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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珍一行人并未刻意遮掩自己的行踪,这反倒让追杀他们的投鼠忌器,先不说他们说不定有后招,他们贸然冲上去只怕有去无回,再者看这贾珍的模样,不像是心虚的样子,万一上面的大人弄错了,他们失手杀了朝廷命官,只怕以后的日子难以安生。“我看他们快要没耐心了吧。”贾珍估摸着时辰,又用马鞭甩了个响,慢条斯理道。“咱们还有一天就出了淮安府,今儿晚上是他们动手的最后机会也是最好时机。”李安看着快要落山的太阳,一脸凝重,道。“看来今晚恐怕是不能好好休息了。”贾珍瞧了瞧后面的人,又转头看向了李安和胡济,很显然古粟的表现超乎李安和胡济的预料,能够撑下来也是不容易,只怕这书生大腿里侧已经被磨出血,正一阵阵钻心地疼着呢。
“咱们就在前面那个林子里休息,还要找些水和果腹的东西。”胡安指了指眼前那个林子,是个以逸待劳的好地方。“就这么办吧。”贾珍点了点头,野外生存他是比不上这几位的,还不如好好听他们的安排。“今晚都警醒点,还要安排稍微多一些的守夜人。”李安低声吩咐下去,反正他们已经在贾珍面前露过自己的底细,之前换马的时候也联系上了暗卫,只是如今政和帝手上的政务太多,千头万绪,这些暗卫有不少还负有重任,能够抽调的并不多,但是好在贾珍的护卫和随从也不是什么花架子,这倒是意外之喜。
“怎么,李大人,胡大人,这是睡不着?”贾珍在帐子里喝着热水,一边看着书。“贾大人不也是一样?”李安随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就坐了下来,开口道。旁边的胡济也是这般随意,盘腿而坐,这种氛围倒像是老友聚会一般。“是有点。”贾珍很是爽快地承认,他自认自己不过是凡夫俗子,比不上那些历史上的名人,面对随时就要来到的袭击暗杀也能坦然自若。
“贾大人有没有想过万一——”李安微微一笑,他是有心想和贾珍交个朋友,因此才关心地跑过来瞧瞧。“没有。”贾珍愣了愣,继续道,“我从来不想没有发生的事情。再说了,就算是为了我的妻儿,我也会努力活着回去。”“贾大人真是个痛快人。”李安作为暗卫首领多年,眼力可不是吹的,自然看出贾珍说的是实话,忍不住哈哈一笑,“我还以为贾大人会说为国尽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你不觉得这话有些假吗?”贾珍挑了挑眉,李安和胡济俩人的脾气和性格这些日子他摸得虽然不能说一丝不差,但是算得上是□□不离十。大家都是名利场里滚过来的,什么真话假话一听便知,既然他们有意想和自己交好,那么他自然不会退却。
“再说了,有些事情是靠行动去证明的。”贾珍将手中的热茶一饮而尽,挑眉看向了李安和胡济。“伯希,接下来打算如何?”李安和胡济现下的任务就是要护着贾珍以及郡主等人的平安,但是接下来淮安府不会太平,整个南直隶更不会太平,政和帝已经秘密调集军队往淮安府赶过来,要形成包围围歼之势,彻底剿灭南安郡王的势力。“接下来,秘密回京。”贾珍估摸得出来如今的形势,凭政和帝的能力其实能把南安郡王摁死在京城里,但是这般的话,却容易造成漏网之鱼,任何一个帝皇都不会允许有不安定的因素威胁自己的统治,所以哪怕牺牲老百姓的性命,整个南直隶的安稳都在所不惜。他又怎么会与妻儿还留在南直隶,拿来一家人的性命送去给南安郡王祭旗吗?
