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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醒来时,从门窗里已经透进一些微弱的晨光。
我不禁在心里苦笑了一下,我真是始终改不了自己的天真。
老是摆不正自己的身份,还以为自己是谁呢?
即便和他有了肌肤之亲,那又如何?
一旦我冒犯了他,他就是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在这冰冷的深秋之夜,竟毫不留情的把我扔在这个冰冷的小黑屋里。
泪水不由得顺着我的面颊淌了下来。
我想起就在不久前的夜里,他吻着我的唇,深情款款的对我说道:“我什么也不要,只要天天看着你。”
“再也不要你离开我,我要把你藏起来……我要藏你一生一世……”
他就是这样藏我一生一世的吗?
一种无法言说的心灰意冷陡然袭上我的心头,我感到一种可怕的寒冷。
我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情,即便我已经拥有绝世的武功,却依旧无法握紧一份感情。
这种感觉让我惶惑起来,我竟不知道,我已经陷得这么深了?
我以为我对他的感情已经十拿九稳了,可是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我还是和从前一样,我所期待的感情,依然虚无缥缈。
我所有的因为渴盼而衍生的躁动不安,所有因为思念而多出的无事生非。
现在仔细探究起来,竟是那么的可笑。
甚至,也如当初爹爹的宠妾九娘那样的愚不可及。
我的不淡定终于叫我尝到了不必要的苦头,乃至丢人现眼。
正满心的千转百回之间,我忽然听见。
外面隐隐的传来李钰彤甜美的声音:“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如果没有,末将告辞。”
然后,便是房间里,传出简渊含糊不清的说了什么。
因为小屋的门紧闭,我实在是无法全部听见。
我暗暗吃惊,瞬间,连眼泪都没有了。
外面天色尚且未明,李钰彤却从简渊的房间告辞出去……
难道?
我顿时心如刀割,也恍然大悟了。
怪不得我可怜兮兮的睡了一夜凉砖地,果然是贵人凉薄,皇子德性。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而且,此人做起事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毫无顾忌。
进一步说,简直就是在向我示威。
霎那间,我已经悲愤痛苦到失语。
几乎可以看得见自己的心,仿佛已经被人割裂。
流淌的血液犹如屋檐滴落的露珠,一颗颗,都是猝然坠地,炸裂粉碎,刺人眼目。
良久之后,我才渐渐地缓过神来。
却不禁暗自又叹了一口气,因为我忽然发现,我竟不知道该去恨谁?
李钰彤毕竟是无辜的,她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身份。
她更不可能知道我和简渊的纠葛,如果知道,她是不是还会这样来伤害我?
我想,她或者不会的。
怪不得昨天我拿贺兰和李钰彤开玩笑,她那样追着我打?
并且,一直以来,李阔海对简渊这个完全不得志皇子的各种追随支持。
其用意之昭然,一目了然。
若不是为了自家女婿,谁肯这样傻?
一旦二皇子势败,那可是铁定要跟着殉葬的。
或者,该死的是那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这个虚伪的二皇子殿下,我真是老是小觑了他。
这左拥右抱,竟是玩儿的如此如鱼得水?
可是,这种结局,不正是我早就在心中预见过的吗?
只是,我不知道,会来得这样快罢了。
扪心自问,我又发现,不知道为什么,对简渊,我竟完全恨不起来。
可能,他只是在享受他身为皇子所应该享受的一切吧。
眼泪重新又无声滑落,我却狠狠地抬起手,擦去脸上泪水。
干嘛哭啊?犯得着吗?我本来就来自大汉的人。
西秦的皇子与我其实何干?
我这一世,要是不尝尝各样酸甜苦辣,悲欢离合。
那还叫一个小狸为我期待的,完美的人生吗?
不就一个皇子吗?我还真就不在乎。
那些缠绵,那些誓言,以为我真的会去相信啊?
除非,我脑子真的进那夜的浓雾了。
我紧紧握拳,使劲抽着鼻子为自己打气。
“阿雪,这点小小打击,对于你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的,对吧?”
我努力的对着墙壁,练习了几次若无其事的微笑。
在心中对自己大声说道:“能摆脱这个反复无常的皇子殿下,也好。”
“不就是一个花美男吗?凭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龙庭雪,还愁找不到一个比他更好看的?”
“不,将来我一定找一个比沧溟王子炎伏罗更好看的美男。气死他!”
“再说了,本来我就对这份感情没有信心。”
“现在简直就如应验了一个箴言。”
哎呀,反倒让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李钰彤,那么好的女孩,曾经与我生死与共的战友同袍,我一定不会去伤害她的。
天色逐渐明亮起来,我也竭尽全力的做好了全部的心理建设。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有人打开了禁闭室的们。
李钰彤面带微笑,神采奕奕的站在门口。
她的身后,站着几个捧着巾帕面盆,香膏,梳子珠饰,洗漱用具的军士。
“阿弟,你受苦了。”
她亲切的对我说道,然后对后面的人命令到:“赶紧服侍将军梳洗。”
我立刻站起来,对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表示自己这一夜过得很好。
一边活动着四肢,我一边若无其事的说道:“没事,谢谢姐挂记。”
我扭扭脖子,“哈,不管这么说,比睡在野地里好多了。 ”
两个捧着面盆巾帕,杯盏牙盐的军士趋前,伺候我洗漱。
看着我用香膏洗脸过后,李钰彤便拿着梳子,亲自给我绾了一个神气的公子篹。
然后,她又拈过一支镶着一颗璀璨明珠的发簪,给我插在篹上。
那眼神举止,完全是在溺爱一个兄弟。
她给我收拾完毕,便对我说:“殿下今天去燕阴口迎接朝廷派来封赏的使者,已经走了。”
“你忍耐一下,也许殿下得到了朝廷对阿弟的封赏,就会不生气了。”
我笑道:“我无所谓,多在姐这里呆一天,多享受一天姐的照顾。”
“至于朝廷的什么封赏,我才不稀罕。”
李钰彤看了我一眼,认真的说道:“这次柔茹人来犯,全凭阿弟一人之力,我们才能得以挫败他们。”
“你不但保全了燕阴口万千生灵,更使蛮夷铁骑暂时不至于涂炭海内,阿弟之功,可昭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