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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说到伍天湖活动活动手腕子,做了下来,提起毛笔,想了一会儿,开始画那一副藏在他脑子里的地道图。
陈至鹏看这个伍天湖一边想,一边写,插在后肩上的刀把不时地微微颤动。旁人乍一看这个场面,既觉得诡异,又有些恐怖。
此刻已是子夜,万籁俱寂,听不到半点声音。
陈至鹏始终觉得周围静得可怕,特别是见识到护商军营内四通八达的地道之后,他总是怀疑某间房子里,或者某一口井里会钻出一个人,一刀杀死伍天湖,因为敌人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他把地道图献给孟路的。
于是他的眼睛不断向四面看去,时刻防备着从某个方向杀出来的敌人。
孟路见伍天湖画得认真,走上前去凝神看着。
画着画着,伍天湖突然停住了,笔悬在空中放不下来。
孟路问:“怎么?有问题吗?”
伍天湖道:“这个地方,我可能...”
说到“可能”这里的时候,声音却小了下来,几不可闻,就像是突然被人制住了一样。
孟路一怔,俯下身子问:“什么?你说什么?”
就在此时,伍天湖左手往右肩头一探,一把抓住了插在右肩后面的刀把,奋力一拔,只见鲜血喷溅,他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利刃。
伍天湖短刀在手更不多言,一刀向着自己身边的孟路扎去。
这一下事起突然,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料到,伍天湖行动既快,距离又近,孟路就算是神仙只怕也躲避不了啦。
可是孟路就好像知道伍天湖有这一手似得,伍天湖拔刀在手的时候,他的脑袋已经往下一低,与此同时脚尖一点,身子随着往前急纵。
伍天湖刀也下来了,孟路的人也已经窜出一丈开外。
伍天湖一击不中,登时一呆。
孟路在对面冷笑一声:“好小子,早料到你有这一招,给我抓起来。”
这一连串的事件兔起鹘落,众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听到孟路这一声,还在发愣。伍天湖却喊了一声:“用不着你们动手,爷爷自己来!”说着刀把倒转,往自己脖子上一抹。他手法极快,下手又狠,一刀下去,立时就气绝身亡了。
从伍天湖拔刀直至他横刀自杀,不过一眨眼的时间,绝大多数人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连陈至鹏也呆呆地站在那里,脑子里还在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孟路喊了一声:“至鹏,看看那厮是不是真的死了!”陈至鹏这才如梦方醒,三步并两步走到伍天湖的尸体前面,俯下身子仔细查看一番。伍天湖手重,这一刀割断了半个脖子,再狠一点的话,只怕连自己的头都得割下来。
他站起身,对着孟路点点头:“大帅,人已经死透了。”
孟路走上前,看了看,叹了一口气:“也算是一条汉子。至鹏,找几个人,就在旁边这个院子里挖个坑,埋了吧。”
陈至鹏
吩咐手下几个军士依言照办,又过来问孟路道:“大帅,你怎么知道他要杀你?”
“他不愿意拔出肩膀上的那把刀,我就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刚才还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这人一直就没有变过,不过装装样子骗我们,伺机想杀我罢了!”孟路道,接着又叹了一口气,“梁勤手底下训练出来的,骨头都不软,连我都差点被骗过去了。”
陈至鹏想起伍天湖眼睛盯着那五袋银子的时候,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现在想来怕不是在思考是不是投降,而是在思考怎么假装投降来杀孟路。
想到这里陈至鹏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本来他还挺瞧不起伍天湖爱财如命,如今这么一想,心中禁不住对他由衷地佩服起来。
他对孟路道:“大帅,这人算是个硬气汉子,身后好歹给他一点照顾。我先派人把他送到营里,这里这事情一完,我给他买口好棺材找个风水不错的地方葬了,也不枉费了他的义气。”
孟路转头看看陈至鹏,有点诧异,说道:“你倒是对他不错!”
陈至鹏连忙解释:“都是当兵打仗的,我也是爱护他的义气!”
