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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陈二婆子在侯爷府邸里头也算是摸爬滚打一辈子的老人了,白天里看老太太那么紧张云轻小姐,又听说在烟波江的画舫上云轻得烈王殿下的搭救,一桩桩事儿下来,无不昭示大房嫡小姐靳云轻已非池中之物了。

    云轻打得累了,扔下扁担,扁担一头还误击陈婆子的后脑勺,顿时间老婆子直接给昏死过去。

    夏婆子吓得想要出恭,连忙把厨房门房钥匙老老实实得递给绿妩丫鬟,箭步得逃跑了,她担心自己没及时跑掉的话,估计会被整死掉,夏婆子一路疯跑,跑到长春苑的外门,发现重门已闭,所以她就在外边呆了整整一宿,等翌日天一明,就禀告二房太太。

    “小姐拿到钥匙了!嘻嘻!”绿妩眉开眼笑得去开厨房。

    青儿对地上昏过去的陈婆子重重踢了一脚,挽着云轻小姐步入厨房。

    云轻生前可没有多少机会到厨房的,皆是平日里夏、陈婆子二人以厨房太脏乱为由阻止云轻小姐进入。

    厨房案板上,待剁的熏肉,烧兔子腿,腌制好的糖醋排骨底料儿,高于头顶上方的铁钩环子勾着腊肉,风干袍子肉,野鸡肉,灶台下方摆放婴儿手臂粗壮的白萝卜,更有五盆的清水,里边养着个个肥大的鲫鱼。

    “好个糟践的夏、陈婆子,平素里这么多好食材,尽给小姐做一些清汤寡水的饭菜来。”青儿恨的咬牙切齿。

    绿妩眸心也泄出一团团的火,瞥上前方一个小杌子上,竟然有鱼羹残渣还有排骨滓,“原来小姐的伙食都进了这两个无耻婆子的胃里!”

    “以后这个钥匙在自己手里!害怕改善不了好伙食么?”云轻如沐清风得一笑,“再说,本小姐刚才痛打她们一顿,也叫她们吐了不少出来!”

    云轻看绿妩、青儿两个丫头面黄肌瘦,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浑没跟上,就吩咐她们做了满满的一桌菜之后,命令她们一起坐下来吃。

    “小姐,使不得呀,你是主子。奴婢不能与主子同桌同食!”

    绿妩拉了拉青儿的手,青儿这丫头是个吃货,总管不住自己的嘴。

    被绿妩姐姐这么一说,青儿有点退怯了。

    “谁准你们跟了本小姐,一定要受苦?既然你们把我当成你们的主子,那么主子的话一定要听,是不?从今天开始,本小姐要拉着你们一同陪我享福!别管侯爷规矩!现在,我就是规矩!”

    云轻十二道金牌般下发的命令,叫绿妩和青儿感动不已,她们想着,小姐人真好,以后更要卖力做事才对。

    看俩丫头嘴里塞着一块糖醋排骨,碗里还有一块蘸满甜酱的红烧肉,吃得不亦乐乎,云轻心里头也很高兴,不过更多的是苦涩,看她们饥不择食到了这个地步,可想而知,原先云轻表姐虽然大房嫡女,可过得是什么日子啊,身体深处的白婉灵魂幽幽得道。

    吃饱了喝足了,第一件事,当然是要睡觉了,这么一睡,睡到了日上三竿。

    绿妩、青儿早早起了厨房,给云轻做了玉米粥,清炒了几样小菜,都是极为清淡的菜色。

    “等会我们去湖心小筑逛一逛吧。春日光景这般好。”云轻放下了碗筷,拿绿妩递过来的痰盅漱了口,净了手,抬眸看门外的阳光。

    俩丫头尚处于豆蔻年华,都是爱玩爱闹的天性,云轻小姐的提议自然是好的。

    肃顺侯府是钟鸣鼎食之家,大老爷靳将生前还是侯爷的时候,最得当今神圣嘉奖,圣上为了奖励他去青州治水有功,造福当地百姓,首肯肃顺侯府从江南百里之外的沧江之水引入侯府花园,作为人工湖,所以肃顺侯府的人工府是姑靳城池最为庞大的,没有之一,此湖敕名为恩波湖。寓意皇恩浩荡宛如东方倾波涛。

    云轻在两丫头的陪同之下,来到恩波湖,恩波湖的湖水中央便是那湖心小筑,想要抵达湖心小筑,必乘坐小舟横渡。

    不过靳云轻看到湖心小筑有三三两两的红男绿女,其中一个竟是堂姐靳妍惜,没有想到她也来这里散心来了。

    恩波湖是大房,二房,三房共用的地方,她能来也不稀奇,再说,昨日里妍惜堂姐在烈王殿下面前失去了颜面,她更应该来此散散心了……想到这里,靳云轻朱唇上摆一个俏皮的弧度。

    “绿妩,青儿,我们快走吧。”靳云轻打算拂袖离开这里,她才不想找不自在。

    只见青儿惦着小脚丫子,一边指着,一边掩嘴笑,“别急呀小姐,快看呐,妍惜堂小姐在教训她的贴身丫鬟,踏雪和寻梅。”

