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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毒面具,顾名思义防的是毒气,但幸好,这次放的却不是毒气。
虽然不是毒气,可是发作起来却比毒气还要难受。左穆王和手下的侍卫只觉得手脚僵直,一个个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摔倒时是什么姿态,躺在地上就是什么姿态。左穆王成了名副其实的左“木”王。
还好,手脚不能动了,嘴巴还能说话。
左穆王虽然是久经阵仗,但此刻成了躺在砧板上活鱼,眼睁睁看着厨子拿着菜刀对着自己,难免吓得心慌气短。他艰难地将脑袋往上稍稍抬了一点,面朝车顶(因为脑袋不能转动),话却是对着儿子说的:“龙达,你用了什么法子,让我动都不能动了?快点,快给我解穴!”
左穆王行走江湖,推拿点穴的手段倒是听说过,这一回手脚不能行动,他琢磨着可能就是隔空点穴之类的武林手段。
龙达哈哈笑道:“阿爸,你懂得倒还不少。不过儿子请不到武林高手,这股子白烟也不是隔空点穴的功夫。告诉您,您记住了,这玩意儿叫做‘笑气’。不过它可不是逗您发笑的,而是...”龙达摸摸脑袋,好像是在竭力回忆一个新名词。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想起来了,连忙说,“对,麻醉!沈慕韩说过。这是让您全身麻醉的。”
别说左穆王压根没听过“麻醉”的含义,就算是他现在想听龙达把这个新名词解释一遍,也没有力气了。他的头无力地摔在地上,整个身体就好像不是自己的,没有了任何知觉。这是名副其实地“全身麻醉”了。
龙达给左穆王等人吸入的气体俗名叫做“笑气”,化学名字一氧化二氮,这是二十世纪早期的一种用于手术的麻醉性气体。但是它的麻醉效果并不好,很多时候不能达到全麻的效果,而且吸入过多对心脏、肾脏等多个器官都有危害。
不过这次不是给病人做手术,因此不用顾忌笑气使用的剂量。伞兵们喷射的笑气都是按照人体能够承受的最大剂量的三倍来调配的。别说是左穆王,就算是狮子老虎此刻也能够被麻翻了。
龙达走到左穆王等人跟前,伸脚在每个人身上狠狠踢了两脚。落脚之处就像是提到了一块木头,弹得脚生疼,这说明笑气的确起到了应有的效果。
他弯下腰,和左穆王脸对着脸。他老爹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脸上也无法表达愤怒的表情,只好用力眨眨眼,来发泄心中的怒火。
看着刚才还神气活现的老爹现在像一条死鱼一样,龙达咧开大嘴笑得前仰后合,可惜因为脸上戴着防毒面具,左穆王无法目睹他兴奋的表情。他将一只脚抬起来,踩在左穆王的脸上,来回搓了两下,就像是在蹭掉脚上的泥巴。
可怜的左穆王现在只能任由儿子在他头上作威作福。因为脸上被踩着一只脚,所以连眨眼表示愤怒都不可能了。
等龙达蹭得心满意足了,这才将脚放下来,笑道:“阿爸,我说吧,今天死的必定不是我,很可能却是你。”
他看左穆王在那哼哼唧唧地要说什么,又道:“阿爸,算了,别费唇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肯定想知道,我怎么会准备了这么多物件来对付你?”
左穆王的眼中一亮,说明龙达这话说到他心里去了。
龙达往地上盘腿一坐,因为脸上戴着像猪头一样的面具,看上去就像是猪八戒重生再世了。
他说:“阿爸,虽然
程文范程先生刚才给我送过信,不过他不是第一个告诉我你要抓我的人。想知道谁是第一个吗?”
因为戴着面具,所以龙达说话的时候带着点嗡嗡声,不过听起来还是相当清楚的。
左穆王本能地晃动了一下,显然是想凑近听听,这个“告密者”是谁!
龙达故意把喉咙放粗了,大声说:“阿爸,听清楚了,是阿依莲!”
阿依莲?
虽然身体不能动弹,但这不妨碍左穆王眼中露出非常疑惑的表情!
龙达得意洋洋地说:“没想到吧,阿爸,你在床上和阿依莲说的话,她都原封不动地告诉我了。”说完,又放低了声音,似乎带着一点歉意道,“对不起了,阿爸,你睡过的女人也都被儿子我给睡过了。按照汉人的话说,这也叫子承父业吧。哈哈哈...”
最后一句话说完,龙达还会没忍住,再次放声大笑起来。
左穆王和达浪依身边的侍女阿依莲苟且也有段时间了,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骚蹄子竟然还一脚搭两船,跟龙达有一腿!
