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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谈过恋爱的。
一个慕尼黑女人, 或者说是女孩, 似乎是叫露娜,或是罗娜。
我已经不记得我们怎么认识或是怎么牵起了手,附近就是护士学校, 所有人都在谈恋爱,我并不丑, 怎么可能会泡不到妞。
我知道我的脾气并不是很好,对于交往这事也没几分真心, 露娜似乎也是这样, 她最美,我最帅,我们就该走在一块, 花前, 月下,坐着不动也好, 我想我的, 她想她的,然后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我送她回校,再独自回去。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一种用来打发时间的负担, 但也有可能是异性相吸吧,我和她都乐此不疲,有时候我们也聊天, 聊到元首,聊到家乡,聊到未来,然后聊到自己的朋友,她很热衷于将自己身边那些朋友描述给我,然后让我介绍给奥古斯汀,我很不耐烦,我当然希望奥古斯汀也能找到这样的娱乐活动,可是他的确没有任何动作。
那些靠近他的姑娘,有的他嫌太壮,等到娇小的过来,又嫌太瘦小,金发的嫌发色太亮,黑发的又说看着不和谐,我们都怀疑他其实喜欢男人,然后凯泽尔觉得最危险的就是我。
切,我才不怕,他敢爬我的床,我就把他塞进训练场的炮孔里然后发射到俄国去!
直到有一天,露娜的哥哥成功进入了纳粹冲锋队,她的兴奋感染了我……我也有那样的梦想,奈何年龄和身高都还不够,我们大声说着冲锋队的强悍和元首的英明,兴奋的计划起在元首来访时该如何迎接……我忽然看到奥古站在远处。
午饭时间他来找我干嘛不需要问,他肯定听到了我们的说话声,他那表情我一直忘不了,就好像看到了一个很恐怖的东西,或是正面对着一个巨大的怪物,他的腿微微后退,表情惊讶后变成了凝重,最后,甚至有点怜悯……和恐惧。
他在怕什么?我想我很难明白。
但我忽然就对这兴奋的心情感到厌烦了,对于露娜犹自不知情况的快乐更是不顺眼,我甩开她朝奥古斯汀走去,他很快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二话不说转身离开,我和他平行,后面露娜很不高兴的在喊我,我回头,树却遮住了她的身影。
后来她去哪了?我不知道,或许成了光荣的防空助手,或许真的成了战地护士,也有可能进入了后勤的工厂,她这样充满活力和热忱的少女,哪儿都能去,哪儿都能开心。
我真的,几乎没想起过她。
这是我少数和女性接触的经历,学校管的极严,开战后更是没空多想,等到占领了波兰,横行华沙的时候,看着兄弟们和那些波兰女人打情骂俏,我却没多大的兴趣。
我更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比如处理些臭虫,清扫一下垃圾场……
可神奇的是,和奥古斯汀重逢后不久我发现,他竟然,似乎,可能,进入了那个传说中的恋爱状态。
他除了任务以外,一有假期,就会在出门前在镜子前转悠半天,有时候也会咨询一下我的意见,鉴于他从没采用过我的意见,我一向都是嘲笑几句后管自己睡觉,但是心里肯定是好奇的,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他那么紧张?要知道,奥古斯汀一向不爱涂发蜡,可现在他每次出门,头发就跟打了地板蜡似的……
稍微打听了一下,我发现他出门都只是去一家饭店吃个饭,虽然那家饭店有点小贵,但是食物味道还不错,不至于糟践了我们那点可怜的薪水。
对于热爱美食的奥古来说,常去一家高级饭店吃饭很正常,可是他为什么要打发蜡?我还是想不通。
就在我徘徊在任务和八卦中时,他的一个举动正式敲响了我脑中的警钟。
他拿着一个包裹给我,道:“给犹太人聚居区xx楼xx号一个叫妮娜的人,没意见吧。”
我瞪大眼,手还保持着系风纪扣的动作,瞪着那个包裹,完全不知该怎么反应。
“怎么了,难道还要给你邮递费?”他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啪!我下意识的打掉那个包裹,怒瞪他,大吼:“奥古斯汀!你脑子被灌屎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似乎早有预料,不紧不慢的捡起包裹拍拍灰尘道:“知道,在做一件免费的勾当。”
聚居区的犹太人有很多有着大量的资产,他们拜托外面的好友买食品和货物,然后买通看守的德国士兵带过来,这远比在围墙下爬狗洞安全而方便,士兵们依靠这个赚点外快,这种行为于是屡禁不止,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并不代表我自己就会做这件事!
