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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缠丝阵应声消失。青然皱眉,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普通阵法,并没有费多少功夫,再者,得到了记录她行踪的缠丝,是不是困住了她也都不重要,只是,就这样被人轻易破去,还是令人始料未及,果然是小觑了居弥楼的实力。
姑墨赤雨的脸终于恢复了几分血色,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起身欲向门口迎去,却被青然一把拉住,竟摔回了座中。恍惚间那人已经推门而入,青然也立在了自己身前,回头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于是用力咬住舌尖保持平静。待他回过头去,口中已被甜腥的味道充满。
来人是个女子,似乎这居弥楼里便只有女子似的,一袭黄衫,眉间一颗小巧的朱砂痣平添无数妩媚风流,见到青然后嘴角的玩味少了几分,肃然行礼道:“玉娘见过青然少爷。”
“我没有见过你。你是什么人。”既然被认出来,青然也就恢复了贵族的傲慢口气。
“玉娘与公子在五侠墓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公子贵人多忘事罢了。”
青然沉吟了一阵:“居弥楼是栖月宫的产业?”
玉娘见他只由这一句便明白过来,还问得胸有成竹,恐怕他对栖月宫的了解比自己对他的了解更多,心里越发忌惮,只好答道:“公子既然知道——”
“我要带她走。”
玉娘苦笑,这位公子还真是直白,姑墨赤雨是康贤城富豪为晚宴请去助兴的名姬,又是居弥楼的红人,就这么让他“带走”,居弥楼的脸还往哪搁!
玉娘摇摇头:“不可。”
“若我执意如此呢。”
“居弥楼将不惜与公子为敌。”
厅内。
无痕的笑意忽然僵在了脸上:“居然打起来了。”口气却像在说“红莲,今晚我要吃玉带羹”一样轻松。我一时竟猜不出他到底是在担心,还是在幸灾乐祸。
但感受到他身周开始郁集的灵气,我就知道他必定是要去帮青然了。可是以我现在的能力,如果对上居弥楼的人,也仅仅能自保而已。
我左手托腮伏在案几上仰头看他,眼睛忽闪忽闪地耍无赖:“我才不去凑热闹。”
“这样可不像我的徒弟。在碧纹山庄作威作福的气势哪里去了?”
“不去不去。你的徒弟一向很惜命。”
一阵喧闹随着暴涨的压力传来,人们已经离席鱼贯而出,走时还不忘偏头看看不要命的无痕和我,再是一番窃窃私语。几声巨响过后,藻井正中最大的琉璃宫灯开始晃动,发出悠长尖利的声音,甚至有小巧的耳杯也被震碎,再没有人顾及仪态,纷纷仓皇逃离居弥楼。
事情闹得这么大,说不定还会惊动其他几大势力,紫霄会打算怎么收场?
我顺着无痕的目光看向楼外的歌台,青然丰姿斐然地站在玉台上,被十几名女子修灵者团团围住,并不断有人从楼中飞落在歌台上,却不见姑墨赤雨和她那位侍女。
“定是在楼上了。你上楼把姑墨赤雨带走。要活人。我去帮他。”无痕随口嘱咐我,下一刻已出现在青然身侧。两人交换了眼神,青然并没有诧异,只是略一颔首,我却忽然感到身周的灵气骤然减少,都向玉台的方向涌去。
如此精彩难得一见的场面,我却要冲到楼上去抢人,这是什么道理!回去一定要狠狠敲他们竹杠!
眼前忽然浮现了初见时无痕和青然的少年模样,我眯起眼,说起来,这两人有很久没有服“画骨”扮成无害少年的样子装嫩了……哼哼!
我看着空荡安静的大厅,除我之外竟没有别人。快步上了楼,修灵者的气息极弱,竟是一个高手也无……看来居弥楼大略估计了青然二人的实力后,出动了所有的修灵者——虽说这样也很难保证居弥楼能占什么上风。至少又说明,居弥楼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紫霄这一回当真是用人有误了。康贤城是永罗南部的大城,主持居弥楼的人选怎么也要经过精心挑选。显然她却选择了一位行事鲁莽、不堪大用的手下——事情由姑墨赤雨而起,却不派高手看住她;既知对手是青然,不仅不设法压下事端,还闹得人尽皆知!栖月宫还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呢,这楼主对栖月宫未免也太有自信了些。
没有高手于我自是很好,至少不必拖累无痕。
摸索着找到了姑墨赤雨的房间,非常好找的地方,房门连同墙已塌了半边,满地狼藉,姑墨赤雨同她的婢女正在争论——争论?!
姑墨赤雨一脸倔强,紧紧地抿住唇,双手揪住自己身下鲜红的衣裙,冷然道:“筠竹,并非我要害居弥楼,但让我同他走,除非我死!”
“死?记得姑娘对我说过,死是一件极容易的事。姑娘也稍稍冷静些,不要见到他便先乱了阵脚。”
“我何时不冷静了?要去你去,我就是死也不会再去青族的地方!”
“姑娘,千般万般的苦都受了,却忍不得这一时么?”
筠竹似乎同姑墨赤雨始终保持着距离,语气也是不冷不热的,这哪里是一对主仆。我越发相信她就是谷幽。
心下顿时喜忧参半。谷幽与镜黎不同,她会选择姑墨赤雨这样的主上,或者说盟友,定是有自己的打算,相认要等时机。
谷幽,谷幽,何日能再痴缠着你唱“嘤嘤鸣矣,求其友声”?
这时谷幽从容回头,深深看进我眼里:“这位可是红莲姑娘?”
我按捺住狂喜,笑着点头:“站的有些乏了。”
“筠竹?”姑墨赤雨皱眉。
我粲然一笑:“赤雨姐姐,我来接你走。东西可都收拾好了?还要带人同去么?”
姑墨赤雨见我不过是个小女孩,失声笑出来:“我今天是撞了什么邪?”
“我是替青然来接你。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过往,快点收拾了东西跟我走,兴许我还能赶上看他们打架。”我右手虚握,室内唯一完整的案几无声地化为粉齑,“我的耐心不多,保不准会用强呢。”
姑墨赤雨气结,杏眼微张,低喝一声,数道冰棱闪着寒光向我袭来。我对这个固执的女人有些恼,后侧半步,右手飞快于空中顺着冰棱的走势划出一道弧线将它们停住,食指轻点令冰棱聚合,化作一支长矛刺向她。整个过程不过一瞬。
矛头在她面前停住,锋利的尖头轻轻与她的鼻尖相触,她由于灵力的压制无法动弹。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畏惧,只是深深地不甘。
我的心忽然被她的眼神刺痛了。寒女曾经的得意门生,性命被一个女孩轻易掌控。心里倏地悲哀起来。
她不是怕死,她只是怕自己为了存活而失去的尊严就这样白白牺牲!
TAT悲剧的某夜不会用分割线……风中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