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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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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刘府出来,冬日暖阳洒在身上,暖烘烘的,李真舒服地打了个寒颤。

    顺着府前的书香街,他难得来了兴致,往茶楼走去,不止一个路人兴致勃勃地谈论着说书先生新出的故事。

    刘府距离本城最大的茶楼三万昌并不远,不过半刻钟的时间,李真便来到了楼下。

    正沉思间,忽然头顶有花生砸落,他仰头望去,三楼有人在偷窥。

    “什么人?”他暗自猜测,“这目光怎么像狼崽子,带着恶狠狠的感觉?”

    又在脑中回想了数遍究竟有没有得罪过谁,还是摇摇头,或许对方就是个见不得他俊美而又无比嫉恨的家伙。

    拂了拂僧衣,他踏入茶楼。

    三万昌三楼包间

    “立春,刚才那和尚生的真是俊美,比白马寺的圆空也不差。你去打听一下,是哪个寺庙的,去送个贴子,就说寿安公主有请。”一个身穿黄衣,二十八九岁的女人交代身边的丫鬟。她云鬓高耸,戴着寿字红宝头面,眼尾斜斜入鬓,看起来颇有威严。

    “公主,是不是要低调一些?毕竟……”

    “毕竟从洛阳被赶出来,到了这个小县城?哼,修为不如人,无话可说。”

    “万一这个和尚也是修士呢?还是等公主伤好了再把人带回府吧。”立春劝道。

    “哼,将人请来我才能早一日恢复。立春,你心软了?”寿安冷冷看着立春,刀锋般削切着立春的肌肤,让立春有一种被陵迟的感觉,头上冷汗直冒。

    “噗通——”

    立春跪了下去,双膝砸在地面,但她好似毫无同感,只抖着嘴唇求饶:“奴婢不敢,是奴婢错了。”

    “哼。自从甲辰死了,你像变了个人,心肠柔软多了。但是你要知道,如果不是你实力不够,甲辰根本不会为了救你而死!”寿安背着双手,走到立春跟前,俯视着低头求饶的立春,声音有些凄厉。

    立春身体一抖,抿了抿唇,闭目回想恋人甲辰死时的一幕,似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等再次睁开眼睛,里面的柔和与心软已经消失,被冷酷狠厉取代。

    “是,公主。从此时起,立春是新的立春,活下去的目的除了报答公主的救命之恩外,便是为甲辰报仇。”

    寿安很满意她的转变,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道:“起来吧。只要你不想让甲辰白死便可以了。”

    “奴婢不会让他白死的。”立春声音发抖,但尽管如此,神色却坚毅无比。

    “起来吧。”寿安手一托,将跪地不起的立春托了起来,“回去擦擦药,你下跪的力气可真不小。”最后一句带着些许嗔怪。

    立春垂头不语,心中却想,若不是毫不保留的跪下,公主的态度会恶劣不知多少倍,更不知会受什么严厉的惩罚。跟了这位当今天子的亲姑母五年,她早就对对方的为人有了全面了解。暴虐、狠毒,偏偏又狡诈如狐,这便是寿安公主的真面目。

    可惜,世人还以为她寡居多年,在家中修身养性,是皇室楷模呢。

    每每被天子叱责强抢民男,寿安都会笑着辩解,称自己修炼的是双修之法,是双方自愿,根本不是强抢。有不愿意同她一起修行的,早就放归家中,不信可以去调查。

    天子自然是做过调查的,事实与寿安所说无异,久而久之,类似的弹劾便不了了之,没了下文。

    但只有贴身之人知道,寿安的双修之法的可怕。

    望着寿安白皙光洁、不足三十岁的面孔,谁能看出来她已经是耳顺之年?

    想到这背后的残酷,立春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

    “大师,这是三楼贵客特意为您点的香茗。”

    当小二送上茶楼最贵的差点后,李真有些惊讶。

    “贵客?”

    小二小声在他耳边说:“皇族,寿安公主。”

    李真笑笑:“你倒是门清。”

    小二嘿嘿一笑:“我们三万昌可是本城最大档次最高的茶楼,那位贵人经常来喝茶的。”

    李真点点头,但却并没有碰新上的茶点。

    小二见此,微皱了皱眉,耳语道:“大师不是本城人吧?不知在哪个寺庙出家?”

    李真脑中灵光一闪,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三楼的方向,并没有回答。

    高卢人爱喝咖啡,不是在咖啡馆便是在往咖啡馆的路上。若是单身男女在花都被人邀请喝咖啡,实际是发出某种暗示的邀请。难道说大宋早已经有人将之发明出来并付诸行动了?

