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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之前那些跟随碧落和黄公公的嬷嬷宫女们,却是穿粉着暗朱色的。
她们身着青衫,可能是因为服侍我的缘故吧。
后来证明,我当时的猜想是正确的。
皇宫之内,等级森严。
我既然愿意被充入允王后宫,就不可以再拥有西秦朝廷勒封的大将军身份。
所以,我虽然被称为贵人。
其实在他们眼中,不过就是一个无名无份的民间女子。
芙蕖苑的嬷嬷宫女们除了身着最卑贱的青衫,任何一种色泽,都是对皇室的冒犯和亵渎。
不过,还处在一片懵懂纷乱之中的我,暂时是无法明晓这其中玄机的。
正如黄公公所说,我忽然觉得很累了。
这种累,并不单单是身体上的,而是一种极度的身心疲累。
不是因为一路的奔波跋涉,而是因为这个和我格格不入的环境。
我只想赶紧好好的睡上一觉,好好的休整一下自己的身心。
寒月带着几个小宫女,给我准备了洗浴的鲜花香汤。
看着那些蕴氛着热气的温水,我便和任何一个无法抗拒洗浴诱惑的时候一样,顿时就有了一种百虑全消的感觉。
管他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魅域魍境。
我都要先痛痛快快的洗浴一番,再去计较。
我舒适无比的泡在那些漂浮着异香扑鼻花瓣的温水,尽情的洗涤着笼罩在自己全身上下的劳顿困乏。
沐浴过后,寒月亲自给我捧来一些做工极其精致考究,轻柔而又绵软的宫制绫罗纱衣让我挑选。
我用洁白的丝帛浴巾裹着身体,看着那些精美的衣服,不知该取哪一件好。
寒月不动声色的抿嘴笑了一下,然后对我说道:“贵人今天刚到,娘娘吩咐,昏叩免了。”
“不用离开芙蕖苑,您就选这件家常的吧。”
说着,她便放下手中捧着的薄木金边托盘。
从托盘堆叠的衣服里,把一条叠的整整齐齐的淡绛色宫纱长裙连着白色的小衣抹胸给抽了出来。
把其余的衣服递给旁边侍立的宫女,吩咐她们退下。
然后,亲自服侍我穿上衣服。
说实话,一直以来,我对西秦的女装都不是很会穿。
民间普通的女子裙衫,也就算了。
总的来说,就那么几件,我还能勉强对付。
可这皇室宫装,画眉涂粉,挽发插戴什么的,就让我一个头两个大了。
之前,都是黄维文带着的那些嬷嬷宫女伺候我梳妆穿戴。
我每天就像个木偶,任凭她们摆弄便好了。
就是我有心刻意去记着,一时之间,也没办法学会这许多。
现在,要不是寒月帮我穿上这些繁琐的衣衫,我同样还是束手无策。
在寒月的料理下,我才发现,哪怕是一件家常衣服,都不是胡乱穿的。
女子在身着这些宫廷服饰时,竟都有许多讲究。
比如,脖子该露出多少,才为端庄。
腰带的高度系在哪里,才是恰到好处。
便是不出门,腰带上的坠玉也一定要规规矩矩系上的。
对于这些,我真的一概不知。
而我最奇怪的就是,我和简渊已经如此亲密无间了,却从未听他和我说过这些繁琐不堪的宫廷礼仪。
很久之后我才想通,他不告诉,实在是怕吓着了我。
所以,已经身为允王爷的他,平时也都是事事从简,对我从无苛求。
现在看来,别说我,就是军中大小将领,和简渊之间,也简直是毫无礼仪可言的。
晚膳那些菜式杯盘的精美考究,对于我来说都是匪夷所思的。
而那些香糯粳米饭更是让我胃口大开,寒月几次看着狼吞虎咽的我欲言又止。
她大概很是有些想不通,看起来十分单薄的我,饭量竟会如此的惊人。
在这皇宫之内,饭量好可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
传出去,只能徒增别人的笑柄。
一个袅袅婷婷的美人儿,怎么能和饭桶划等号呢?
洗了一个舒服无比的鲜花香汤浴,又痛快淋漓的吃饱喝足。
初进皇宫的不安,顿时便消失了一大半。
我大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睛四顾寻找床在哪儿?
寒月立刻过来对我说道:“贵人可是倦了,我扶您歇息去吧。”
我努力的撑起眼皮,对寒月说道:“别叫我贵人,听着别扭。”
“叫我阿雪吧……”
寒月立刻垂首道:“贵人就是打死奴婢,奴婢也不敢对着贵人称名道姓的。”
我沉吟了一下:“嗯,皇宫有皇宫的规矩……”
“但是,我并不是什么贵人,以后,你们都叫我姑娘吧。”
我看着寒月,“叫我姑娘总是可以的吧?”
寒月仍旧垂首低眉,似乎有些无奈。
说道:“如果贵人不喜欢,我们管贵人叫姑娘……好像也是可以的。”
见我实在是忍不住,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的打。
寒月便敛衽给我福了一礼:“姑娘困了,请歇息吧,奴婢先告退了。”
抱着软绵绵的缀锦枕,盖着轻滑的罗纱芙蓉衾,嗅着芬芳清甜的安息香,我很快便沉沉睡去。
可是,这一夜,我并不是做了一夜春梦。
在我深沉的睡梦里,依然是数不尽的兵戈铁马纷沓而来。
我还在不知死活的做着拼杀疆场的美梦,一个甜腻而又有些冷漠的声音坚决的唤醒了我。
“姑娘,姑娘,该起床了。”
“姑娘,醒醒……该起床了!”
我的大脑,竟有瞬间的懵懂。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没有条件反射的,随手便挥出一股可以击穿人体的罡力去……
我之前已经反复给自己洗脑,我现在是以简渊宠妃的身份进宫。
所以,我一定要和一个真正的普通女子一样。
我身体里的任何异能力量都不能乱用,更不能伤及无辜。
再加上我身体和思想太放松的缘故,是以温姑靠近我的床榻,我竟然没有惊醒。
即便是这样,我的额头还是惊出一抹冷汗。
我马上睁开眼睛,顿时便看见几乎和死神擦肩而过的温姑,那张秀美却又明显透着冷漠的脸。
她再一次冰冷的对我重复道:“姑娘,该起床了。”
这个女人哪里能知道?她现在能好好的站在我的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