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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意选的那个加床正对乳·腺病房的大厅,中央高高的咨询台后面就紧紧靠着一个长长的桌子,再后面就是配药室,也就是护士平时会呆的地方。
这个加床的位置确实如同刚才那个男人所说的那样,并不是很好,正对大厅人来人往的地方,虽说住院的都是女性,但大多都会有亲属陪伴在身边,混杂在其中的男性还真不少。
“你怎么就把里面的床让给了他们呢?”叶护士看起来对刚才闹起来的一家人非常不满,提到他们的时候整张脸都皱了起来,“都说了里面没有多余的床了,还这么蛮不讲理的死缠烂打,你和他们换了一张床,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好了好了,我压根就不在意睡在里面还是睡在外面。”
其实我在意的是杜护士今天晚上值的这场夜班。
我都问清楚了,乳·腺科病房晚上就只有一个护士值夜班。
就像是无数电视剧里拍的那样,孤男寡女什么的,虽然依照杜护士的性格不太可能干材烈火一把,但是总能给我匀出了一些时间,让我能够改变一下我在他眼中突然变坏的印象。
就算不能和杜护士说话,也能私底下偷偷的看杜护士一晚上。=w=
而且,在我刚才让出床位,无形中化解了一场医院与患者之间的矛盾,杜护士那双黑亮专注却从不落在我身上的眼睛,小小的在我身上停留了那么一小会儿。
虽然还是满脸不认同我决定的表情,但却没有之前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了。
他现在就是站在大厅门口,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身体微微停顿了一下,这一个小幅度的动作在一长串走动的动作中格外显眼,别人这样犹豫停顿的样子做起来可能看起来会有点傻,但杜护士硬是做出了一种决然而又潇洒的感觉。
他扭过头,眉头微微卷起,对我点了点头,要转身的时候又僵了一下,最后回头对我说了一句。
“再见。”
这差不多是他所能做出寒暄动作的极限,随后才转身离开。
态度再一次的改变,至少证明了我所做的牺牲是值得的,我松了一口气,为我和杜护士之间好不容易才缓和下来的关系。
“啧啧啧……”叶琦护士点起头来,“我明白了,你这根本就是迂回战术,我看是逮准了杜护士吃软不吃硬吧。”
其实是冲着晚上和杜护士独处去的,我在内心补了一句。
今晚外面加床的只有我一个。
看,多好的机会。
“哟哟哟,看你的表情,是不是窃窃自喜啊……”她捧着脸做出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今天晚上杜护士值夜班,外面也没有别的病人,只有你们两个人~你这算盘打的……”
我被她戳破心思,直接恼羞成怒的开始赶人。
“你们护士很闲吗?还有闲功夫和我在这里和我扯闲篇?”
“哎哟~还恼羞成怒了……明明刚才一副杜护士你好,杜护士再见,杜护士路上小心,就差后面插根尾巴了,现在就直接翻脸不认人了?”
我被她说的面红耳赤,却愣是找不到话来反驳她。
“好了,不逗你了,我去测血糖了,你就坐在这里慢慢等你的杜护士吧。”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走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尊大佛,我总算是空闲下来。
大厅里有人来有人走,我坐在床上,先是向着左边摆放枕头的方向仰躺下来,然后歪头,直面的正是电梯间的大门。
不对,不对,这个角度不对。
我抱着枕头坐起来向右边倒去,半人高的台子,还有忙绿的护士在配药室里来回穿梭的身影,还有那张小方桌,从这里看过去,刚好可以尽收眼底。
我撑起身体,半依靠在床头。
这次对了,这个角度正好。
我把视线固定在配药间前的桌子上,思想又开始无限的发散。
杜护士晚上会在上面干什么呢?
是埋头在上办公,还是在累极时靠在上面小憇一会儿?
会不会感到疲倦,会不会因为一个人坐在黑暗空荡荡的大厅而感到寂寞?
