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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乎乎的黑色猫耳朵轻轻抖了抖。
黑糖歪了歪脑袋,瞅着眼前的女孩,呼噜呼噜着凑过去舔了舔她脸颊上的泪珠。
感觉着怀里胖乎乎的黑猫轻轻舔着她的脸颊,痒痒的,千翎笑得越发温暖。
俯下身将黑糖放到地板上,它喵喵叫着又绕着她的腿转来转去,发出亲热的呼噜呼噜声。
千翎看着它,鼻子一酸,眼里水雾氤氲,视线再度变得模糊不清。
低下头不住抹着眼睛,却只是感觉着温热泪水源源不断顺着指缝淌入了掌心。
这般温暖,
像是万籁俱寂的心底再度燃起了一簇火焰,照亮了灰暗的前路。
“别哭。”声音轻柔。
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抚上她满是泪水的脸,轻柔中带着一丝疼惜。指尖在触及那些温热泪珠时,微微一颤。
栗色头发被泪水濡湿贴着脸颊,千翎低着头,微微抽噎着,任由那只手轻轻将那些湿漉漉地贴在她脸颊边的发丝撩到耳后,又轻柔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
抽了抽鼻子,她仰起脸望着他,忽然有些失神。
夕阳渐沉,天色渐暗。
墨色长发柔顺纤长,安静垂落在胸口,悄然飘拂。发丝映着夕阳余晖,泛起灼灼火光。
额前黑发柔软飘拂,衬着那白皙精致的脸庞更显晶莹清冽,仿佛冰雕玉琢。
夕阳亲吻着那白皙脸颊,悄然为他镀上一层柔和金红光晕。仿佛那绚烂瑰丽的黄昏中,悄然自天穹深处飘落的白雪,晶莹剔透,清冽柔美。
澜月轻轻擦拭着她脸颊的泪水,动作轻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千翎看着他,鼻子一酸,眼泪越发汹涌。
眉头轻蹙,他看着她哭得越发厉害,脸颊一片汪洋渐渐濡湿了他的指尖,眼底慌张着透出一丝不知所措。
“谢谢......”声音低低透着嘶哑哽咽。
“小月,”她仰脸看着他,眼里透出感激,“谢谢你把黑糖照顾得这么好,谢谢你把它带回我身边......”
纤长睫毛沐浴着灼灼阳光,低低垂落。
他深深凝视着她,眼底金红的光华悄然流溢,眼神温柔仿佛融化:
“翎......回到你身边的,不仅仅只有黑糖。”
声音很轻。
千翎愣了愣,呆呆看着他的脸,又缓缓低头看了看脚边懒洋洋趴着的黑糖,屋里窗户边那飘拂的白色窗纱,旋转的银色小风铃,轻轻摇曳的淡蓝风信子,以及床边圆木小桌上的那盆小小的白色铃铛花......
视线迷蒙模糊着,她忽然有些恍惚了。
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这里依旧是云海之上的爱伦伊斯,她依旧和小月、黑糖一起生活在那间小小的、却很温暖温馨的家里,每天精神抖擞地到处瞎折腾,有时炸了厨房,有时不小心烧了黑糖几簇猫毛......
那时候黑糖总是嗷嗷叫着在家里到处乱窜,舔着身上猫毛被烧掉的地方,一脸不满地呜咽着,趁着她睡觉时在她脸上抓着挠着出气。
小月往往会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躲得远远的,时不时拿眼睛扫她一眼,眼神无奈,有时还会带上几分惊异。
而她总是毫不在意地笑着扑上去抱着他们蹭来蹭去,一张脸笑得阳光灿烂。
像是回忆起了那段快乐的日子,千翎傻傻地笑起来,一张脸还留着几抹泪痕,看上去有些滑稽。
她笑着,笑着,笑容却渐渐凝固住,眼里透出一丝空洞无神。
那被清风悄然扬起的白色窗纱,素洁干净,却再找不到当初黑糖拿爪子划烂的痕迹;
那崭新精致的木制衣柜,也没有了那个由于她常常迷迷糊糊撞得满头包、后来被小月磨钝了的柜角;
厨房干净整洁,碗盘闪闪发光,不再有经过那一次又一次魔法爆炸的料理事故所留下的各种奇异色彩;
铃铛花轻轻摇曳着,雪白纯净,却不是她亲手自伽兰黛尔带回来悉心栽种的那一株。
栗色发丝柔软垂落,千翎环顾着整个房间,眼里光亮却渐渐熄灭,透出一丝黯然。
这里和她在爱伦伊斯的那个家一模一样,却又截然不同。
她早已失去翅膀不再是当初的她,小月的变化更是天翻地覆再不是当初的小月,就连黑糖,也胖了一大圈,不再是当初的黑糖......