“叔齐,我觉得咱们可以准备讨论一下离开南直隶的路线了?”贾珍淡淡一笑,以字称呼李安。“这事就交给继安吧。”李安指了指旁边的胡济,笑着道。几人虽然小声交谈,可警惕心半点不弱。突然,就听到帐外传来打斗声和呼喊声,李安和胡济急忙抽出自己的佩剑,就冲出了帐子。贾珍虽然是文官,但是却有带着配剑的习惯,只是他并不怎么用,这次这剑算是派上用处了。
此时帐外已经是一团混乱,大家全部都打斗在一起,贾珍粗略地估计一下,对方和自己这边的人数相当。至于古粟身边有着几个护卫护着,且他只不过是幕僚,就是派来追杀贾珍一行人的也没有特别把他放在心上。贾珍也不多说什么,提剑加入战局。李安和胡济见状,慢慢地向贾珍靠拢,以免贾珍陷入敌人的围攻中,到时候难以相救。贾珍横剑挡住对方一个劈剑,同时抬起右脚就往对方的小腹踹去,又趁机一个补刺,随即便抽出自己染血的宝剑来。后面一个黑衣人已经拿着大刀冲了过来,贾珍往旁边一躲,正好躲过那人的奋力一扑,没等他回过神来,贾珍已经一剑劈下,虽然没有杀了这人,但是却断了这人拿刀的手,痛苦地嚎叫滚到一边去。
在一旁观战的古粟却已经忍不住吐了,他这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的情形,当初在射阳的时候,他只不过是负责后勤统筹的,根本就没上过前线,虽然见过那些战士以及敌人的尸骨,但是远没有亲眼见到这样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叫人触目惊心,尤其是在空气中隐隐弥漫着血腥气,还有哀嚎声,叫他无法克制自己翻滚的肠胃。
白墨瞥了眼古粟,摇摇头,继续把注意力放在了四周,把一个冲上来的人给踢倒在地,拿剑就砍,一剑毙命,血顿时贱了出来,甚至甩到了他的脸上。“一个不留。”贾珍又干掉了一个人之后,差点就要被另外一个人刺到,是李安救了他。俩人对视了一下,贾珍随即大喊道。护卫们听到这句话,更为卖力,只要干掉这些人,他们才能平安地回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把所有的人都解决掉了,而护卫们死了十来个,还有受伤的,就是贾珍左臂也被剑所刺伤,好在伤口并不深,只要敷药包扎一下便可。而已经倒地的那些人都被贾珍命人补上一刀,免得还有活口。“真想不到伯希也是这般心狠之人。”李安语气揶揄,眼里却带着欣赏,他突然觉得贾珍不从武有些可惜了,本朝重文轻武,到了文渊帝这里,对于武将尤为猜忌,使得有能力的武将极少,可国家却有不少外敌虎视眈眈,每每打仗总是输多赢少,难为有个不错的可造之材,况且他可是看见贾珍随身带着那些书里有不少是兵法之类的书籍。
贾珍甩了甩自己的宝剑,将血渍甩掉,他这把宝剑看起来其貌不扬,不过剑柄处有些简单的纹路,却也称得上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别多想了,贾家祖上功勋已经足够了。”贾珍哪里看不出来李安的意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贾家要是继续从武,那是嫌自己家死得不够快。“所以,只不过可惜而已。”李安淡淡一笑,转移了话题,开口,“你那位幕僚似乎情况不是很好。”“没事,他一个大男人,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贾珍不以为意,挥了挥手,说,“我去换件衣服。”
贾珍这次下了狠手,倒叫后面另一拨得追兵不敢上前,只敢小股地骚扰,好在贾珍一行人赶路速度快,终于出了淮安府地界。“这逃命的日子真不好过。”贾珍忍不住稍微放慢一下马屁的速度,感叹道。“伯希兄还是不要高兴地太早了,咱们回京的路可不比这几天的路简单。”李安毫无同情地给贾珍泼了盆冷水,笑得开心。“没事,这事情最要担心发愁的还是叔齐兄你还有继安兄吧。”说实话,贾珍心里也没有什么底气,既然要带女眷的话,这行程的速度便难免有些放缓。