“好吧,这事儿你找人去安排!安排完了快点回来,我们这儿马上就要进白楼了。”
陈至鹏非常麻利地嘱咐完了伍天湖的后事,又来见孟路。
孟路指着面前的街口道:“你看前面,这个街口有三个岔道,我们走哪一个。”
陈至鹏自从跟随孟路以来,见他凡事遇事都是胸有成竹,自行决定,很少会参考别人的意见。可这一次他却主动询问自己的看法,心中微微觉得有些奇怪。
他注目看了一看这三个岔路,指着正中的一条街道说:“大帅请看,正中这一条街口已经用石块筑起了街垒,虽然看不见街垒的后面是否有人,但至少说明这里是他们的主力在把守。虽然对方人少,但是这里街道狭窄,易守难攻,我们如果硬冲,可能会造成很大的伤亡。”
“嗯!”孟路点点头,“说的有道理!继续说下去!”
“大帅再请看,左右两条街道空空荡荡,既看不见有人行动,也没有街垒挡路,我们是不是尝试一下从这两条路中选一条进攻。根据庞谢甲提供的军营草图,这三条路都通向白楼,无论从哪一条路走,只要打得通,都没有问题。”
孟路没说话,想了想,道:“至鹏,这两条路上没有设兵,你就不怕是敌人给我们设的埋伏,故意诱导我们前往?”
陈至鹏笑了笑:“大帅,如今连街上卖水的贩夫都能拿一本兵书看,十岁的孩子都能随口说出三十六计里面的一种,老百姓对军事的熟悉程度已经远非当年所比,如果那里真有埋伏的话,也不会用这么蹩脚的方式来进行吧。”
孟路摇摇头:“至鹏,你可千万不要大意。行军打仗最将军出其不意,也许最简单的方式就是
最狡猾的陷阱。”
陈至鹏仍然不以为然:“大帅,你看那两条街上的布置,很明显就是一个空城计,咱们要是不趁虚而入,反而中了敌人的计策。”
“哈哈,”孟路爆发出一阵大笑,“空城计不是那么好摆的,不是人人都是诸葛亮,我就不信,他梁勤有那个勇气和气魄!”
“大帅!”陈至鹏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向前一步说道,“您知道魏延子午谷的故事吗?”
孟路一愣。他当然知道这故事说的是什么,只是不明白陈至鹏的意思,于是问道:“你想说什么?”
“当年魏延力劝诸葛亮从子午谷进兵,出其不意拿下长安。可是诸葛亮却谨慎有余,不愿意冒险,最后错失良机,六出祁山却无功而返。”陈至鹏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不过那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孟路的手明显一颤,心中顿时间勃然大怒。他没想到一向唯命是从的陈至鹏这次竟然如敢如此放肆。不过陈至鹏是他的心腹爱将,即便这样冲撞自己,他也强忍住怒火并不发作。
他勉强一笑,不过脸色却已经非常难看了:“至鹏,你的意思是我错失了良机?”
“属下不敢!”陈至鹏退后一步,低头叉手施礼,道,“不过大帅,你久经沙场,应该知道机不可失的道理。”
这下孟路终于忍耐不住了,他一巴掌扇过来,结结实实打在陈至鹏的脸上:“陈至鹏,你今天太放肆了,目无长官,你知道是什么罪过吗?”
“大帅,即便你要处死我,我也斗胆说一句,机不可失啊!”陈至鹏抢上一步,对着孟路说道。
他虽然是个武官,可是朝廷里冒死谏言的文官他也知道不少,这一次看来是决意要试一试了。
在场众人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两人的对话,都为陈至鹏捏一把汗。
孟路气急反笑,道:“好!这是你说的,想死容易!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如今正在用人,既然你不要命,我就给你个机会。我现在拨给你三百人,你把前面那个街垒给我拿下来。”
陈至鹏低头叉手道:“大帅,明知不可为而为,至为不智,属下不敢从命!”
一瞬间,孟路的眼神里放出一道骇人的精光,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要开杀戒了。
他身边的那个侍从朱谦最了解孟路的为人,趁着孟路还没有把话讲出来,马上插言道:“大帅,陈至鹏目无长官,罪不容诛。不过咱们眼前的目标是拿下敌人的军营,临阵斩将,军中大忌,不如把他暂时关押,打完仗以后再来论罪。”
其他在场的校官见朱谦打了个头,也来了胆量,环绕一圈单膝跪在孟路的面前,道:“请大帅暂时息怒!”
孟路看看朱谦,又看看众人。他见大家的神情都极为诚恳,知道这些人实际上都在偏向陈至鹏,叹了一口气,道:“朱谦,你带着是个人,找个院子,把陈至鹏给我看起来!等我铲平了护商军营,再来找他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