回家,回到那个法制的世界去,就不该轻易放下它,放任自己变成那样一个泯灭了良知的修士。
幽幽轻叹了一声,她捏了捏眉心,无力道,“如果可以,还是不要用抢的,尽量用旁的东西换得持有者手里的养魂木。”
织玥翾弯唇,露出一抹带着冷意的笑容,“你想救孙休与,我让你救。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要我同虫蚁做交易可不容易,更多的时候,我喜欢直接的……斩草除根。”
伴随着他带着血腥味的话语,罩着养魂木的光球忽然黯淡,浮出两个金色的大字——甲二。
养魂木被孟泽拍走了!
这不是什么好事,叶若却暗自松了口气。能不造杀孽就不造,不到逼不得已,她不想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
“孟泽,呵。”织玥翾别有意味的冷哼一声,淡淡道,“叶若,你的运气倒也不错。他约莫是猜出了木银砂是我拍卖的,又知晓我们要养魂木,就等着我用木银砂去换养魂木。”
叶若心中一喜,也顾不得同他理论不该随意杀人的事情,语气欢快,“那太好了。”
织玥翾淡淡瞥了她一眼,目光冷飕飕的,“别高兴的太早,养魂木养魂需要心头血,你要用自己的心头血去救他?”
心头血,心尖尖的血。即便是修士,失去了大量的心头血,也会面临死亡。
她心里一个咯噔,满腔的愤怒,“这种事情你为何不早说?”最初的恼怒过后,她很快就惊觉救不救孙休与全都是她的事,是她要买一个心安,才会想要挽救他,与织玥翾并无干系,一时胸口空荡荡,无力却不甘心放下,“要救他,需要多久滴一次心头血,每次需要多少?”
他并未回答,只是用着一种冰冷至极的目光瞧着她,淡淡道:“叶若,我竟不晓得他在你心中如此重要。”
叶若一怔,不由苦笑。他又岂会懂得一个蝼蚁想要保住心头最后一点柔软的决心,她只是不想被这个残酷的世界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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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轮拍卖会结束,两人都还在冷战,厢房内那种紧张又凝滞的气氛,直至某个人的到来才被打破。
听进了钟情的谗言,甲一这位妖修果真跑来乙十截人。
他轻易破了房门的禁制,正欲推门,神识却早一步发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不由惊得向后退了一步。
“进来!”
一个熟悉的冷然的男音从门那一边传来,他敏感的发觉说话者此时很不痛快……或者说,他要倒霉了!
好不容易忍住逃跑的冲动,他推开了房门,躬身道:“尊主。”
叶若这才看清,这个华美声线的主人竟是一名妖冶的美人,秀挺的鼻梁,唇如樱花水光闪烁,发若金瀑垂落腰间。眉目如画,雌雄莫辩,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超越了世俗的美态,竟已不能用言词来形容。若不是早知道他是个男的,她也会被其迷惑。
织玥翾无视他绝世的姿容,一双冰眸轻易贯穿人心,似是刺透了他埋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和玉长老,你不在沉寂绿地,来江陵水城做什么?”
和玉强忍住躲避的冲动,抬头看了叶若一眼,眼带犹疑。
织玥翾的眼眸里笼着一层嗜血的寒意,几不可见的点头,淡淡道,“说罢,她是我选定的双修道侣。”
和玉脸上一抹讶异之色一闪而逝,低头,露出一截莹润如玉的后颈,“尊主,您离开以后,凤舞很快也不见了踪影,大长老用凤珠也未找到她,便猜测她也来了这天广大陆。晦日诞辰将近,凰舞此举不啻叛逃,长老们震怒之下派我出来搜寻,并下令必要时强行将她带回。”
叶若不敢再看他这样惊心动魄的美丽,垂眸盯着自己裙摆的绣花,耳朵却竖得高高。
“哦?”织玥翾轻哼一声,寒星般冷彻的眸子向着叶若的方向瞥了一眼,神情莫测,“凰舞我见过了,就在上云宗,而你千里追击,追她追到了拍卖会……难不成和玉长老离开之前,未曾从大长老手里取得凤珠?”
和玉的脸色发白,额上沾满了冷汗,“尊主恕罪!确实是我起了心思,有负大长老所托。”
织玥翾嗜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戾气,“澹台和玉,你好大的胆子。”捏着木椅扶手的手上沾满了褐色的粉末,顷刻间,这质地坚硬的梨花木竟在他的怒火下化作了齑粉。
“尊主要我镇守紫极宫,我却听从了大长老的指示,离开了沉寂绿地……属下,愿受惩罚。”澹台和玉花容失色,薄削的唇微微泛白,即便如此惊慌那张妖冶的面孔依旧美得叫人心惊。
他这三言两语间,揭示了妖修内部的矛盾,是妖王织玥翾同诸位长老之间关于权力……或者利益的斗争。
叶若心中一动,抬头向着澹台和玉望去,瞅着他这张美绝人寰的妖颜,不由有些烦躁,澹台和玉这个名字她好似在哪里见过。
不过几息的时间,织玥翾的愤火好似随着那扶手一同化为了齑粉,重新回归了平静,一种叫人胆寒的平静,“大长老可有什么口信。”
“他说,晦日诞辰将近,望王上速归。”澹台和玉暗自松了口气。
“凰舞不必再寻,你即刻返回沉寂绿地,告诉大长老……”织玥翾神情孤傲,剑眉微蹙,又是瞧了叶若一眼,冷声接着说道,“晦日拢月之时,本座在紫极宫等他。”
澹台和玉神情一肃,恭敬的应答道:“是。”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叶若终于想起了淹没在无数剧情中的这个名字,神色微变,不由出声叫住了他,“等等,澹台和玉,你可曾见过朔月?”