“咱们装作寻常商贩,先行取道水路,再走陆路。”李安开口道,这是他和胡济俩人合计好久才定下来的方案。贾珍听了,心里计较一番,点了点头。“至于路引等物,伯希只管放心,我们必定安排妥当。”李安开口,道。一行人好不容易赶到凤阳府,贾珍连口热水都没喝,推说身体不适,明日再会客,便匆匆地打发了前来拜见的官员,拉住楚氏把些许情况透露给自己的妻子。
“伯希的意思是?”楚氏也是被惊呆了,一时之间无法回神。“快去收拾吧,你今晚就带着孩子们离开。明天我应付好了那些官员,并安排妥当,再带人与你会合。”贾珍同李安等人商议了一下,由李安护送着楚氏以及孩子们扮作商人先从水路离开,自己则留在这里应付凤阳府的官员,过两日再与胡济等人从凤阳府离开,快马赶路,到时候在于早就约定好的地方会合,一同回京。“这——”楚氏听着丈夫的安排,努力去理解每个字的意思,双手却忍不住抓住贾珍,开口,“伯希,我们一起走。”
“乖,听我的话。你看,淮安府那里那么危险,我不也好好地回来了吗?咱们可还有孩子呢。”贾珍将妻子搂进怀里,轻声安抚道。“你一定要平安。”楚氏强忍住眼中的泪水,是的,如果只是单单他们夫妻俩人,同生共死又何妨。但是他们终究不单单只是彼此的,她还要护住自己与伯希的儿女。贾珍交代好妻子,又见过自己的儿女们,叮嘱了几句,便开始安排下去。
“一切就拜托叔齐兄了。”贾珍郑重地向李安行礼了一礼。“贾大人放心,本官一定万死不辞。大人也要保重。”李安神情郑重,答应了。至于古粟,贾珍安排了名头便叫古粟先行离开,古粟不过是个幕僚而已,只要他自己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
到了该分别的时候,“放心。”贾珍看着自己的妻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女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安慰道。楚氏点了点头,她的丈夫必定会没事。贾珍看着他们上了马车,他不方便护送楚氏以及自己的儿女,只能看着马车慢慢地走远。“放心吧,叔齐兄从来没有失手过。”胡济看出贾珍担忧的心思,宽慰道。
“京城那里如何?”贾珍看向胡济,胡济作为暗卫,定然有他的消息来源。“明日京城就要不太平了。”胡济看着夜空中的月亮,再过几个时辰,京城怕就要乱了吧。“其实你可以让古粟留下的,免得有人发现异常。”胡济突然转头看向贾珍道,用肯定的语气道,“他不过是个幕僚,无足轻重。”“确实。我虽算不上良善之人,手上也是沾染过鲜血的,但是古粟帮我良多,能够保住他性命的话,我为何不做?不过求个问心无愧罢了。”贾珍淡淡一笑,道,“我是不是有些心软了?”“人家都说慈不掌兵,但是作为将领或者是我这种位子上的,爱惜自己的手下才会有手下替你出生入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所作所为并没有错。你安排他去扬州了?”胡济挑了挑眉,问道。
“整个南直隶最安全的不过是金陵以及扬州两地,我想圣上还不至于为了个南安郡王赔上钱粮重地。只要古粟藏的好,就算他不去扬州也没什么关系。”贾珍随意地坐在了石凳上,开口道,“我安排了两个护卫给他,如此我也算是对得起他了。”“凤阳府你打算怎么办?”胡济坐在了石桌的另一边,道。“还能怎么办,继安兄,我在这凤阳府只停留两日。”贾珍摊了摊手,他不是超人,也不是什么拥有王霸之气得枭雄,两天摆平一个郡县他自认为没这个本事。“我不过提醒你,别露出什么马脚来,青天大老爷。”胡济露出个爽朗的笑容来,提醒了一声。“这你尽管放心。”贾珍摆摆手,该做的样子他一定会做好的。