物情依旧,人事已非。
千翎低着头抽了抽鼻子,缓缓抬起脸,望向眼前那温和注视着她的目光。
黑发轻垂,红瞳瑰丽。
澜月安静地凝视着她,眼里承载着金红光华,眸光微微闪烁,隐隐透出一丝挣扎与期许,像是在等待一个回答。
千翎微微吸了口气,注视着他,唇边露出一抹微笑:
“小月,谢谢你带我来这里,天快黑了,我该回去了。”
他愣住,看着她面无表情俯身想把黑糖抱起来,眼神微微一颤,不自觉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
声音低低,带着一丝不确定:“......你不喜欢这里?”
千翎看着他眼里的着急和困惑,摇了摇头:
“这里和以前我在爱伦伊斯的家一模一样,怎么会不喜欢。”
“那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着急离开?为什么只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仿佛只是见到了无关紧要的东西?
千翎低着头,声音很轻:
“我生活过的那个家早已经被爱伦伊斯查封,再也回不去了。就算有再多一模一样的地方,也是不一样的。”
她看着脚边那抱着毛绒绒的大尾巴滚来滚去的黑糖,眼里透出一抹温柔:
“黑糖能够回来,我已经觉得万幸了,不敢再有更多的要求。”
澜月看着她,眼神忽然轻轻一颤,渐渐淌出一抹哀伤:
“......那我呢?”
声音低低,透着嘶哑。
夕阳黯淡,天空一片灰蓝,失却了最后一缕绚烂云霞。
黑发轻拂,长袍翩跹。
澜月站在树屋门口,深深凝视着眼前那低着头面无表情的女孩,纤长睫毛低垂,眼底是一抹化不开的深深悲哀:
“对你而言,我也......不一样了?”
只要有黑糖回来,她便再无所求。而他对于她,就如同这间树屋一样,即便近在眼前,即便触手可及——
却已经变得可有可无、不再重要了。
千翎愣了愣,仰脸望向他。
夕阳西下,暮色暗沉,少年安静地站在树屋门口,双翼低垂,单薄身影逆着夕阳余晖,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不一样......?
心里隐隐泛起刺痛,千翎深深凝视着那张曾经她最熟悉的脸,那双瑰丽暗红瞳眸,那对漆黑膜翼......眼神轻轻一颤。
是的,他早已经不一样了。
又或者说,小月......你从来都不是我以为的那样。
嘴唇轻抿,她低垂着眼睑,声音很轻:
“是。”
暮色渐沉,整间树屋退去了夕阳余晖的温暖光华,阴暗了下来。
清风带着丝丝凉意,窗口素白窗纱悄然翻舞。
她的声音低低,却无比清晰。
澜月呆呆望着她,脸颊渐渐泛起一丝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眼里挣扎与哀伤密密交织,却再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那一刻如此清晰,他听见胸口有什么东西安静地裂开了一条缝,寒风从那里灌入,席卷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冷入骨髓。
曾经以为,她只是生气,气他不告而别,气他隐瞒身份,气他害得她断折羽翼流离失所......
那一天森林苍翠,细雨纷纷,幽蓝的光晕自古木根须处悄然升腾。
她说后悔没有在伽兰黛尔时便杀了他;
那一天月色迷蒙,溪水潺潺,素白坟墓安静坐落于雪白花朵间。
她说她恨他,如果重来一次她宁可从不曾遇到他。
他难过,却不生气。只是因为相信着,坚信着,那不过是气话而已。等她气过了,等他道了歉,等他把她失去的东西一件件全部找回来......
一定还会回到原来的样子。
她还会像以前一样,向着他露出灿烂笑颜,拉着他的手摇晃,嘀咕她那些莫名其妙的饶舌理论,笑着闹着扑过来很花痴地抱着他蹭,整天有事没事捏他的脸、揉他的头发玩,嘴里“小月”“小月”地叫着向着他跑来......
往昔快乐的时光犹在眼前。
却从不曾想到,
原来那些根本不是气话,原来她真的那么那么恨他,原来失去之后再来努力是那样微不足道......
原来,
他拼命努力想要挽回的东西,真的早已无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