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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邵明万般不愿地解下上衣,搭在一旁的铁杠子上,瘫着脸蹭到受训士兵的排尾。
施泰因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看着唐邵明,眼光落在他还未褪尽瘀伤的肚皮上。
孙立人瞄了眼他□齐整的长裤马靴,很有些不伦不类。孙立人晓得他初来乍到没的替换,倒也没叫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脱个溜光。
唐邵明身材高大,比一班湖广兵足足高出大半头,若是披挂整齐,往那一站着实是威风凛凛。
只是这回把身上的皮一褪,没怎么晒过太阳的细皮白肉立即教他现了外强中干的原形。
兵们跟雕塑一般站得笔直。
几个年轻大兵斜过眼睛,见着唐邵明一身白花花的皮肉,与洋教官们相较都不遑多让,登时鄙夷地撇撇嘴。
实则唐邵明虽然比不得日日操练的正经军官虬结,但他的身材也算是结实,肩宽腰细,隐隐显得出肌肉轮廓。
然孔武有力的大兵们始终认为,一身娘们似的白皮根本不该出现在男人身上,尤其是在税警总团当兵的大老爷们身上。
单这一条就让他们觉得,这满脸温厚的生脸军官不够英武霸气,直像个没经过历练的少爷兵。
兵士们淌着热汗的脸上露出看军中嫩雏才有的不屑,还夹着一丝戏谑。
唐邵明面上有些挂不住。他晓得军中向来欺生,如若叫这些人吃定他是个不经事的少爷兵,难免传到那些笑他毛都没长齐的军官耳中,自己往后在总团做事恐怕得低人一头。他黑了脸,极尽凶狠地瞪了身边那肆无忌惮打量他的壮硕兵士一眼,昂首挺胸地站定了。
孙立人环视墙根下待命的大兵们,攥着马鞭,中气十足地说道:“三组一百二十次,伏地挺身预备!”
一百二十?唐邵明惊得眼珠都要掉下来。
兵士们毫不迟疑,扯嗓子吼着“一、二”,整齐划一趴到地上。
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孙立人已经皱了眉头朝他走来。唐邵明暗道一声晦气,俯□,两手撑地抻直了腿。
自打孙立人来到海州练兵,税警总团无论新训还是操典都一一改了去,兵士虽配着清一色德械,训练操课用的却是美国人的套路。
美国人练兵最重体能。
是以税警总团的兵士清晨四时起床,第一件事便是由值星官带着疾奔五千米,每日户外操练长达十余小时,寒暑不断。
孙立人要求一视同仁。
以懒散惯了的文职军官也须得摸黑出操,偌大一个税警总团除却有些怪道的顾行云,与八个不属国军管辖的洋顾问,还没有一人躲得过去。
唐邵明深吸一口气,合着号子一上一下地伏地撑起。
唐邵明靠着从前的底子,勉勉强强做足了四十整数。趁着中间休息的功夫,他喘着气看着身旁的壮汉。那壮汉慢慢抡着膀子,也瞅着他,眼中的鄙夷少了几分。
只是越到后来他越觉到自己的艰难,好容易咬牙撑完了两组,手臂已经抖得不成样子。身边那壮汉竟对他憨厚一笑,略点了下头。
唐邵明不愿叫兵们小瞧了,更不想教施泰因看了笑话去,狠狠砸了两拳僵硬酸痛的胳膊,又趴□去。
孙立人提起马鞭,啪嗒一声把唐邵明撅得老高的屁股敲趴下。
唐邵明光裸的背上好似泼了水,在太阳底下泛着星点的光,直没入军裤的后腰。
在“一二一二”催得人快要发疯的单调呼喝中,他的体力已经达极限,再也撑不住了,整个身子扑在地上,青蛙似的喘气。
施泰因似乎呵地笑了一声。
唐邵明哆嗦着嘴唇仰起头,脸因用力憋得通红,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睛如同将死的兽,冷眼看着站在他近前的施泰因。额头上的汗慢慢流下来,顺着睫毛啪嗒啪嗒滴到地上,倒像是累得哭了鼻子。
孙立人蹲□,探手下去扶住他小腹,暗暗使劲往上一抬。“再试一回!”唐邵明正好教他戳中伤处,伸长脖子“唔”地低哼了一声。待他再埋下头,竟摇摇晃晃强撑起来,背上的肌肉仿佛触电似的抖个不住。
“好!”孙立人在他湿淋淋的背上拍了一下,又去看其他兵士。
施泰因把这年轻中尉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神色渐渐复杂起来。
一百二十次伏地挺身,六百深蹲,五千米长跑。
最后,当唐邵明拖着早已没了知觉的双腿踉踉跄跄过了终点,脚一软,烂泥似的瘫在木板墙上,慢慢滑下去。
他双手不听使唤地发抖,气管也叫风卷的黄土呛得火辣辣地疼。
他不晓得自己是怎么支撑下来的。
军裤早给汗浸得透了,变做灰黑的颜色,湿答答紧贴在下半身,又沿着两条长腿发散出去,现出男性独有的好看线条。
施泰因慢慢踱着步子走过去,从口袋里摸出一方手帕,抹上唐邵明的脖根。“中尉,还好?”那语气仿佛刚看了一场好戏。
唐邵明头靠着木板墙,涣散着眼神,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吃力地抬起胳膊想要推开施泰因的手。
施泰因唇畔现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抓着白帕子的手往下一移,沿着他胸膛正中那一道凹陷不轻不重抹了下去。“擦干了,免得着凉。”
唐邵明疲惫地看着施泰因,嘴角抽了抽,没开口。
他实在没有多余力气说话了。
施泰因见唐邵明不再抗拒,在在他身上呼啦啦地抹了几圈,这才攥干了透湿的手帕,三两下给他擦了满头满脸的汗。“我真是没来得及说。”
唐邵明微微皱了眉头,闭上眼。
孙立人只管照着平日训练兵士的进度,没留意把头一次体验新训的唐邵明折腾得去了大半条命,于是派人说与顾行云知,提早放他回去。
唐邵明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叫铁壳子磕了一回脑袋才钻进车里。
顾行云着勤务兵给他送了公文包来,还额外多了一只油纸袋子,里头装着两颗肉馒头。
唐邵明一路不知催了多少回“快些,开得再快些”,车子终于在晚上六点多钟停在了百子亭公馆门前。
他这才几日没归家,门口便多了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卫。他们见着唐邵明过来,啪地行了个礼,干净利落开了门。
敞开的门缝豁然现出温暖的灯火,唐邵明长舒一口气,跨了进去。终于到家了……
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才几日工夫,竟分外思念起来。
穿着长衫马褂的老管家迎上来,见自家二少爷跟落了草似的,身上的军装敞着怀,困顿不堪地站在门口,扎扎实实吓了一跳。唐邵明身后跟着个没见过的兵士,生着一副机灵相,手里拎着他的皮包。
“程叔,摆饭了么?”唐邵明由着下人们手脚麻利地给找出干净衬衣给他换上,边问边往饭厅里走。
管家程叔见他脚下不稳,伸手扶了一把,关切道,“二少爷,您留神。老爷老早就说要等着您回来一块吃,这才摆了不多会。”
作者有话要说:周日前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