暂且不提南直隶,只说京城。政和帝几乎一夜无眠,他对于自己的安排和计划已经反复查验多遍,可是依旧有些心绪不宁。“圣上。”柳氏起身,一头墨发披散下来,她轻轻地执起自己丈夫的手,无声地传递着自己的安慰。“芸笙,你说明日?”政和帝看着自己美丽的发妻,轻声问道。“妾待陛下凯旋而归。”柳氏柔声,一双美目注视着自己的夫君。“这场战,朕必胜。”政和帝觉得有些躁动的心和缓了下来,他不会输的。这世上最尊贵的夫妻几乎一夜无眠,而太后这一夜却一直跪在小佛堂里,对着庄严佛像,拨弄着手里的念珠,嘴里念着佛经。太后身边的婢女们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甚至不敢劝说太后,她们本来是想要禀告圣上的,可太后不让,作为太后的婢女们她们直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作为服侍的宫人她们根本不可能知道些什么。
清晨,皇后柳氏亲自为政和帝打理一切,仿佛二人是寻常夫妻一般。政和帝看着铜镜里俩人的模样,轻轻地握住柳氏的手,忍不住笑道:“芸笙,咱们好些时候没有这般了吧!”“圣上政务繁忙,这等时候自然少了些。”柳氏细心用梳子梳拢政和帝的头发,并将其长发盘棋,又戴上冠,一步一步,极其耐心。“是啊,朕确实忙。”政和帝忍不住感叹了一声,道,“朕今日是不是特别容光焕发。”“圣上哪一日不是容光焕发的模样?”柳氏有些好笑地开口道。柳氏将头靠在了政和帝的肩膀上,神情温柔,并在政和帝耳边轻轻耳语:“我等你。”
今日乃是四皇子入宫侍疾,而南安郡王的亲兵也已经集结完毕。政和帝并未免了早朝,今日早朝不似往日那般,众位官员或多或少都感觉到了有些不寻常的气氛。政和帝心思也难得不在上面,匆匆地结束了早朝。“回禀陛下,信郡王已经前去侍疾了。绘心姑姑说一切妥当。”小太监匆匆来与政和帝报信,说。“知道了。”政和帝点了点头,道。“回禀圣上,一切安排妥当,太后所住的颐宁宫以及皇后所居的丽正宫也派有足够的侍卫守住。至于皇宫东门那里的守卫亦准备好,只要南安郡王带兵杀入宫中之后,就立刻封闭两道宫门,务必全力将其亲信亲兵歼灭。”御林军首领孔儒晟开口道。
“嗯,记得务必要让南安郡王离开皇宫,但是南安郡王府——”政和帝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圣上放心,卑职早已安排好接应南安郡王离宫的内应。”孔儒晟忙开口回答,“南安郡王府那里也已经安排妥当,绝不会放过一个。”“嗯。”政和帝应了一声,他素日小瞧了温太嫔,没有想到温太嫔居然可以收买人对文渊帝所用的汤药下手,当然这也有着太后安安帮助,以及政和帝的默许,不然皇宫之中如何能轻易带入这种害人性命的东西。只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兄弟心真是狠,不过也好,看在自己这个哥哥为他解决一个□□烦的身上,他也不会多为难自己这个哥哥,就让他痛痛快快地上黄泉路,而且绝不孤单。
“信郡王府那里?”政和帝挑了挑眉,问向自己的暗卫。“主子放心,那不过是会是场意外。”暗卫恭敬地答道。政和帝双手紧握,他似乎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手都紧张地颤抖了。而此时,四皇子已经进入了太上皇的寝宫,他看见自己母妃安排好的婢女,微微地点了点头,很快新帝弑父的消息就要传开了,而他有着南安郡王的帮助,便能顺利登基,到时候他再腾出手来对付南安郡王,这把龙椅最终定会是属于他的。