朔月是夙夜的名字,朔月魔君,魔道四门的至尊,是现今的幽域之主。圣子无双还在无尽海的深处,幽域老魔早已不问世事,现今的魔修以朔月魔君为首。
而这个澹台和玉是个彻头彻尾的叛徒,在百年后的战乱里,投向了魔道,将妖族的秘密卖给了朔月魔君,几乎可以说是他害死了织玥翾。
如此可怕的一个人,叶若怎么能容忍。
澹台和玉长而卷的睫毛颤了颤,面上依旧淡淡的,好似没有什么异样,“朔月?王妃说的可是朔月魔君?若您说的是他,我是没机会一见了,除非我能跨到天堑的那一边去。”
“呵。”叶若冷笑。
她有意问这个名字便是在试探他,若他没有同夙夜勾结,便不会第一反应就想到朔月魔君。毕竟,“朔月”这个词语,指的是一种天象,甚至是一种世人皆知的灵植……心里没鬼的人,怎会直接联想到那个最不可能的答案!
“你……”
背叛这两个字还未脱口而出,叶若忽然说不下去了,好似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阻止她即将说出的话语,然后她整个身体都被禁锢,动弹不得。
整个包厢忽的陷入一种奇异的静止之中,仿若时光在此刻凝滞不前。
“你不想活了?异界之魂,天道可是在盯着,你若再说出一些‘先知之语’,小心它给你一道天雷。”
正惊愕间,一哥空灵的男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在她耳边炸响。
叶若心中又惊又怕,勉强维持冷静自持的姿态,“你是谁?!出来吧,何必藏头露尾。”
依旧是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颜语卿这身体难道不好,国色芳华,气运加身,真正的天道之子。偏得你要自作聪明,寻了这极阳之体。如今没了天道宠儿的掩护,你这异世之魂的身份怎么能躲过天道的眼睛。蠢物!”
“你……是你把我弄到这里来的?”她惊觉了这一点,再也忍耐不住,厉声喊道:“你带我来这个世界想做什么?你告诉我啊,我做到了,你是不是就会放我回去?我要回去,这个鬼地方我再也不要呆不住了。”
那人根本不理,只冷冷道:“记住,要想活命,什么都不要多说。”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很快又改口,“罢了,有些东西留你身上,我不放心,还不如全都收走,让你清清白白做这个自己选定的叶若。”
叶若睁着惊恐的一双大眼,尖声道:“你要做什么?!”
然而,她还是太过渺小,根本抵不过来自虚空的神秘力量。
她的眼前凝结出一只大手,点在她的眉心。
这一瞬间,叶若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被剥离,脑海混沌一片,痛苦不堪,痛到了极致却没有半点眼泪:“不要动我的记忆!这是我唯一还留有的,你不可以收走我的记忆,如果我不记得了,还不如死!”
活着是为了什么?她伪装的坚强,所有的坚持,全是为了记忆里放不下的东西。失去了那些,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那人不为所动,冷冷的话语直戳她心底最软弱的地方,“除了你叫叶若,你想要回家,你的回忆里还要什么?”
叶若一怔,混乱的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现一抹蓝色的身影。
他竟是她第一反应想到的。
那人看透了她心中所想,轻笑一声,竟忽的放软了语气,“你如此在意,我就不动关于他的那一部分。”
她几近虚脱,脸色惨白,刚松了口气,却又听他道,“他是化神后期的大能,而你只是个小小的练气修士。叶若,你真的以为自己配得上他?他活了五千多年,怎会如此轻易爱上你这么个俗人。”
这句话重重落在她的心上。
叶若面色灰败,不愿承认,心却早已出卖了她。她怀疑,她猜忌,从头至尾,她都不相信他的爱。
“好姑娘,我告诉你一种功法,可以让你在短短百年便能追上他。”
此时,大手的指尖已经凝结出一个红色光球,那是从叶若的身体中剥离出来的属于她的记忆……
她终于再也忍受不住脑海中的刺痛,眼前一黑。只隐约听见一个声音低低的说着,带着难以拒绝的诱惑:“七绝谱,那本你从冰宫得来的功法可以帮你。”
红色的光球浮在距离叶若眉心一寸的地方,那个不可见的人低语了几句,依稀在念一段咒语。
少顷,无数金色的怪异字符缠在红色光球的表面,将它牢牢封闭在里头。然后,虚空中的大手轻轻一推,又把它塞回了她的眉心……
而叶若早已昏迷不醒,毫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