    湖心小筑上。

    靳妍惜双目几乎喷薄出炙热的烈焰,“踏雪,寻梅,你们到底说不说,昨日在画舫之上,可是你们在嘲笑我……恨嫁……这个可是你们说的……”

    “不,不,不,小姐,奴婢们哪有这个胆儿呀。”

    踏雪、寻梅想死的心都有了,昨日画舫上是有人模仿踏雪的口吻,可真心不是她自个儿呀,她冤死了,自打她们一回来,她们也奇怪,到底是谁说的。

    “好,你们不说是吗?气死本小姐了!”靳昕蕊抬起右脚,猛然向前一踢,皆踢中踏雪、寻梅两人的肩膀或者是胸口,她们两个婢女刻丝马甲覆盖的肌肤之下早已经起了一大片青肿斑斑。

    踏雪连连磕头,“小姐,真不是我们的说的,可能是太太另外带来的十来个仆妇说的,也不一定啊。”

    “是呀,小姐。”寻梅眼睛都哭肿了。

    靳妍惜怒气更胜,“该死的,两个贱人蹄子,本小姐是短你们吃的,还是少你们的穿的,竟然挟着外人取笑毁谤我!贱人,我打死你们两个贱人!”

    靳妍惜顾不得窈窕淑女形象了,狂抓着踏雪、寻梅的双丫髻,又是揪又是扯的,尽显出她生母东方氏泼妇一枚的本性!

    “妹妹,可以了,适可而止就好了,没看到有人朝你这边看过来吗?”站在凉亭之上品着今年新春第一季雨后龙井的二房大公子靳昕寿,看见了云轻。

    沉浸在虐打婢女气氛里的靳妍惜倏得抬起头来,隔着汀畔大声道,“靳云轻,你给我站住,你给我站住,你听见没有?”

    ***,你说本小姐站住,本小姐就给你站住!莫非堂姐妍惜脑门缺一根琴弦?

    靳云轻听到了,可是一如既往得带着两丫头匆匆走过恩波湖,往老太太的福寿苑方向去,直接把靳妍惜无视了,把她当成野猫叫春好了。

    靳妍惜气不过,疯狂大叫,“啊!靳云轻,我要杀了你!”

    “妍惜,你疯了!你再怎么讨厌她,也不能表现得这么明显,叫外人听到了可没你好果子吃。”靳昕寿还算冷静,他是未来侯爷爵位的接班人,处事自是沉稳有条理。

    被亲大哥教训,她自然强压下怒火,往地上瞥了踏雪、寻梅二人,“现在还不赶快起来?还要本小姐亲自搀你们一把?”

    妍惜小姐的眼光好吓人,直看得她们心坎里凉飕飕的,一咕噜也就起了身。

    靳云轻去福寿苑给老祖宗请安,恰见了二房太太也在,东方氏对于昨晚上夏、陈婆子的事铆口不提。

    东方氏觉得如果提出来,老太太还是会站在云轻小姐这边,虽说老太太现在颐养天年,不管事了,可真要危及云轻小姐,老太太还会站出来的,再说,夏婆子和陈婆子关在守夜门房赌牌九,本就是犯了禁令。

    以前东方氏派这两个婆子在听澜屿充作内应,监视云轻的一举一动,对俩婆子利用职务之便海吃海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竟然闹出昨晚上一档子事,东方氏身边最得力的靳妈妈今早一打开长春苑的大门就看到夏老婆子极为憔悴得坐在门槛上,活脱脱一只丧家之犬,待领上房说了起因原委,东方氏差点气得没岔气。

    从东方氏目前的神色里,靳云轻就可见一斑,缓缓的,云轻走到老太太跟前,毫无抱怨的语气道,“老祖母,孙女的病今早才刚刚好些,想开点小灶,炖些补品,一个月才五两月例银钱,不够呢。”

    “啊?才五两?府中稍懂事的哥儿姐儿都是十俩的?”老太太蹙着白眉,怒斥道,“二媳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次我听石林意家的说,你给八岁的小昕波少爷都十俩银钱了,大了一点的,自不必说了。”

    东方氏眸光凌厉得扫了老太太跟前的石林意家的,旋儿眸光聚拢在老太太的鼻尖上,“老太太,如今府中各种吃穿用度,每个月好几百两银钱,我家昕波少爷近日读书写字,买狼毫笔,滁州砚台,二女儿妍惜喜欢新上时的花绸缎,大公子昕寿就更不必说了……只是媳妇觉得云轻侄女,素来节俭,他日嫁出去必定是勤俭持家的一把好手呢,她也用不完,那就少拿一些。”

    克扣本小姐的银钱,还说我勤俭持家,这该有多勤俭呐,靳云轻冷冷一笑,克扣银钱也倒罢了,厨房的门房钥匙也给夏婆子和陈婆子锁起来,每日只给自己送来清汤寡水的,堂堂的大房嫡女,吃的尽然比二房中的庶女还差劲,这天理何在?

    “住口!”老太太盛怒,“以后从公中例银多拨十两给云轻,一共十五两银钱,别问为什么,你给我下去罢。”

    “谢谢老祖母。”靳云轻含笑出上房,没走几步,就听有人唤她。

    青儿和绿妩调皮得掩唇对云轻笑着说道,“小姐,有人在等你哦,手里头还带了好吃的呢,说是给你的呢,你瞧,就在假山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