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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南平对着那人说完之后,转身又看了看身后的赵捷道:“赵兄,我进去和刘老爷的贵客见一面。放心,我和他们彼此都认识,不会给找麻烦的。”
赵捷察言观色,早就看出今天晚上刘宅的客人不一般了。他虽然是个爱钱如命,偶尔喜欢耍一耍官威的书吏,但也知道官场险恶,真正碰到大人物的时候,躲还来不及呢,何必硬着头皮上去呢?
所以一听蒋南平让他留在外面,巴不得离是非之地远一点,免得待会儿有什么不测。当下就像鸡啄米一样忙不迭点头:“南平,那我就和刘三儿去门房里待一会儿,有什么事情,安排个人通知我一声就行。”
蒋南平点点头,大步走进了那个院子。
院子的正面是一间正房,左右两间厢房。奇怪的是正房没有点头,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左手边的厢房里亮着灯光。
他径直走到亮灯的厢房外面,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里面一个人正在说话,虽然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是从声音上蒋南平立刻听出来说话的人是谁。
他没有贸然闯进去,而是轻轻敲了敲门,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片刻之后,里面有人走到门边,低声问了一句:“谁?”、
“云舒,是我!”
那人立刻啊了一声,显然非常惊讶,与此同时,房门打开,走里面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
他一眼看见门前站立的蒋南平,顿时又惊又喜,双手将蒋南平的肩膀一抱,喊道:“南平,怎么是你!”
蒋南平微笑道:“云舒,我也没想到能在石羊乡这么偏远的地方遇见你。”
那人一手拉住蒋南平就往房里扯,一边说道:“来来,咱们进来说话。”
蒋南平一进屋,就看见书桌旁站着两个人,一个大腹便便的员外打扮,应该是本宅主人刘立初,另一个青衣小帽,三绺墨髯,应该是换成了便装的济州知府乔运周。
那个叫云舒的笑道:“我说李牧怎么会让人轻易就靠近我们的屋子呢,原来是你来了。”
蒋南平环视了屋子一眼,对着书桌旁的那两人拱一拱手,道:“这两位想必就是乔大人和刘员外吧,小人蒋南平这厢有礼了。”
刘立初没听过蒋南平的名字,但是见云舒对他这么亲热,想必此人的来头大的不得了,连忙走上前拱手还礼道:“原来是蒋先生,久仰久仰。蒋先生光临寒舍,实在是蓬荜生辉,来,请坐,请坐。”
他一面给蒋南平让座,一面走到桌边拿起茶壶和茶杯,亲自给斟了一杯茶送了过来。
蒋南平连忙双手接过,笑道:“刘员外真是太客气了。深夜叨扰,是我不好意思才对!”
从官阶上来说,济州知府乔运周比目前身为书吏的蒋南平大上不知道多少级,但是他到底是官场里面的人,从各方面他都听到过蒋南平的大名,于是上前略略拱一拱手,不动声色地道:“南平先生,久仰久仰。”
他这个“
久仰”和刚才刘立初的客套不一样,确实是实打实地佩服。
云舒等众人都坐下了,便急不可待地问道:“南平,怎么到这里来了?”
蒋南平又向着刘立初拱拱手,笑道:“这次是陪着我们书吏房的赵捷赵兄一起来丈量石羊乡的土地的。”
刘立初一怔,脱口问道:“怎么,蒋先生来丈量土地?海领班也来了吗?”
蒋南平摇头道:“海领班今年另有公干,县老爷没有安排他来。”
云舒把手中的茶盏一放,气愤愤地说道:“南平,你真还就准备在济阳这个弹丸之地落脚了?你是朝堂里顶天立地的人物,他们怎么也好意思把你下放到这里?”
蒋南平一摆手,正色道:“这是陛下的意思,你千万不可连说。”
云舒一拍桌子,声音明显提高了八度:“这哪是陛下的意思!你这样的大才,陛下供着都还来不及,哪里舍得贬斥。要不是那些人胁迫,他怎么能作出这样的事情。”
蒋南平听话听音,心中立刻就盯住了云舒的那三个字,“那些人”会是谁呢?苏白尘?何畏?也许还有其他人!
