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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漆黑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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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下。”

    就在游准备悄悄离开人群的时候,忽然隔着栅栏有人叫住了他。

    回头,是一张缠着绷带的面孔。

    白花花的布条之间,隐约露出仿佛用花岗岩雕琢出的坚毅表情。

    记得,这个斗士的名字是叫流吧。

    真是不容易,我还以干掉他了。

    游在心里觉着可惜,然而也没办法。

    他的力量太取巧了。以前是靠古代遗物,后来是依赖复杂的环境,一旦被人限制了场地,自己本来就少的战斗力就更要大打折扣了。

    算了,什么时候来投毒吧。

    想着阴暗的念头,游悄悄的绷起自己的肌肉,如果来者不善,他必定选择逃跑。

    “有些事问你。来这边。”

    冷淡的口气配合他高大的身材,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威压感。

    他带着游去的地方,是一间休息室。

    差不多是一个客厅那么大的房间,却密密麻麻的摆着七个好像柜子一样的巨大的东西。如果是外人,恐怕会认为这是什么巨大的衣柜之类的吧。

    而游不会认错的。

    这是奴隶的休息室。这些柜子,是他们的床。这种复合床分为四层,每一层都要挤下三到四个奴隶。游·辰巳人生的前八年,就是在这里睡过的。

    这种好像蜂房一样的设计,可以最大限度的利用空间。至于舒适度,除非有人脑子抽风了,否则不会有任何人觉着这种环境会舒服。

    似乎是因为有比赛,现在没有留在休息室的奴隶斗士。仅有的一块可以站脚的地方,游和流对峙着。

    “你背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冷淡的声音中包含着热切的心情,游一时有些不明白。

    “哪一个?”

    他还在当奴隶斗士的时候,后背可没少留下伤口。

    “唯一的特例,被猛兽抓伤的那个。”

    流的舌头有些打结,看起来他并不习惯说话。

    猛兽?

    他这么一说,游才想起来确实有这回事。

    当年的游,隶属于奴隶斗士中的“人斗”类,也就是和人类战斗的类型。既然有“人斗”,那就自然有“兽斗”,也就是专门和野兽战斗的类型。

    这都是为了取悦观众们的点子。

    游既然和人战斗,那么身上的伤口自然都是刀剑砍伤,不会有野兽的痕迹。

    “你说那个……嘛,算是我的勋章吧。”

    那是游小时候的事情了。

    兽斗永远的缺人手的。

    很简单的原因,人类在身体素质上,是绝对比野兽们要弱的。因为无法匹敌,所以人们渐渐学会了制造武器和防具武装自己,然而在赛亚鲁,赤身**和野兽战斗,死伤人数永远都是恐怖的。

    在某一次,兽斗班的人手不足,然而为了利益,“主人”毅然决定人手不足也要举行兽斗。至于弥补人数的做法,就是从人斗班拉来一批斗士。

    游就在里面。

    那是他第一次和难以抗争的力量正面战斗。

    随着发令枪的声音,小小的孩子们伴着观众们的嬉闹冲向敌人——巨大的豹子一样的野兽。

    而游后背的伤口,就是那时候掩护另一个同伴的时候留下的。

    听了游的描述,流默默的流泪了。

    “果然……是你。”

    “我?”

    流顿了一下,缓慢的自述着:

    我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是兽斗班的人。有一次,偏偏有人斗的人混了进来。没有默契的大家乱作一团,那时候,唯一一个有思想的奴隶对我提出了联手。

    我负责吸引怪物注意力,而他则负责从周围的尸体上拿取武器,杀掉这个野兽。

    之后,我因为一时疏忽,被野兽追上了。这时候,他飞快的闪到了我面前,替我挡下了那一抓,同时把双手砍刀交给了我。

    之后,虽然这一次死伤惨重,但我姑且活下来了。

    游皱着眉,这根本就是自己的故事的翻版。

    “难道说……”

    “游……好久不见……”

    他用力抱住了游,力气很大,仿佛要把游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那样。一句好久不见,平平无奇,又充满了千言万语无法说明的情谊。

    赛亚鲁的奴隶,因为没有说话的必要,他们对语音的了解仅仅局限在可以听懂,这个词,已经是流能找到的最贴合他心情的词语了。

    “啊……好久不见了。”

    没有更多的寒暄。这是没有必要的。游和流身处同一个奴隶剑斗团,但命运却完全不同。

    游带走了团长的秘宝,又跟着新的主人走了很久,而流,大概一直在原地,等着新的命令吧。

    其实,有时候游也会想,如果自己没有跟着那个金发的女人走那么久,如果自己没有被银带到利贝尔,只怕自己也只能重新成为奴隶斗士。

    毕竟,除了接受命令,他什么都不会。

    “我会报恩的。”

    流平淡的说着,然而游明白,他只是不明白该怎么用语言表示自己的感情罢了。

    “啊,我明白了。如果我有需要,你的命,请交给我吧。”

    如果是罗伊德,大概会说你自由了,或者命应该是每个人独有的之类的话。但是游绝对不会这么说。对于一个只明白接受命令的奴隶而言,那是比死亡更让他们感觉到痛苦的命令。他们是道具,是兵器,是非人类的、甚至是非生命的。

    道具和兵器存在是有“意义”的,不能坐的椅子,不能砍的斧头之类的,都是无用的废物。

    游无法那么轻松的剥夺流想要报恩的**,也无法随意的剥夺他作为兵器的“用途”。

    我的道德观,是扭曲的。

    游再次确定了这一点。

    “是。我的命,请您尽情的使用。”

    流低下了头,坚定的说着。

    “真是……让我重新想起来当奴隶的日子了啊……还有……我的使命啊……”

    游如是感慨着。

    最近一段时间实在是太快乐,快乐到他自己都开始渐渐淡忘自己的杀手和奴隶的身份了。

    仔细想想,自己和罗伊德,其实从物种上就是不同的存在。奴隶和人是无法相提并论的。这是游从小接受的教育。

    罗伊德牙牙学语的年纪,游则在学习各种武器的使用以及如何置人于死地。

    罗伊德会为了生命消逝而悲伤,哪怕这个人和他毫无关系。游则是可以毫无动摇的杀掉任何人,不管是老人、孩子或者是女人。

    我从根本上,就和他不一样。

    我不希望罗伊德最后和我一样。

    他坚信着正义必胜,可是我明白,只有胜者才是正义。

    为了胜利,人类应该抛弃一切良知,无所不用其极,哪怕弄脏双手也要胜利。胜利之后,这一切的肮脏,都会被人遗忘,成为历史中不被提及的存在。

    哈梅尔村(约修亚和剑帝莱维的故乡)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是罗伊德太善良了。他这样的人,是无法保护克洛斯贝尔的。所以,必须有一个心黑手狠,可以为了胜利不顾一切的人帮他扫平障碍。

    那个人,就是我……

    居然……在这时候,再次确定了自己的意志呢。

    游有些寂寞的笑了。

    果然,我是不应该存在于世界的人,我的意义,就是为了那些应该存在于世界的人能够更好的生存而战斗。

    罗伊德,我的时间不多了。

    但是在我落入地狱之前,我会帮你把克洛斯贝尔的和平捧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