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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说道皇帝气急之下摔了南疆的国书,怒道,“他竟然敢要求娶公主!”
如今明家皇室只有大公主福清一位公主,当之无愧的天子掌珠。
地上跪了一群人,“陛下息怒。”
皇帝压抑下怒气,示意内侍将国书捡起,“诸位爱卿如何看?”
“不如在宗室中挑选一人册封为公主出嫁。”兵部尚书徐晃道,最好是不要打仗,他再清楚兵力不过,南疆大败之后,没有人听到那个蛇虫鼠蚁的地方不发憷的。
“我朝自太/宗太/祖开始至今,从未有过和亲,徐尚书此话何意?”礼部尚书秦如方呛声道,“陛下,其心可诛啊!”
大殿之上顿时炸开了锅,两边相帮的都有,徐晃跪地道,“陛下不舍得大公主,一片慈爱之心,故而臣才想出宗室女和亲之法,忠心耿耿,可昭日月,请陛下明鉴。”
秦尚书跪得比他还瓷实,高喊道,“南疆狼子野心,觊觎公主是假,试探是真啊,我朝若是应了,他必是觉得我们服软,我□□威严何在?他今日和亲我们怕了,他明日要纳贡呢!”
“亲尚书未免危言耸听,我朝乃天/朝上邦,百彝王深慕我们汉人,求娶公主也是为了结两国之好。”徐晃今儿是跟他杠上了,徐晃不说话,自有他的门生紧接着回道。
总体一句话,兵部怂了,能不打最好不打。
秦如方人如其名,非常耿直一老头,听了这番话,一口气险些没上来,跟个破风箱似的喘了半天,指着徐晃的手抖了半天,怒喝道,“蠢货!你竟也有脸配站在这大殿之上。谁人不是人生父母养,不过一女子!你兵部怂货,家国要一女子来扛!”
徐晃道,“秦尚书这样辱骂于我,难道就有站这大殿了吗?政见不合,皆是常事……”
“若是他如你所说深慕汉人,当日如何有南疆之战!如何有如今的百彝王,不过区区蛮夷,竟也敢妄自称王,从前臣服于我朝,如今也配称两国之好!”秦如方喊得脸红脖子粗,看的一干同僚都傻了,从未见过老头子这样声嘶力竭的样子,他哪日不是慢悠悠的装/逼范儿。
“区区蛮夷?就是秦尚书口中的区区蛮夷,折了我朝二十万大军,折了我朝的定海神针老齐侯!难道我们的将士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殿门忽想起一清脆的嗓音,嘲讽道,“说来说去不过是怕死,我朝有你这样怕死的阁老,有你这样怕死的兵部,如何不愁亡国!”
金铃束发,杏黄的衫裙,正是大公主福清。
皇帝起身斥责道,“福清,你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退下。”
“既事关儿臣婚事,儿臣不退。”福清公主缓步走上大殿,发间金铃竟一声不响。两边是跪了一地的朝臣,她抬头看着皇帝,“若要我和亲,我便一头撞死在太庙,让太/宗太/祖看看,我天/朝没有和亲的公主。”
徐晃被她说得面红耳赤,厚着脸皮道,“公主许是在殿外听岔了,臣等未曾要您和亲,只是挑选宗室女。”
“太/祖元年,天/朝初立,天下未定,许昌王氏求娶公主,承诺将奉上中原,太/祖应否?”
“公主……”
“你告诉我,太/祖应否?”福清金色的裙摆停在徐晃身边,眼神扫过在场诸人,“哪位大人告诉我!太/祖应否!”
举殿寂静。
片刻之后,跪在殿末有人扬声道,“禀公主,太/祖未应。三年后,太/祖亲自领兵攻到莲城,王氏受降,中原从此平定。”
“孝宗八年,突厥来犯,边关失守,季王、林侯战死,当时皇长子诚王拼死将突厥拦了三月。突厥可汗病逝,新王求娶靖和公主,愿以友邦相称,臣服于我朝,哪位大人告诉我,孝宗应了吗?”
仍是那个声音,“禀公主,孝宗未应。孝宗将虎符托付诚王,诚王奇袭突厥王庭,突厥自此退至漠北,未敢再犯。”
后头另有一人道,“公主所言皆属实,然而此时如何再有一个诚王,老齐侯已战死。”
福清昂起下巴,轻蔑道,“若是无人敢领兵,我亲自上阵便是。前唐平阳公主也为李渊的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南疆猖狂,儿臣便替父皇一战。”
她立在那里如修竹一般挺直,皇帝道,“胡闹。朝中如此多的良将,怎会无人领兵。今日擅闯金殿,你自己说该如何罚。”
“昔年靖和公主也为和亲之事擅闯金殿,孝宗贬公主为郡君,诚王也就是后来的武宗继位方封公主为长公主。今日之事,儿臣甘愿领罚。”福清跪倒在地,双眼噙泪看着皇帝。
他向来溺爱福清,第一个出生的孩子,唯一的女儿,说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孩子也不为过,莫说她不高兴了在金殿上分辨几句,就是砸了金殿也不过修补修补的事。
何况她句句说的在理。如今要为了祖宗家法,为了堵悠悠之口贬斥爱女,皇帝心中平生恨意,恨不得将下头跪的这些怂货一并拉出去砍了。
他咬着牙正要开口下旨,队尾忽站出来一人跪到正中道,“公主行止并无有违礼法。昔年靖和长公主被贬斥,并非因为她擅闯金殿,而是因为公主上殿之后失态非常,以死相逼孝宗。孝宗以长公主殿前失仪,贬作郡君。公主爱国之心拳拳,巾帼不让须眉,臣等自愧不如。”
秦如方立时接口道,“老臣附议。何况律法中并无一条言明擅闯金殿之罪,公主何罪之有。”
皇帝的手指收起,“刑部尚书何在?秦尚书所言是否属实?”
