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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了呀,闷闷不乐,一句话都不说。”岳迩像个苍蝇似的围着杨竹绕来绕去,不停问来问去。
皇帝终于看不下去了,半眯着眼睛,说:“你现在去扎花圈写个奠比围着她转强。”
杨竹狠狠瞪了皇帝一眼,皇帝也感受到悲痛欲绝催生的愤怒异常强大,夹着尾巴灰溜溜躲到门背后去躺着。岳迩对皇帝的话半懂不懂,一头雾水不明白皇帝说的谁死了。
“杨法医,庞法医那里问你,女死者的死因什么时候能出结果?”于铁跑到解剖室来问杨竹。
杨竹头也不抬地说:“今天下班前。”
“那我回他去,你确定了哦,要是交不了庞爷肯定要发火的。”于铁好心地提醒杨竹。
“确定。”杨竹就吐出这两个字。
“她的死因很明显是失血过多造成死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岳迩不解地问。
杨竹没好气地看着岳迩说:“失血过多,从哪儿失血的你知道吗?怎么造成失血的你知道吗?案发现场铺天盖地全都是血,但是这些血不是从皮肤破损处流出去的,而是人为泼洒的。”
岳迩想想也是,前天晚上他跟齐法医、霍小兰去做了现场勘查,当时带着血液探测仪,视线所及之处亮成一片,凝固的血滴痕迹都呈现飞溅形态,甚至还有大片泼洒。在那里发现了往海边悬崖接近半公里的拖行痕迹,这里人迹罕至,所以大部分物证都保留得比较完整。这具尸体最蹊跷的地方就在于找不到出血口,就算知道是失血过多死亡,也没办法写成死亡鉴定书。
“你手上怎么了?”杨竹看岳迩满手都是伤痕,随口问了一句,化解刚才那句话造成的不愉快。
“凶案现场长满了芒草,那个草会割人,别说我了,齐哥小于他们手上都是伤,那里旁边还有条小河,我当时没看到,一脚踩空整个人摔进去,幸亏没摔出个好歹,不然这么多化验都没人能做了。”岳迩摊开双手,倒是不以为意地说:“放心,我抹了药,一天结痂,三天就好。”
“那天晚上我在我过去的家也看到了,红树湾那一带真是,但凡有水的地方就长芒草,我家院子里还长满了南荻,割手也痛。算下来,凶手作案至今还没超过一个星期,肯定难免也被芒草割伤。以正常人的恢复速度来看,不用特效药的话,现在伤口痂壳刚脱落,还可以明显看出伤痕。凶手手臂上有伤,这是个信息点,我们要留意。”杨竹看着岳迩的手,定定地说。
岳迩听得入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杨竹没再动手,对着尸体有点束手无策,她在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吃午饭了,要我帮你们带饭吗?”霍小兰从隔壁跑过来,问解剖室里发呆的两位。
“要!”岳迩听到“饭”这个词顿时就像婴儿找到娘,流浪汉住进房,饿猪看到糠,整个人都冒出了光芒。
“不要!”杨竹盯着女死者大腿上的伤痕,根本没空管吃饭这事儿,简单粗暴地回答。
“快去快去!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别听她扯淡,帮她带饭菜,钱我付。”岳迩催促着霍小兰快去打饭,这会儿还关心起杨竹吃不吃午饭的问题。
皇帝换了个姿势躺,在地上阴阳怪气假装说梦话:“愚蠢的人类都抗拒不了多巴胺活跃的诱惑啊!”
“说得好像你就能抵抗锂电池的诱惑似的。”杨竹吐槽了一句。
“你咋能不吃饭呢?”岳迩适时地凑过去说。
杨竹面无表情地说:“我没胃口,不想吃。”
“这样会影响身体正常新陈代谢,我们人类作为碳基生命,必须要维持新陈代谢正常,有进才又有出这样最好。”岳迩又开启了科学狂人模式,这还好是杨竹熟悉的生物领域,搁正常姑娘早就翻白眼了。
“哦!”杨竹已经不知道怎么接话茬,她有她不想吃饭的原因,心情低落就是没胃口,饿到有感觉再吃或许好一点,否则味同嚼蜡还不如不吃。
岳迩突然像被人揪了尾巴似的跳起来,大喊一声:“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杨竹看他那一惊一乍的样子,有点嫌弃。
“血管网是一个内部封闭的通路网络,既然这个女死者是失血过多死亡,也就是说内部封闭的通路出现了缺口,有进有出,我们可以往她的血管里注射含有造影剂的蒸馏水,然后做一次全身的血管造影,哪里出现了渗漏缺口一目了然,这从比我们肉眼一个一个去找要强。”岳迩兴奋地说。
杨竹的眉头一跳,欣然地说:“聪明,开干!”
“吃完饭再干好不好,我饿……”岳迩说得就像是撒娇的小孩子。
这位一米八三的巨婴让杨竹没奈何,但是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跟他讨价还价上,说道:“你去吃吧,不用管我。”杨竹说完便去找造影剂泛影葡胺,这么一说逼得岳迩也不敢自顾等饭吃,就跟在杨竹身边帮她准备针管,像女死者体重才45KG,大概需要3600毫升血液,还要一个小型压力泵以便把含有造影剂的蒸馏水泵入。
“幸亏我没有把她的内脏都摘了,完整保留了主要血管,不然这个血管造影还做不了。你把做内脏切片破坏的血管都扎起来。”杨竹对自己的先见之明有些得意,当时在解剖的时候只取出了胃,其他的做了器官切片,还没整个取出来检查。
杨竹轻车熟路地把泛影酸钠1份与泛影葡胺6。6份加适量氢氧化钠制成的灭菌水溶液,然后把淡黄色的造影剂倒进蒸馏水里,她专注的侧脸在日光灯下显出分外柔和的线条,几缕头发从耳际有些散落。
“过来帮我把头发捋上去,免得污染到蒸馏水。”杨竹有些着急地说。
岳迩脱下右手手套,帮她把头发捋上去,侧面看过去,她的睫毛长而卷翘,脸上细密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只是碰触到她的耳垂,岳迩半天都没舍得重新套上新的丁晴手套。
“我开始泵水了,集中注意力,准备X光扫描。”杨竹看他又在出神,提醒了一句。
“好!”岳迩把皇帝拖过来,强行进入扫描模式。
原本干瘪的尸体因为蒸馏水注入开始显得润泽,虽然毫无血色,造影剂均匀分布在她的血管里,皇帝投影出来的X光图越来越清晰,所有的血管网铺陈开来,就像是一片叶子上的叶脉在发光。
“你看,这里……”岳迩指着女死者的左侧大腿内侧,而皇帝投影出来的X光图中显示她的股动脉和股静脉各有一个小孔有造影剂外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