    “阿弥陀佛,小僧谢过那位施主。不过无功不受禄,还请小二哥拿走。”

    “拿走?”小二惊讶地瞪着李真,“不过是些茶点。”

    “茶点也要七八两银子。”李真淡淡道,“还请拿走。”

    见他坚持,小二只好悻悻地端了下去,也不知心里是不是在痛骂秃驴。

    又听了一会书,李真便离开了,很快消失在街市的人群中。

    “大事已了,是时候离开商丘继续北上了。”他喃喃自语。

    不过,不等他离开,便被寿安公主请了去。

    “请你来是想看看这个庄子的风水。毕竟曾经荒废了十年,本宫不是很放心。”寿安提出要求。

    “小僧不懂风水。”李真摇头。

    “那便看看有没有阴气。”寿安坚持请他。

    李真无奈,只好屈从权势,跟着寿安来了庄子。

    等参观完整个庄子,两人来到荷塘边,有佃民在挖塘藕、马蹄。

    寿安正试着撬开李真的嘴巴,拉近两人的距离,没想到竟然看见一桩奇事。

    庄子里有个姓刘的庄户**着上身、披头散发、手拿一把?头挥舞,遇到河渠、田地也不闪避,脚下不停,手上挥动,像是在追打什么。

    而他身后有一个掩面哭泣的妇人并一个少年一路跟着,想必是他的妻子与儿子。

    妇人一边擦泪一边嘴里喊道:“当家的,你怎么好好地疯了?留下我和儿子可怎么办呀。明天我就去找神婆给你叫叫魂。”说着,又哭几声,嘴里喃喃道,“莫非被鬼迷了?听说这里原来是鬼庄啊。早知道就不来这里了。”说着,又是大哭几声。

    李真看了顿觉奇怪,就运用神识观察刘庄户,不由啧啧称奇。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刘庄户跑了回来,对妻子说:“我没疯,也没被鬼迷,更不用叫神婆。我刚才打鬼呢,还打落了一个鬼头,埋在那边田里。”说着,用手指着一处。

    妻子看着他认真的脸,一屁股坐在地上,抚着腿脚大哭起来,想着自己怎么如此命苦,好不容易养大孩子,丈夫又疯癫了。

    刘庄户见妻子不相信,摸了摸脑袋,神情很是讪讪。他小声道:“不相信,可以跟我过来看看啊。”

    这会,庄子里其他的农户也过来了,他们知道这两天老刘每天都要疯几个时辰,早就对他们家里的事了如指掌。更有不怀好意的人怂恿道:“那就去看看是什么样的鬼头。”

    老刘引着众人去了那处,妻子也不哭了,从地上爬起来,跟着,生怕老实巴交的丈夫吃亏。

    等一众人等到了老刘所说的鬼头埋葬的地方,挖开泥土,还真得见到了一颗骷颅头,只与一般骷颅不同的是这颗头上居然有十数根红色毛发。

    众人又惊又怕,纷纷低声道:“这处庄子真得是鬼庄吗?”

    “想必传言是真得了?”

    “什么传言?”

    “听说这个庄子一度荒废了数十年,是东家今年刚买下整理出来的。”

    “看起来不像啊。这里规划的这么好,你瞧瞧这青石板路,咱们庄户住的青砖瓦房,瞧着就很结实。要是不在这里做租户,我可住不上这么好的地方。”

    “可不是嘛。东家还只收两成租子,要是能存下银两,就能送我孙子去读书了,我才不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就是就是。莫怕莫怕。”

    听到这里,李真就看看寿安,想问她怎么处理。

    寿安笑道:“可能是附近哪家瞧着我把庄子整理出来没出事,恶作剧吧。”在商丘只是暂住,她并没有用真实身份置业,难怪有人不长眼,敢招惹。毕竟一个外地来的寡妇,无根无基,太容易下手了。

    李真奇道:“哪一家?应该不是使坏吧?这只是五十亩地的庄子,不是五顷,应该不值得高门大户出手才对。”

    寿安神秘地眨眨眼。

    李真见她这个表情,就知道不肯说,又隐隐感觉对方在勾引他,更不敢造次,便不再提了。

    再看那些庄户,眼见要散了。

    李真问道:“要不要去安抚一下?”

    寿安道:“已经吩咐管事了。”

    李真好奇:“怎么做?”

    寿安捂着嘴吃吃直笑:“当然是请和尚做一场法事了。”

    李真双手合什:“阿弥陀佛。”

    寿安大笑出声。

    李真忽又想到了什么,扭身问:“那个刘庄户你怎么处理?”

    寿安道:“赏他五两银子。”

    李真吃惊道:“为什么?他又不能真得打鬼。你不是说他是内奸吗?同外面的人一起搞这个恶作剧。”

    寿安道:“这也是安抚租户的方法之一。即便庄子里有鬼,不是有能打鬼的吗?再加上一场法事,人心可定。”

    “阿弥陀佛,施主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