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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曼月急眼了,怒不可遏地跟前夫翻起旧账:“雷厚平,你别给脸不要脸,当年是谁因为赌债,偷偷把不到周岁的小蕾卖给别人,还骗我说孩子得急病死了。为瞒天过海,你甚至不知在哪儿弄来死人的骨灰,硬说是小蕾的。看我伤心欲绝,都快哭瞎了眼,你也没向我坦白实情。如果不是你以前搞那么多的事,我刘曼月怎么可能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当时的刘曼月难过得根本无法做出理智的判断,对雷厚平的话信以为真,还不停自责不该将年幼的女儿甩给无所事事的丈夫一个人带,自己则只顾着在外面赚钱养家,一两个星期才回一趟家以解对女儿的思念之苦。
“痛失”爱女的刘曼月如同行尸走肉般,每时每刻不在惦念着自己的宝宝。最后她一时想不开,趁人不备,将比小蕾小几个月的顾家的小公主偷抱回家里。望着怀里那个粉粉的嫩嫩的,跟夭折的小蕾一样可爱的小家伙,刘曼月又哭又笑。雷厚平问孩子是从哪儿弄来的,她也没有搭理,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出生没多久的宝贝女儿忽地消失的无影无踪,顾家自然是乱成了一锅粥,方美琼难以接受,歇斯底里地哭泣,一连几次都晕了过去。顾家上上下下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警察都来了好几趟,仔细盘问孩子失踪那日的所有细节。
刘曼月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很是害怕,开始后悔自己冲昏了头,竟做出这般胆大包天的勾当。她也想过把孩子送回顾家,可又担心被发现,有理说不清,被认定为处心积虑的绑架犯,关进监牢里,蹲好多年,想想都瘆的慌。
于是刘曼月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偷来的小宝宝连夜送到城郊的幸福孤儿院门口。而后她躲在不远处焦急地等待,直到小家伙被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发现,抱进屋内,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几年里,她每隔一两个月就会跑去孤儿院偷看那个被自己害得,与亲生父母骨肉分离的可怜的小女孩,心中默念无数次的对不起。
令刘曼月始料未及的是若干年后顾家领养的女孩,居然正是自己亲手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顾家正牌千金。认出顾音音的那一刹那,刘曼月吓得脸都青了,生怕有朝一日老底儿会被揭穿,惶惶不可终日。好在顾音音身上并没有容易辨认的胎记什么的,因而迟迟未被父母察觉到其真实身份。
此刻,刘曼月看向雷厚平的眼睛里充斥着深不见底的忧伤:“后来阿平你喝醉酒,说漏嘴告诉我其实我的小蕾没有死,是你亲手将女儿卖给一户做小买卖为生的外地来的中年夫妻,我整个人直接就懵了。我特别恨你之前骗了我,可又庆幸小蕾还好好地活着,总比真的死掉了强。于是我偷跑去看她过得如何,才得知原来那对夫妻收养小蕾后厄运连连,先是老公遭遇车祸变成残疾,失去劳动能力,之后他们所剩无几的积蓄和店铺也被人骗走,日子过得生不如死。这样一来,他们便认定小蕾是扫把星,将所有不幸统统归功于我可怜的女儿,经常对她拳打脚踢,还不给她饭吃,害得她只能在垃圾堆里找东西吃。我的心痛得没了知觉,是我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我特别想补偿小蕾。但是,我又不忍心将孩子要回来,让她跟着我这个没出息的妈一起受苦。我费尽心机,也要给我女儿最好的生活,所以……”
“所以你就跟你的主子顾昀丰合谋,指鹿为马,将咱俩的女儿说成是顾家失散多年的亲闺女,对吗?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个荒谬的主意是阿月你想出来的。”
“是啊,这是我迄今为止做的最好的决定,我不后悔。都是当妈的,我很清楚方美琼的心病,即使有了音音这个养女,内心深处依然思念自己的亲骨肉。我大可以利用这一点,索性私下找到顾昀丰,说我无意间遇到一个跟音音差不多大的女孩在市场里翻垃圾堆,很是可怜,并透露女孩的父母是从人贩子手里买下她,还经常虐待她。最后我建议趁方美琼思女成疾前,找人假装是失散多年的女儿,也不失为一个帮其解开心结的方法,而前面提到的被养父母虐待的孩子正适合饰演这一角色。顾昀丰考虑了几天,竟答应了下来。想必他也是找了十来年亲生女儿,终于找累了,又不忍继续看自己的妻子伤心,才会背着所有人,做出这样的选择……”
说到这儿,刘曼月轻耸了耸肩:“对于顾昀丰来说,弄一份假的亲子鉴定书以及打发小蕾的养父母简直易如反掌。在小蕾正式更名为顾筱筱,踏进顾家那天,我激动地差点哭了出来。小蕾,呃不,筱筱将会锦衣玉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虽然顾昀丰了然女儿并非自己亲生的,可为了演好这出戏,使得方美琼开心安好,他也会将筱筱视如己出,顾家数不尽的家产早晚统统归筱筱所有,那我真就大功告成了……事后顾昀丰给了我一大笔钱,作为答谢,说多亏了我的大胆建议,所有人大团圆结局。我继而把那笔钱拿给你,当是给你的封口费,不然打死我也掏不出那样的天文数字。”
“这么多年来,你也没跟筱筱提起过这段往事吗?”
“当然了,打死我我都不会让筱筱知道我才是她的亲妈。刚到顾家时筱筱还有些不适应,总是喜欢看人脸色,我不知有多心疼呢。如今她终于像个千金大小姐了,数落起人来那叫一个盛气凌人,有时我都有点不敢相信她是我的亲闺女,可我就是更很喜欢她变厉害的样子……她若知道自己不是正牌公主,而是我这个佣人的女儿,你觉得她能接受么,不崩溃才怪呢!所以我不许你出现在女儿眼前,让筱筱察觉出一点点的不对劲,听见没有!”
“你就不怕有一天被人发现音音和筱筱的身份被你调换了吗,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你还腆着脸一直在顾家做事,真有你的!”雷厚平的语气带着嘲讽。
“为了让我的女儿一直过上人上人的生活,我自己活在地狱里我心甘情愿。既然这些年都相安无事,接下来也有可能一直这么走运,我想继续赌下去。”
雷厚平扯了扯嘴角:“想想也是,这也不能全怪你一个人,谁让顾家的人连自己的亲闺女都认不出,当成养女踩在脚下;而你这个下人的女儿却被视若掌上明珠,捧在手心里,简直可笑至极,是他们自己有眼无珠,怪不得别人!”
“行了,你要想拿到钱的话不要再乱说话,更别来找我,不然我一毛钱都不会给你……”
没等刘曼月说完,背后便响起轻柔的女声:“阿月,跟你说话的人是谁,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回头一看,方美琼柔和的面孔映入刘曼月的眼帘。刘曼月吓了一大跳,果断朝雷厚平使眼色让其离开,紧接着故作轻松地回话:“不是的,只是个问路的人而已……太太,你怎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