信郡王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在加速,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步速,略重的步伐声惊醒了浅眠的文渊帝。文渊帝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他直觉感觉并不好。“父皇,到了吃药的时候了。”四皇子微微一笑,接过婢女递来的药碗。“主子,时候到了。”四皇子的心腹从外面匆匆进来,南安郡王的人马已经往这边过来了,算算时辰,也到了政和帝来瞧太上皇的时候了。“父皇,你对新帝有一肚子的不满,儿臣也是。因此,儿臣要问父皇借一件东西,好替父皇达成心愿。”四皇子微微一笑,坐在了文渊帝的床边,稍微吹了吹手中的药。文渊帝做了皇帝十几年,他忍不住想要蠕动自己的嘴唇,他的儿子要弑君,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但是他瘫痪在床,什么都做不了。
“父皇放心,不会受多大痛苦的。”四皇子微微一下,掰开文渊帝的嘴,就将药汁往文渊帝的嘴里灌,有些药汁甚至滴落在文渊帝的衣服上以及被褥上,文渊帝死死地瞪着眼睛,但是死亡已经向他袭来,他觉得自己所看到的东西都已经全部模糊。很快文渊帝便没了声息,他死了。
信郡王松开了手,站了起来,他现在就等南安郡王把政和帝抓住并除掉,只有死人永远不会为自己辩驳。而自己的亲信很快就会把政和帝弑父的消息传遍整个皇宫,整个朝堂。“不好啦,不好啦。”四皇子的心腹匆匆地赶了进来,他的衣服上还带着血迹,“殿下,咱们中计了,南安郡王那里中了埋伏。咱们快离开这里吧。”“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四皇子瞪大了眼睛,抓起自己心腹的衣领,质问道。
“四皇子,还是束手就擒吧。”冯天带领将士冲进了太上皇的寝宫。“是你,姜玮,是你背叛了我。”四皇子看到来人,怒气上涌,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个背主的东西。”“信郡王说笑了,卑职原名冯天,五年前奉当今圣上的旨意,改名姜玮,潜入四皇子府邸,承蒙四皇子看重,亲信有加,但是卑职自始至终是圣上的人。”冯天抱拳向天,而他身后的虎狼之兵早已扑了上来,将信郡王捆绑起来,连同这殿中的奴才。
“好啊,是本王瞎了眼。”信郡王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叫人忍不住觉得有些恐怖,笑完,信郡王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冯天,那模样简直想要剜去冯天的心肝一般。冯天还不在意,胜者为王败者寇,他所做的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栖罢了,是信郡王野心勃勃,自取灭亡。“带走。”冯天并不与信郡王多罗嗦,而此时外面的打斗声已经渐渐平息下来,主要宫道满是尸首和鲜血,而政和帝正端坐在御花园中,南安郡王已经不见踪影了。侍卫们将信郡王摁倒在地,信郡王看着政和帝的眼神仿佛要吃了人一般,政和帝微微一笑,挥了挥手。四皇子只觉得胸口一疼,一柄剑刺入了他的身体,他来不及说出最后一句话,便咽了气。
政和帝走了下来,他的鞋底已经满是鲜血,虽然这些鲜血已经干了。他不打算折辱自己的兄弟,干脆地给了他一个痛快。“斩草除根了吗?”政和帝转身看向匆匆赶来的暗卫,这宫门一关闭,暗卫便血洗了信郡王府邸。而信郡王因为冯天等人的缘故,太过大意,且信郡王府邸还有着他的内应,下次即使有护卫,还是叫政和帝非常轻易地得手了,信郡王的所有妻妾儿女无一幸免,就是尚在襁褓中的稚子都没有逃脱。“是,全府上下无一活口。”暗卫低头回答道。