一想到自己的老婆,自己的情人都被儿子给霸占了,他胸中那股子恶气奔涌而出,从肺管子一直冲到脑门子,把他的脸涨得像个熟透了的番茄。
龙达竟然还不罢休,又道:“阿爸,再跟你说个秘密。你刚才说老十七是我跟达浪依的种儿。不对,这次您可大错特错了。达浪依这个骚货在您脑袋上可不止戴了一顶绿帽子。您不知道吧,老十七其实是...”他把长长的面具凑到左穆王的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
就见左穆王的脸色由红转紫,又由紫转青,虽然身中麻醉,却禁不住依然浑身颤抖。看这情形,龙达也有些害怕,他连忙站起身来,离着左穆王远些,不知老爹这是怎么样了。
左穆王浑身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嘴角开始流出涎水。一开始他还能转动眼珠,恶狠狠地盯着儿子,但不一会儿就嘴歪眼斜,涎水越来越多。最后猛地身上一抖,瘫软在那儿不动了。
这时车门一开,走进几名同样戴着面具的白衣伞兵冲了进来。为首一个头领看见左穆王的怪状心头一怔,走上前蹲下试试他的鼻息,又搭了搭脉搏,拿手探探脖颈,转头看着龙达道:“他怎么死了?”
龙达先是一惊,随即坦然地抖一抖一手,道:“老家伙气性太大,经不住我几句呗。死了就死了,反正今天早晚要杀掉他的。”
伞兵暗暗皱眉,心想野蛮人就是野蛮人,对这种死了爸爸也不心疼的畜生他厌恶的无以复加。不过,这不是他该管的事儿,所以他站起来,道:“大功告成,按照原计划行事吧!”
几个伞兵手拿长剑走到几名侍卫跟前,一剑一个,不多时,图海为首的十名侍卫被他们杀得干干净净。
几个人刚要走出车子,龙达忽道:“还没干完呢!”说着走到图海面前,一刀剁下他的脑袋,又回到左穆王的尸体前,手起刀落,把自己老爹的脑袋也剁了下来。
伞兵首领惊呼道:“龙达,那是你爹!”
“爹怎么了!他刚才不也想杀我吗!”龙达满不在乎地说。几个伞兵互相望了望,没再说话。
龙达一手拎着图海的首级,一手攥着老爹的头发走出车外。他对着外面一个伞兵道:“劳驾,把我的面具给摘了。”
那边走过一个伞兵,将他的
面具摘掉。龙达张大嘴巴,深深吸了一口空气,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声震四野,火墙外面的契陵精骑也听得清清楚楚。他们听得出龙达的声音,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火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车内的几个伞兵此时也走了出来,龙达问那个头领:“能把这火墙给弄灭吗?”
那首领摇摇头道:“这火要烧上多半会儿,一时也很难的扑灭。”
龙达盯着那火看了一会儿,问:“火墙对面是谁?”
“你老爸的主力部队都在外面,差不多有数千人!”
“这火墙宽吗?”龙达又问。
“倒是不宽,不到一丈吧,只是火势挺大。你看,火苗子蹿起来有三丈高!”
龙达回头看看左穆王的坐车,对首领道:“车里的厨房内有一大桶凉水,预备做菜用的,麻烦你叫人给我提到这里来!”
首领一愣,随即说道:“一桶水?你那是杯水车薪!”
“先别问,提过来就是!”
不一会儿,有人提着大桶水走了过来。龙达吩咐道:“往我身上浇一桶!”
首领这才明白他的意思:“怎么,你不会是...”
龙达打断他,道:“少废话!临来的时候沈慕韩没说吗,凡事听我的!”
首领不想和这个野蛮人争辩,一挥手,示意手下给他浇水。
哗啦一声,一大桶水把龙达浇了一个透心凉。
“行了!”龙达大喝一声,猛然间手里提着两个人头就往火墙里冲去。
伞兵首领大惊失色,连忙大喊:“龙达,你疯了!”
龙达却浑如不见,脚下越来越快,不一会儿已经冲进了火墙。
首领身边的几个伞兵惊问道:“头儿,怎么啦?这家伙要自焚怎么的?”
首领摇头道:“不知道,这帮野蛮人的心思哪是我们猜得到的。”
可惜火墙是一个环形,没有人能够站在一个特定的位置兼顾到火墙的两边。
如果真有这么个人能够看到火墙两边的话,他就会惊奇地发现,龙达好像会穿墙术一样,从这边进去就飞快地从那边穿了出来。除了头发和战袍上带着一点火星,全身上下竟然安然无恙。
火墙外边的数千精骑也被这一奇特的景象惊呆了。等他们看清穿过来的是龙达王子,表情更加惊异,不知道是上前逮捕还是退后。
龙达站在精骑的面前,双手高高举起手中的两颗人头,高声喊道:“儿郎们,我们在前方舍命打仗,后方却有人陷害我们,让我们无家可归!你们看,这就是朝里的王爷勾结图海刺杀了我的父王,幸亏我和他们以死相拼,这才杀了图海,夺回了父王的遗体!儿郎们,外面还有柯邦燕的几百个火铳手在向我们开枪。我们冲过去,给我的父王报仇,杀啊!”
他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头发上还闪着星星火点,看上去就像在脑后挂上了一圈光环。与之匹配的是,在他的战袍上也布满了火星,金光闪闪,仿佛一身金色的战袍。
笃信神魔的契陵人看他从那片熊熊烈火中突兀而来,竟然全无损失,反而威风凛凛地像个天神。于是,在这个天神面前,喧闹的士兵和战马异乎寻常地安静下来。
“杀啊!杀啊!报仇,报仇!”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在左穆王的军队里响起了震天动地的喊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