“免谈!想也别想!”我整理好衣服,准备出门。
“海因茨,xx楼xx号,妮娜,就算是为了我。”他忽然低下声,用包裹顶了顶我的后腰。
“那个妮娜是谁?!值得你这么做?!”
“妮娜是谁我不知道,她值不值得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人值得就行了。”他忽然微笑起来,又把包裹往前送了送,“帮个忙,兄弟,就算是为我……也为了你自己。”最后半句他说得很轻,但我还是听到了。
他说话总是很奇怪,我也懒得深究,我接过包袱……这对我来说确实是小事一桩,掂了掂这不小的包裹,似乎里面都是食物:“没有危险物品吧。”
“如果硬掉的蓝莓派算的话。”
“你也不怕我宰了那女人?”
他顿了顿,看看我,那眼神又让我一阵不舒服,最后他转过头喝起了咖啡,慢慢道:“如果你一定要那么做,我也没办法……至少我答应别人的事情做到了。”
这混蛋疯了!
我当然不会亲自做这事,把包裹随手扔给一个手下,反正他们也做过携带的事儿,对这事儿手熟还不会引起那群臭虫的恐慌。
转身,我就调查起可能引起奥古斯汀异常的女人。
这种祸患,真不能留,我可不能让我的兄弟因为叛国罪而死。
可是当调查报告刚到手,我还没看几行,就有了新的事情。
那群所谓的上级终于有胆子来这儿验收“属于他们”的战果了,我自然是迎接团队的主要一员,他们来之前我们必然是要打理一下周围的环境,可是当他们刚进入市政大厅时,爆炸还是发生了。
……当时我正站在门外,说实话在他们面前我真没什么可说的,奉承他们满肚子的肥油?还是夸赞他们满脑子的屎?哼,外面的空气可清新的多了,于是我躲过了这场爆炸。
可惜那几个“功臣”也没走多进去——他们太胖,跑不快。
真可惜。
刺杀者是一群白痴,他们做错了两件事,一,没等目标走进去就引爆了炸弹;二,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动手。
具体抓人和审讯都不需要我来做,无论手段如何残酷,我只需要验收成果就行,当晚那群所谓的爱国者坚不可摧的嘴巴就永远失去了门把,我踏进艾森豪芬酒店的时候心里还在叹气。
前几天似乎刚看到过艾森豪芬某位东方血统女工的资料,今天就进入这里了……或许还能看到奥古斯汀的那位女神是谁。
我忽然想起我不是第一次看到东方女人,很久前似乎有一次,那可真是不愉快的见面,她笨拙的试图背起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然后拒绝我的好心,告诉我那人不是她的丈夫也不是他的情人。
好吧,东方果然是个神秘的地方,光出奇怪的女人,这一次不知道又是什么样的……等等,后来我好像在艾森豪芬还见过她,还无聊的问候了两句,欣赏了一下她吓得刷白的脸。
莫非……哦,很不好的预感。
我第一次恨我的预感,就因为我真的在集合员工后看到了大厅唯一的东方女人,真的没有第二个了,她就是那个勾得奥古犯错的女妖!
那一刻我真有冲动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她也除掉,比起那个通风报信的蠢蛋,她的存在似乎更有威胁,至少那个安妮只能勾结一群傻的要死的游击队,而这个东方女人却能影响一个国防军少校!
我克制不住的想掐住她的脖子,直接吓破她的胆,这样她有任何疯狂的行为都能当做畏罪来处理,然后再凭借画像把安妮顺带清理了,完美的计划。
可是我手伸向她时,她确实颤抖了,她的瞳孔都放大了,她连呼吸都屏住了,她……硬是没动!
只是死死的盯着我。
鬼使神差的,我改变了路线,触了触她的脸。
没意思,这女人真没意思,奥古很快会玩腻的,他只是暂时对东方女人比较有兴趣而已,包裹什么的,为了追求而做一些小小的冒险的事是很正常的吧?