刑部尚书道,“回陛下,秦尚书所言极是,律法确实并无此律。”
“国法不罚,家法要罚,福清公主擅闯金殿,杖十,罚俸一年。”皇帝道,“拟旨,今后擅闯金殿者,死罪。”
福清公主朝他眨眨眼,皇帝垂下眼不理她,省得以后上朝议事猫猫狗狗也来闯一闯。
不想那跪在中间的人又道,“公主金枝玉叶,十杖实在是太重了,还请陛下三思。”
皇帝不太认识那个人,不过今日看起来特别顺眼,“你是何人?”
“回陛下,臣……臣……臣是御史台……”
居然在金殿对答的时候结巴起来了。还是御史台头头左都御史替他奏对道,“陛下容禀,此人是五品御史罗云生。”
“出身闽地罗家?”皇帝仔细打量了下小御史,觉得长得还不错,清风明月一个愣头青。。
“回陛下,正是闽地罗家。”
“状元罗家果然好家风。”皇帝道,“福清你先退下吧,还要继续议事呢,既然罗大人替你求情,十杖就免了,让他替你挨吧。”
罗云生愣了愣,磕头谢恩道,“臣叩谢陛下隆恩。”
福清心道这小罗御史是不是有病啊,特地替她被打是什么节奏啊,说打她难道这些朝臣还能真去后宫观刑不成?
“儿臣告退。”她起身行礼,裙摆在小罗御史边上停了下,小罗跪在最后,前头的都往前跪着,福清弯腰去瞧小罗御史的脸。
小罗御史谢完恩正好好跪着呢,这年头哪有人敢直视君颜,不想身边忽然一阵香风,凑过来一张芙蓉面。
他出身世家,心理素质有一点,也不会一惊一乍的殿前失仪,只是脸悄无声息就红了。
福清看他脸红,笑嘻嘻的起身走了。皇帝在龙椅上扶额头,头疼啊,这姑娘养的,胆大包天啊。
小罗御史在殿上和公主一问一答,结果替挨了十鞭子的事情迅速传遍整个后宫。皇后指着福清道,“胆大包天,一个看不住你就把天捅了窟窿,说,谁让你在殿外偷听的!你的伴读呢!”
“呀,她今儿休沐,我让她回家了。“福清道,她倒不是怕连累薛宝钗才放她回去的,皇后不是那种主子犯错罚伴读的人,她是怕薛宝钗拉着她劝劝劝,劝不听就告状,长得这么好看,居然做事像个嬷嬷。
她毫无察觉自己已经走神了,看在皇后眼里火上浇油,“你不是要撞死在太庙吗?来人,送公主去太庙,跪到什么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让列祖列宗教教你何谓祖宗家法。”
那岂不是这辈子也出不来了。福清看皇后脸色实在难看,默默的把这句咽了下去,走到一半又回头道,“母后那你记得替我送些伤药给小罗御史啊。”
皇后道,“知道了,去吧。好好反省!”
待得皇帝下朝,已是不见爱女踪影,皇后僵着脸接驾,“陛下不用找了,臣妾罚福清去跪太庙了。”
“该赏才对,你今日不在殿上,福清真的是朕的好女儿,神采飞扬,口齿伶俐,问的满朝无人敢回。也就小罗御史有点胆色,状元罗家名不虚传啊。”
皇后白了他一眼,“陛下就宠吧,已经宠成这样了,难不成真要让她上阵领兵?”
“有何不可?福清骑射皆精……诶,你怎么走了呢?你这是君前失仪啊……”皇帝还未说完,皇后已经起身进内室了,听不下去了……
公主此时正坐在去太庙的马车里嘟囔,“你说母后会不会给他赐药啊,万一十杖打重了可就不好了。”
临时被抽调回来配公主关禁闭的薛宝钗道,“公主莫要多想,皇后娘娘恼的是您又不是罗大人,必定会派太医去的。”
“我跟你说,我今天还特地弯腰去看了他一会儿,他脸都红透了,一点儿都没有和我对答时候那个……”福清公主讲到最后,自己忽的脸红了。
薛宝钗体贴道,“可是马车里太闷了?公主热么?”
“热热热!热死了。”福清公主随手拿了把扇子扇了扇,安静片刻之后又道,“作者说今天大概还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