“回圣上,温太嫔自杀了。”一个太监匆匆赶来,他们奉命除掉所有与这件事情有干系的人,等到赶到温太嫔的寝宫的时候,温太嫔已经服下□□,没了呼吸。“知道了。”政和帝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有死人才没有威胁,只有死人才能抹去他在这些事情中所做的那些不光彩的事情,比如那个检查汤药的婢女其实是他的人。
此时,狼狈逃离皇宫的南安郡王只想着如何活命,骑马飞奔出城,他要回到淮安府,只要回到淮安府,那么一切都有转机,他绝对不会束手待毙。这个当口上,他已经无暇顾及府中的姬妾甚至自己的儿女。“郡王妃,府里——”眼看着郡王府就要被御林军攻破,忙有人进来禀告南安郡王妃,却看到郡王妃已经悬梁自尽了。
南安郡王妃虽然早就料到南安郡王失败的下场,可终究还是怀着一丝奢望,但是当她听到南安郡王府已经被御林军团团围住,而且御林军已经开始攻打南安郡王府的时候,她就知道一切都完了了。南安郡王带走了府里大部分的护卫,京城外还有他的心腹,他大概运气好的话还能够逃出去,但是她以及那些姬妾还有自己的儿女们怕是不能够了。“谋反可是个大罪。”南安郡王妃知道是守不住的,她的儿女也逃不出去,那么她不想看到接下来的结局,南安郡王妃吩咐了几句,不再理会那些哭哭啼啼的美人,甚至不忍再看自己的儿女一眼,转身走进了内院。
“你们都出去吧。”南安郡王妃把人都赶走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白绫,挂在了房梁上,她站上了凳子,将白绫打成了死结。厮杀声已经渐渐地近了,南安郡王妃一狠心,将头伸进了环中,然后脚一蹬,之后的事情她管不了,也没能力去管了。至于她的儿女,南安郡王妃只能在心里说声对不起,她已经安排了心腹,这个时候她的儿女——但愿他们不要怪自己这个做娘的心狠,她宁肯让心腹了结自己儿女的性命,也不愿意自己儿女沦落到那种凄惨的处境里去。
政和帝听闻了赶去南安郡王府的官员汇报,对于南安郡王妃的所作所为倒也听闻了,算是个聪明人。现下他的注意力则放在了逃亡南直隶淮安府的南安郡王身上,至于这场宫廷动乱则被史官记载下来——信郡王勾结反贼南安郡王霍致,意图大宝,领兵潜入皇宫,毒杀太上皇,擒杀政和帝。然而计谋败露,被当场诛杀,贼子霍致逃亡淮安府,信郡王其子嗣因其父所犯谋反之罪等几项大罪,连坐,杀。
“芸笙,今日我终于能够喘过气来了。”政和帝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先去见过太后,便去了皇后的丽正宫,礼部已经在草拟文渊帝的谥号了。柳皇后揉捏着政和帝的肩膀,作为政和帝的结发妻子,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政和帝心中的酸甜苦辣,作为皇后所出,五皇子本来压力就胜过旁人,后来作了太子,兄弟之间明争暗斗更加加剧,还要应付文渊帝的猜忌。好不容易登基,文渊帝又迟迟不肯放权,颐养天年,还留下了那么多的烂摊子。“圣上。”柳氏觉得自己有无数的话说,最终也只有这么一句话。
“朕希望咱们一家人能够一直这样便好了。”政和帝轻松之后只觉得疲惫,他与柳氏夫妻情深,膝下有两女,若是他与柳氏之后有了儿子,只希望能够一直如同现下这般。“一定会的。”柳氏淡淡一下,环住政和帝的脖颈,不管日后如何,现下却是一室温馨。
“圣上赢了。”胡济收到了京中的飞鸽传书,淡淡地道。“那正好。”贾珍已经在凤阳府停留了三日,现在正是走人的好机会。“咱们正好避开了霍致的路线。”胡安看着手里的消息,道。这个消息让贾珍松了口气,这几天李安也是天天传信,因而他知道自己的妻儿一切安好,只是心中的担忧却是不可少的。“咱们现在该愁的是怎么甩开那些讨厌的尾巴?”胡济开口道。“全力逃命就是了。”贾珍露出了抹坏笑,他已经和李安说好了,若是顺利,就一直往京城而去,不必会合,免得生出麻烦了,楚氏那里他也写信交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