我有些无聊的不再搭理她,玩弄着本来的目标,直到这个一直在发抖的女人被揪了出来,我更感到无所事事。
奥古忽然来了。
这个从来不管我的任务,把我的事业当做洪水猛兽的家伙忽然就进入了大厅,那么急匆匆的,意识到他为何而来的时候,我立刻感到懊悔感在胸腔翻涌。
我应该干掉她的,真的应该干掉她的,这个女人就是祸害,奥古那么冷静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普通的心上人做到这种地步!
这分明就是保护,没有原则的保护,为此他不惜插手我的工作!
但一切已经迟了,画像送来了,我失去了这个大好的机会,再有下次,奥古就会怀疑我故意找茬了。
但奇怪的是,见到奥古,这个东方女人没有任何反应,她和别人一样,只是看了一眼,然后低下头去。
奥古似乎也没多看她,在确定画像上的不是她后,就不再多看。
然后,那个被拖出去的安妮,忽然发疯了。
我这才知道我有如斯荣幸,在如此重量级人物来访的时候,她的最终目标竟然是我这么个小小的上尉,而原因却是为了一个我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人。
亨利是谁?
我手下的倒霉蛋多得是了,他们所遭受的一切都有缘由,如果那些人安分守己一点,怎么可能被我撞见?
自取其辱,分不清状况,难怪亡国!
尖叫声一直传到很远,所有人都望向大门,只有一个人,看了一眼大门后,回头,又盯着我。
从她的表情中,我似乎明白了。
那个她反复想背起的青年,不是她的情人,不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同事,而那个被拖出去的女孩,才真有可能是青年的爱人,而那个被我打穿双腿的青年,就是亨利。
我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词,报应。
于是很快,我的心情极度不爽。
奥古沉默的看着身影被拖远,他看了看我,问道:“白兰地?”
此时除了酒,还有什么能让我发泄呢?
晚上,安排好了后续事宜,我才得以和奥古安静的在客厅中吃夜宵。
“我可能要去法国了。”奥古忽然说,声音有些惆怅,似乎有种终于开始了的感觉。
“恩。”我也有些惆怅……他又说对了。
所有人都以为打完波兰就完了,虽然将军们都不这样想,但是他们确实只有一点点预感,可在打波兰的时候,奥古就很确定的写信给我们说,这一切才开始,以后还会有法国,有更多的国家,他说元首的野心一个小小的波兰完全无法填满,或者说他要的只是战争而并非什么所谓的胜利,我为此一次又一次和他怄气,但是却一次又一次被他说服。
我们甚至傻乎乎的用那么点儿钱在瑞士开了个账户,多么神奇的事情,一群穷的叮当响的傻小子竟然在瑞士银行开账户!
虽然现在随着积累,那儿的钱已经成了一个挺可观的数字,但是我依然觉得很可笑。
“你做下准备吧,最好想个办法,调离波兰。”他又道,“怎么想,还是法国好打点儿。”
“在波兰当地主不是也不错?”我心里认同,但还想知道更多点。
他当然知道我的意思,叹口气解释道:“如果留在波兰,不用多久,你就能面对俄国兵了。”他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轻声道,“你听我爸爸说过吧,寒冷,贫瘠,无边无尽的雪原,少吃,少穿,还有蝗虫一样的敌人,他们就跟没表情的僵尸一样翻滚着涌上来,你先前看到的那些大箱的子弹在面对他们时完全就是个笑话……”
“那我们都逃开了,谁上战场呢?”
他看了我一眼,又是那种我不喜欢的眼神:“我不希望你上,海因茨,你干什么我都不阻止,就是想让这一次阻止来的更有分量一点,别留在这,如果你一定要上战场,至少不要是这儿的,至少不要是东线。”
“所以你要去法国?”
“是啊,以前不是都很想去看看吗,现在我们完全有机会一起去浏览那儿,巴黎,凡尔赛,卢浮宫,呵呵……”
“炸成华沙这样的?”我泼冷水,说实话,统帅部不知道怎么想的,既然一定要巷战,何必把一个注定要占领的城市搞成这么副废墟的样子,让人根本连逛街的兴致都没有,一上街就像是拾荒者。
奥古忽然愣了一下,他敲敲脑袋:“你倒是提醒我了……”
“什么?”
“没什么……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到法国等你。”
“……哼!”
我见奥古杯子里的酒喝完了,看来似乎是想去睡了,到口的问题又咽了回去,既然他要去法国了,又对波兰避之不及,那那个东方女人就和他无关了吧……那我就不用担心什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