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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刘子滢放学回家,平常摇着尾巴扑人的乖乖,窝在角落团成一团。
刘子滢试着喊它两声,它才勉强支起前腿,眼神委屈哀伤,面色萎靡不振。
“生病了?”刘子滢走过去摸摸它的头,突然它难受呜咽,张嘴呕出一大口未消化的食物。
刘子滢意识到事情大条,跑到院里找土簸箕,赫然看到院里有两摊砖红色稀状物。她想也没想跑进屋给刘爸打电话,乖乖怕是不行了。
“喂,爸。咱家乖乖生病,又吐又拉,很严重的样子。您快回家带它瞧病。”
刘爸忙着约见客户,焦头烂额的同时耐心安抚她:“别着急,你先喂它点热水,等你妈到家再说。”
默默叩上电话,她从衣柜里翻出旧年的棉衣,给乖乖围成一个简易的窝。乖乖斜躺在里面,全身开始轻微抽搐。
狗瘟、犬细小。发病表现几乎全中。
非人畜共患,但却是犬类之间最凶猛的传染病类型。
乖乖一定是和患病的狗玩耍后被着上的,狗瘟要治好不是不可以,费用相比普通小病高昂许多,周期也长。每天挂水、打血清治疗无益于烧钱,况且这种小地方根本没有医疗技术过硬的正规宠物医院。
刘子滢心焦如热锅上的蚂蚁,手掌抚乖乖的背毛。各种酸涩盈入喉间,恨自己粗枝大叶,反复责问自己为何没早点发现症状。可怜乖乖口不能言,痛苦无法表达,湿漉漉的黑眼珠望着小主人,伸舌头努力要舔她的手。
刘子滢脑中搜索着可以寻求帮助的人,耳朵刚好听见邻居马姨家门锁转动的声音,她从地上跃起,夺门而出,不顾一切向旁边跑,尾音挂着哭腔:“马姨,救救我家狗。送它去医院好吗?”
马姨放下怀里的童童,右手牵着来串门的王海,左手揽过刘子滢,温声细语询问:“出啥事了,慢慢解释,给你爸妈打电话没有?”
听完她有条不紊的叙述,马姨决定让小孩子们留下看家,她与杨伯到就近的畜牧站给乖乖瞧病。
刘子滢放心不下,可马姨家只有唯一一辆自行车。无奈把狗安置在车筐里,交代慌乱的乖乖几句,希望它坚持住,目光流连送他们的身影在胡同口逐渐模糊直至消失。
王海靠近她,拍拍她肩膀蹩脚安慰:“狗命贱,死不了的。”
刘子滢回头瞪他一眼,有点软化的心在看到他那张与他姐相仿的脸庞时,再次充满嫌恶。王海这张脸很美,黛眉飞扬,尤其蹙眉时效似西子捧心。姐弟俩眼睛最像,瞳仁黑亮大而明媚,每当王雪瞧不起人时,那双杏眼就会弯成月牙,利嘴说出与无害表情完全相反的话。
“但愿你的话成真。”刘子滢也只能把期望牵在这并没有赋予几分真心的慰藉上。
乖乖没有扛过去。
马姨转述说它具有非常强烈的求生意志,但送去时已然太晚,病毒已蔓延至脑神经,兽医只建议执行安乐死,否则像这样拖下去,狗狗会越来越痛苦。
遗体交给工作人员火化,骨灰未能拿回。
刘子滢听罢,谢过马姨杨伯的帮助,拖着步子回家整理乖乖用过的东西,消毒后统一扎进麻袋里,骑车扔到垃圾填埋点。
途中她不断回忆与乖乖相处的时光,前世她被乖乖咬伤后,刘爸便把它转送他人,所以没什么印象,感情并不深刻。重活后,她愈为小心,喂食从不靠近,完美规避它咬人的动机。不知不觉过去五年,它由一团淘气的奶狗变为听话懂事的家狗,虽然长相不好看,出身血统不高贵,可它使她在寂寞的周末有位忠心的玩伴,像个家人般见证了刘子滢的蜕变成长。
她蹲在麻袋前,双手捂住眼睛。
再见了,我的老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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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闷热的天气与聒噪的蝉鸣令刘子滢早早就起床洗漱。
周末的作业前天晚上赶工完毕。她盘腿坐在床沿,将对面风扇调至3速,刮来的凉风搞得玩心大涨,长大嘴巴逆风唱歌,跑调的旋律很是喜感,所以刘妈看到也只是笑话闺女几句,没有批评。
抠脚唱到“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代”,大门咚咚被人敲响。
她用手拢了下头发,几月不剪头,头发长长不少。她有意蓄起来梳辫子,童花头总需要打理,不如马尾来得清爽方便。
“曹宁姐?”刘子滢有点小吃惊,自曹宁转学到四小后几乎就没来找过她,一是因为环境改变没有共同话题,再一个也因为刘子滢节假日都找孟幻去外面疯,久而久之她和曹宁的关系疏远很多。
曹宁把刘子滢拽出来,兴致勃勃道:“我爸新给我买两个芭比娃娃,特别好看,腿还会弯呢!你不想玩玩吗?可高级呢。”