那张小小的桌子承受了我所有的幻想,顿时在我眼中清晰起来。
我满脑子的杜护士在上面工作、休息……竟然就这样不知不觉的靠在床头上,带着杜护士关于桌子的所有幻想缓缓的闭上了眼。
就在这迷迷糊糊之中。
也不知这正处楼层正中间的大厅从哪里透进来的一丝阳光,斜斜的照在这大厅中的桌子上,就像是舞台上打出的追光灯一样,白色的灯柱‘哗啦’一下从天上打下来,正巧打在那个桌子上。
那桌子上有个人正在埋头写字,身上就拢着这些光。
我恍恍惚惚的想啊,这是谁啊,怎么就像是泡沫剧中那些主角一样,还这么大的一个光柱子打在身上,我甚至都捂着嘴巴偷着笑。
然后那人抬起头,极深的眼睛,极淡的表情。
我猛的愣住了。
光柱把他照的半边脸都发起光,他看着我,极黑的眼睛在光线的加持下透明的似乎能一眼望到底,他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光芒霎时聚拢到他的身上,他就像是一个发光体,向我缓缓走来……
我就像是向上天祈福的忠实信徒,伸出了双手,痴痴的看向向我走来的男人,在他靠近以后,去拥抱他,去亲吻他……
然后……然后……
我醒了。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能不能别在这种关键部分掉链子,我现实场景都不敢摸一下杜护士,怎么连做梦都不给一个机会给我。
我一个挺腰就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接着又翻身将脑袋狠狠压进枕头里,整个人躺在床上扭来扭去死命的捶打床铺,心中那个可惜啊,就差捶胸顿足了。
“你在干什么?”
这一声问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我心中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澜。
因为这个声线实在是太熟悉了,在这两天它一直都萦绕在我的脑海中回响,它的主人是一个名叫杜月康的男人。
我揪着枕头,一时还没能分清梦境与现实,用它挡住自己的半边脸,仿佛这样就能安抚我那颗不停跳动的心脏,就这样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等到坐直以后悄悄把枕头两角合并的一揉,揉出一道小小的缝隙去偷看缝隙后的人——杜护士。
他坐在凳子上,还保持扭头望向我的动作,手中握着笔还悬在半空中,看起来已经坐在那里有一段时间了。
周遭的灯光早被按灭,就唯独剩配药间的透明窗户里还透出一丝光线,从后方斜照在前面杜护士的身上。
这一幕,竟恰好与我刚才的梦境微微重合起来。
我激动得不能自抑,枕头被我揉的扭曲变形起来,犹如我此刻纠结激动的内心。
真好,没能摸到假的杜护士,却见到了真的杜护士。
“你刚才在干什么?”
似乎是以为我没有没有听清他说的话,杜护士又重复了一遍,咬字极轻,传到我的耳中却深刻的如同凿子雕刻在我的心上一般。
“没没没……就是做了一个梦。”
总不能说是梦到了你吧,我配合着语气疯狂的摇着头,似乎要把刚才所有的杂念都给摇出脑外。
挡在眼前的枕头成为了最大的阻碍,我这时才发现我正以一种非常不礼貌的动作回答杜护士的问题,连忙把挡住脸的枕头扔到一边,准备把脚放在地上以一种正襟危坐的方式回答杜护士的问题。
然后,因为我这种大幅度的动作,盖在我身上的被子就这样无声无息的从我身上滑落,掉在地上。
我愣了一下,记得我睡前的时候,被子还整张齐齐的放在床脚,怎么一个睁眼就摊开盖在了我的身上呢?
我刚进医院又没有非常熟悉的人,爸爸妈妈也不在身边,会是谁把被子盖在了我的身上呢?
一个想法突然冲进了我的脑海。
世界就这样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怔怔的抬起头,急不可耐的看向那块小小的方桌,想探清那方桌后面的人究竟带着什么样的表情。
面无表情的杜护士扫了我一样,一如既往淡然的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他抬起头,手中的笔尖不重不轻的在纸上划拉着。
我感觉时间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仔细听着笔尖滑过纸面的沙沙声响,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关键字词,这时,杜护士才不急不缓的开了口。
他说。
“晚上比较冷,所以给你盖上了被子。”
明明是已经知道了的答案,却仍让我高兴的在床上直打滚。
我一把抱起地上的被子,把它紧紧抱在怀里,滚到床里侧,把头埋在里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看啊!杜护士给我盖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