不过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因为对面还有两个自己不知道根底的人。于是蒋南平转换了话题,反问道:“云舒,你们这次怎么想到来济阳。”
“是父王...”云舒刚说到这里,突然听到乔运周轻轻咳嗽了一声,那意思很明显,有些话不能随便说出来。
云舒瞪了乔运周一眼,面带不悦地说道:“有什么不能说的,老爷子要是知道南平在这里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蒋南平心中一喜,忙问道:“怎么,礼王爷也来了。“
云舒点点头:“这次我陪老爷子去衡州,路过济州。在济州府住了一天,本来就想动身出发的,没想到老爷子也不知怎么的就病倒了。”
蒋南平眉头一皱,急忙问道:“王爷是什么病?要不要紧?”
云舒道:“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病,胃口到好,也不发烧,就是全身乏力,而且一身一身地出虚汗。你知道老爷子今年五十七了,这么下去可不是个好事。老乔在济州府找了几个名医会诊,光是药就吃了不下七八副,可怎么也不见好。后来老乔想起来,石羊乡就有个名医,专治疑难杂症,今晚上咱们就是来请名医的。“
他看了看蒋南平,又问:”南平,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蒋南平微笑道:”我听见刘宅里的门房说这里来了一位贵客,叫夏云密。夏对尚,密对舒(疏),夏云密不就是尚云舒吗?我一听就知道是你来了。正好,我在济阳没一个熟人,你来了我就踏实多了。“
尚云舒正是礼王尚栋的大儿子,是元庆帝的嫡亲堂兄,蒋南平在朝廷里的时候,和礼王父子关系最好,所以云舒一听蒋南平这么说,高兴地咧开嘴大笑起来:“南平,我也正有此想。你呀,也别在这里做什么劳什子的书吏里。待会儿请到了名医,
咱们一起回济州。等把老爷子的病治好了,咱们再一起去衡州!”
“去衡州?”蒋南平摆一摆手,“我是戴罪之身,哪能说走就走呢?”
尚云舒大大咧咧地把手一挥:“戴什么罪?他们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别怕,只管跟我们走,我看谁敢说些什么!”
蒋南平知道云舒的性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反驳他,只是笑一笑,想着等会两个人单独会面的时候再跟他好好聊一聊。
刘立初见两个人谈得投机,聊起来没完,于是上前道:“公子,蒋先生,乔大人,酒席已经准备好了,要不咱们先入席,边聊边说?”
乔运周也道:“对,咱们边吃边聊,来,大家一起入席吧。”
蒋南平心想,这三个人刚才在屋子里低声说话,想来是有什么机密的事情在商量,依着云舒的性子不会不说,这只能说明,这事儿他们三人都不想让我知道。到底会是什么事情呢?
待会儿吃完晚餐,我一定要找一个和云舒单独相处的机会,问出一个端倪来。
他本来不是一个喜欢打听闲事的人,可是自从无端被皇帝贬斥到了济阳,事情好像变得有些诡异,而从云舒的口气里,似乎在幕后有一群人要扳倒自己,也许,从云舒的嘴里能够套出一些话来。
他和云舒、乔运周两人随着刘立初走出房门,又出了院子。云舒的两名侍卫李牧和彭立立刻跟了上来。云舒道:“我们现在去吃晚饭,你们就不需要跟着了。刘员外会安排你们食宿,只管放心吃喝。我今儿晚上会在这里住一宿,明天一早我们动身回济州。”
李牧心里暗暗叫苦,说道:“公子,王爷吩咐过,让我们俩对您寸步不离,这...”
云舒已经径直往前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你们俩跟着我辛苦了这几日,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吃了饭早点休息。”说完,拉着蒋南平大步往前走去。
李牧和彭立相对苦笑,只好随着刘宅的家人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此时夜幕降临,家人们举着火把离开,这间院子的门前又恢复了寂静。黑暗中,只有院门和围墙隐隐约约地露出一个轮廓。
过了一会儿,从黑暗里走出两个人影。其中一个对另一个道:“尚云舒这是自己找死。李牧这样的高手他放着不用,待会儿弟兄们动起手来就方便多了。”
另一个没说话,眼睛望向尚云舒走过去的方向,好半天才道:“不要掉以轻心,一切都要照计划行事。成败在此一举,如果抓住了尚云舒和蒋南平,咱们手里就多了两件至关重要的筹码,只要运用得当,一切便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先前一个躬身施礼道:”社长英明!“
黑暗中,另一个人嘴角微翘,得意地笑了起来。此时,一片黑云散开,露出皎洁的月亮。
月光洒在那人的头顶,正好照射出他那一头花白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