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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惟一身冰凉,她在医院醒来,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病房里白白的,空无一人,空气中带着丝寒气。窗外,大雨倾盆,天昏地暗。
周惟站起身,松垮垮的白色病服,更衬得她脸色雪白,眼神冰寒。
周惟没去管地上的拖鞋,就一脚落在冰凉的地板上,慢慢走到窗户前。
雨声大作,一阵阵惊雷,映的周惟的脸上一闪一闪。
“周惟,你好点了吗?”门口传来一声。
周惟转头,微微勾唇:“赵音,是你。”
赵音看周惟全然不是往日模样,皱起眉头,她注意到,周惟还没有穿鞋子,她快走几步,把周惟拉回病床上:“周惟,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我竟然看到你昏倒在街面上,好在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周惟,发生了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
赵音眉头皱得更紧:“周惟,你怎么了?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还是那个钱一辉?”
周惟面色不变,淡淡道:“是钱一辉。欺人太甚。”
“我就觉得这个人不靠谱,”赵音气愤道:“肯定是他太过分了,周惟发生了什么?你和我说。”
周惟脸上带着微笑,声音冷冷的:“我被小三了。”
赵音道:“那个混蛋!你们都要订婚了,他居然找了小三!”
周惟冷笑一声:“不,赵音。不是他找了小三。是我成了小三。”
三言两语,周惟就将故事说了出来。
赵音咬咬牙:“周惟!他居然这样欺侮你!让你做挡箭牌。这人根本就是人渣!如果,他一开始,就和你实话实话说,你帮他也就成了!他偏偏要这样做!周惟,我帮你报复回来!”
周惟道:“你想怎么做?”
赵音道:“简单的很!既然他女朋友嫌弃他。那我找个出色的男子去勾引他女朋友,上手很容易,再多踩几脚!”
周惟摇摇头。淡然道:“不必了。赵音,你知道。我向来是不屑于这类手段的。成又如何,败又如何。我若爱他,自然一切以他为重。我若放下,那真是懒得费一分心思,费一分时间在他们身上。”
赵音不平道:“周惟!我替你不值!我替你不甘!”
周惟捂着嘴咳了一声:“他总是善于耍弄人心的。我输给他,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只他们这副嘴脸,将心思放在这种弯弯绕绕的道路上。难成大器。不值一提。”
“周惟,你在说什么?什么难成大器?不值一提?”赵音担忧道。
周惟摇头:“没什么,有感而发而已。败便败吧,小道尔。”
“周惟。我一直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你总爱打坐,现在又说什么大道,小道。周惟,我希望你放开怀。人生漫长,免不了遇见渣滓。你需要时间从这个坑里面爬出来。而不是,想着出家什么的。时间,你需要时间疗伤。而且,周惟,你不能偏激。”赵音怕周惟一时想不开。
周惟笑了笑:“赵音。你说。这世上,真的有单纯的真善美爱吗?在我们小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告诉我们,真善美爱。到我们长大,这社会又告诉我们,弱肉强食,丛林法则。那么,真的有真善美爱吗?当然,我不是说那种做了强盗后,坐拥荣华,笑谈素质的人。”
赵音沉默片刻,道:“周惟,若是论人际关系,你自然比不得我从容。但,论起这种对于人生的探索,我远不如你。我给不了你这样的答案。如果你找得到,请你告诉我答案。”
周惟道:“赵音,我现在就回答你。有。这人世间是真的有真善美爱的。于我而言,钱一辉,给我千刀万剐。我还是会说,我爱他。不因为相貌,不因为钱财,不因为能力。我爱他,这就是真爱。我就是证明,这世上还有单纯的爱。虽然结果是被辜负。”
“你还爱他?”赵音已经恨铁不成钢。
“到我这一步,我只能说,爱情已死。”
赵音怔然无语。
周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赵音,你说,我捧出的一颗心,无关外物,只有爱。为什么被践踏成这样?”
赵音迟疑道:“也许,正因为,太纯粹?”
周惟闭上眼:“我被毁了。赵音,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赵音宽慰道:“周惟,没事的,你只是需要时间。”
“我不是以前的我了……”周惟睁开眼:“赵音,我不会是以前的我了……”
“周惟……”
“笃笃”一声敲门声响起。
周惟和赵音转过头。
两个穿着警服的年轻警察站在门口。
赵音站起身:“请问,你们是?”
手里拿着一个大笔记本的警察道:“你们,哪个是周惟?”
周惟依旧坐在病床上,没有起身的意思,她平静道:“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那警察上前一步,道:“周惟小姐,请问周霄和高菲是你的父母吗?”
周惟手脚冰凉的站起身:“是。”
“我很抱歉。你的父母在车祸中丧生了……”
周惟歪歪头,一瞬间无法理解。
“……因为他们现在就在医院里,我们通过手机联系,发现你也在同一家医院,所以来通知你……初步估计,是天气原因,视野不清,为了躲避路上障碍物造成的车祸……”
周惟直直的站着,毫无反应。
赵音看着周惟的模样,一瞬间泪满盈眶,抱住了周惟:“周惟!周惟!你不要吓我……”
周惟没有哭,她走到警察身前:“带我去看看。”
这警察看这小姑娘瘦削的模样,也有几分怜惜:“我们可以带你过去。希望你保持冷静。”
周惟点点头。
当周惟走到那间病房的时候,父母都被白色的布盖住了全身。
周惟木木的站住了。
赵音抱着周惟的一只手:“周惟,周惟,你……”
周惟道:“没事,赵音。你不用担心。我该长大了,我该去承受这个世界给的一切。赵音,你先离开吧!我想静一静。”
“周惟,我想陪着你……”
“赵音,你知道的。到了我们如今这样的年纪,可以哭的撕心裂肺,但做什么不理智的行为,就太可笑了。你走吧!我现在很冷静。”
赵音担忧的看着她:“好。周惟。”
赵音走了。
医院给了周惟时间。
周惟呆呆站着,看着父母的尸体。
长夜倏忽而过,周惟在漆黑的夜里,站了一夜,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了些什么。天际已然泛白。
雨已歇,阳光倾斜而来。
天真的心血已经流尽了。年少的心血已经流尽了。
“在这万千星辉下,在场内的众多粉丝们和电视机前观众们的见证下,我向你求婚。周惟,请嫁给我!”
脑中突然闪过一句温柔的话语,周惟敲了敲刺痛的头。
赵音送给周惟的临时手机响了一下。
周惟打开手机。
是一条信息。
钱一辉:“还愿意,陪我去喝杯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