刘妈正想让刘子滢出去多接触朋友,搭上两家关系确实不错,半开玩笑说:“你不是闹咱家热么,曹宁家有空调,跟她去吧。”
刘子滢换双凉鞋随曹宁走,路过曹家两间厢房时瞟了几眼,满屋都落灰了,可见她家有多久没生过火。家里头没人做饭能叫家么,里外装修的多奢华精致,没有人气儿全白费。
曹爸干装修,理所应当把房子设计得特别美好。刘子滢小时候最羡慕曹宁,感觉她家跟宫殿似的,进门到客厅的过道用木头和玻璃架成个观雨走廊,顶上挂满装饰葡萄。客厅更是下功夫,两面雕花壁纸,正对门一面镶半面墙的大镜子,将视觉空间再拉大一倍。可以说刘家整体装修风格参考了曹家,只不过没曹家财大气粗。
东屋给大人住,地面全铺的羊毛地毯,即使冬天光脚都不冷。靠窗有一张巨大的老板台,曹宁与刘子滢经常把它当舞台,爬上去跳舞。铜柱弹簧床上个双人羽绒枕,刘子滢可稀罕了,毕竟那年代有几家不睡麦麸枕。
西屋是曹爸精心为女儿布置的,三层木梯上去是两面嵌进墙里的大柜子,中央包围榻榻米,有足够的空间给曹宁折腾。屋顶安装了中央空调系统,架空的榻榻米下是地暖管道,真正冬暖夏凉。
刘子怡盘坐在榻榻米上,看曹宁从大盒子里倒出堆如小山般的芭比衣服与饰品,再度感叹有钱的爹就是好。
她百无聊赖地给一个芭比穿上一件粉色蓬蓬纱裙,对面曹宁略有不满,举起手里的娃娃说:“那件衣服是给公主准备的,你的只能穿布裙。”
哦,原来还有角色设定,她手里这位的戏份是贴身侍女,俗称宫女。
刘子滢当哄小孩似的,耐着性子哄她玩会儿。九点左右曹宁眼皮逐渐撑不住,打个呵欠从柜里扯出张薄被,背对她躺下,预备睡回笼觉。
她也有点困倦,掀起被子一角盖住肚皮,伴着空调嗡嗡的制冷声缓缓入睡。
“刘子滢,刘子滢......”
迷糊中有人唤她,谁啊,没完没了的。
“醒醒,快醒醒啊......”
她睁开眼,看到王佳那张通红布满汗水的瓜子脸。
王佳见人转醒,像是嘘口气,毫不客气狠拍刘子滢脑门,埋怨道:“你可吓死老娘啦,用去校医院查查吗?”
刘子滢呆愕坐起身,环顾周围,四周全是一脸担忧的大学同学,有人还好心地递给她一瓶冰镇矿泉水:“班长买回来的,你敷敷后脑勺。”
她这才发觉后脑壳刺痛,抬手摸去,疼的地方鼓起一个大包,纳纳问道:“怎么这么疼?”
王佳捶了下她后背,没好气道:“给磕傻了?刚才害你晕倒的小师妹被书记带走了,下午运动会结束去行政楼找书记一趟吧。”
刘子滢捂着脑袋,瞬间低下头,此刻谁也不知道她平静外表下,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原来......原来上天补给她的一世,仅仅为陷入深度晕厥后的南柯一梦。
王佳粗神经,她看刘子滢会说会动便以为她没事,胳膊揽过好基友肩膀,脸上荡漾起无限春风,啧啧道:“你都不晓得你错过了啥,国交代表队后面竟然有访问学者队!其中一外国大胡子教授身边跟着个超帅小哥,瞅着像混血,他还往咱们这边看了几眼,可惜你晕倒没赶上。哎哟那眼神苏的,我恨不得扒光自己扑上去。”
突然王佳扯着她衣领尖叫起来:“我的妈!你快看,那小鲜肉跨过栏杆往咱们这边来了!”
“哦......”刘子滢仍在思考“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的哲学问题。
人群乍然沸腾,她只觉得头顶上方飘来一片阴影,仰头望去,措手不及撞入一双眼眸中。
深棕的、绝美的、泛着水光波纹。
他从王佳手里夺过刘子滢的衣领,说出的话语令刘子滢刹那间窒息。
因为,他说的是......
“刘、子、滢,你为什么不等我一起去交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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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她吓出一身冷汗,睁开眼看到曹宁熟睡的背影,呈大字瘫软在榻榻米上,深呼吸数次拥被起身。
好可怕,差点以为自己回不来了。
以前看重生文,读到主角一觉醒来发现所有的经历是梦后,她都会竖中指然后弃文。因为无力再面对苟活于世的曾经,拾不起过去狼藉的烂摊子。
曹宁悠悠转醒,瞥到刘子滢不发一语凝视前方,挥手要她回神:“好饿,子滢你想吃饭不?”
“想。”
“吃啥?”
“芝士。”
“呃,为嘛?”
“因为,芝士就是力量。”
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