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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玥和王隽现下身处一座山峰内,林间薄雾氤氲,鸟声细碎。天边玫瑰色的彩霞铺满了天际,恍惚之间似是谁打翻了五颜六色的颜料桶一般,美的触目惊心。
昨晚在船上之时,他们遭到一大群黑衣人的忽然袭击,中间数次险象环生,但好在最后都平安的度过了,而且到后来他们一度占了上风,迫得那群黑衣人连连后退,有那不退的,自然是做了王隽的剑下亡魂。而那些因着连着小船和大船的绳索被砍断,并未成功来到大船上的黑衣人一见现下境况于他们不利,竟然是张弓搭箭,长箭一支支的向着大船各处飞来。
不过这却是火箭。一时大船立时就处在了熊熊的火焰之中。
他们竟是想活活的烧死他们。便是烧不死他们,那也要迫得他们跳水,到时他们再出手狙杀。
而王隽当机立断的就吩咐承影和莺时弃船,抢那些黑衣人所在的小船。同时他抱了司马玥,跳下大船,抢了最近的一条小船。
只是水流实在是湍急,后面又有其他黑衣人追赶,最后小船撞上了一处暗礁,支离破碎。司马玥堪堪要落水之时,幸得王隽提气,抱了她就蹿上了最近的一座山峰。
时值半夜,王隽抱着她在密林中穿行。头顶星月无光,林中时有夜枭之声响起,若不是有王隽在身旁,司马玥觉得自己真的是会撑不下去的。
好在总算是成功的摆脱掉了身后那一群追赶的黑衣人,只是他们二人却是与承影和莺时失散了。
司马玥一时就忧心不已,生恐承影和莺时遭了那群黑衣人的毒手。王隽安抚着她:“无妨。承影能做我王氏一族的暗卫领队,能力自然不凡。我看莺时也非一般人,他们二人定然是会无虞的。”
虽然王隽是如此说了,但司马玥却还是担心啊。所以说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啊,早知道就该坐家里不出门,不然哪会有这些从天而降的祸事。
说起来王隽都抱了她一个晚上的了,先前因着是晚上,光线不明,她觉得王隽可能是怕她走散了,是以虽然她多次要求,但王隽依然没有放她下来让她自己走路,但现下天边已然旭日初升了,林间一切都照的甚是分明,万物可视,司马玥就坚决的要求王隽放她下来,让她自己走。
他老这么抱着她,胳膊不会酸痛的么?但是王隽还是拒绝了,反而是嘱咐了她一句,让她抱紧了,闭眼。
司马玥心中未免觉得奇怪了。让她抱紧了她还可以理解,但是让她闭眼这事......
但她忽然就知道他为何会如此说了。因为她眼角余光瞥见了前方的树干上正缠绕着一样东西。
粗粗看来,只会觉得那是一截长势较为奇怪的树干罢了,可若是细细一瞧,那分明就是一条小孩手臂粗细的蛇。只是这蛇的身子是乌褐色的,与树干的颜色较为接近,所以错眼一看就以为这只是截树干罢了。
意识到这不是树干,而是一条蛇之后,司马玥脑海中立时就想起了那一日一夜她待着水牢,手握木棍和那几条水蛇对峙的局面,而同时,身上被那些水蛇咬过的地方,虽然伤口早就是已经好了,可是现下她却还是觉得那几处火灼死的痛了起来。
轰的一声响,她只觉得似是有一桶冰水兜头而下,全身都不由自主的开始颤了起来。
王隽意识到她的不对,低头一看,见她一张小脸煞白,眼中满是恐惧,立时就知道她看到了那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闭眼。”他低声的说了一声,同时手腕一扬,一片树叶自他的手中疾飞而去。
于是瞬间,那自树干上垂下了一半身子的蛇立时就身首异处了。
司马玥这时已然是闭上了眼,一双手颤巍巍的抱着王隽的脖颈,头深深的埋在了他的怀中。
先时没意识到,等到这会察觉过来之后,她就想起来昨晚她和王隽入了这片山林之后,其时是不时的就可以听到身后黑衣人的闷叫声的。当时她还纳闷着,以为是承影和莺时在后面袭击他们,可是现下想来,极有可能是这些人不慎被这山林里的蛇咬到了。而且现下想起来,她和王隽这一路行来,耳中是经常听到悉悉索索的爬行声的。只是当时她以为这是夜风拂过树梢的声音,所以当时并没有在意。
可是现下想起来,那分明就是蛇爬行的声音。所以这片山林里到底是有多少蛇?她和王隽这是误闯进了蛇岛里了吗?
司马玥只要一想到这片山林里不知道有多少蛇,立时就只觉得手脚发冷,背上和额头上全都是细密的冷汗。
昨夜被那一大群黑衣人包围袭击,险象环生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而这时王隽手中的一把树叶已然用完,又随手从旁边的一丛灌木丛里薅了一把下来握在掌心,但凡听到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立时就又是一片树叶疾飞而去。树叶过处,那些蛇无不是身首异处。
自昨晚进入这片山林之后,王隽就已然发觉他们误打误撞如了一座蛇岛,岛上遍地是蛇。草丛间,路旁,悉悉索索声响不断,头顶枝干摇晃,不时的就有蛇身垂了一截下来,丝丝的朝他们吐着猩红的信子。
他知道司马玥怕蛇,只怕都是怕入了骨子里去,所以一路上并未对她言说此时,只是让她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山林罢了。而他则是一路上抱着司马玥,不时的和她闲话,转移她的注意力。遇到有蛇出没的时候,他就不动神色的抛出夹在两根手指间的树叶,待树叶用完了就随处再薅一把。于是他们这一路行来,身后无数条蛇身首异处。
待到日过正午之后,他们总算是出了这一片密林,路旁渐有农作物,也不时的就可看到农人耕种的身影。
看到有两个人自那片山林里出来,那些耕种的路人全都惊呆了。
他们祖祖辈辈的都知道那片山林里全都是蛇,各种各样的蛇。便是任何人进了那片林子,最后只怕都逃脱不了被蛇咬死的下场,所以他们从来没有任何人敢进那片林子。可是现下,这两个人却是从那里安然无恙的走了出来......
一时全村轰动,扶老携幼的都来看。甚或有那迷信的,竟然以为他们莫不成是这片山林里的山神不成?于是最后大家公推了村长出来挽留他们二人留下,说是能和山神多亲近几日也是好的。
王隽本不欲过多停留,那群黑衣人没有顺利的追击到他们,后面定然还是不会罢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追上来。只是司马玥受了这一番惊吓依然还是煞白着一张脸,眼神有些呆呆愣愣的,还是没有回过神来。于是最后在众位村人热情的挽留之下,他便想着,暂且在这里逗留一日,让司马玥恢复下精神也是好的。
这个村子却是叫做李家村,盖因村子里的居民多数都是姓李的缘故。村长姓李,名长富,五十来岁的年纪,一把山羊胡,两只耳垂且厚且长,一望就知道是个有福气的。
李村长邀了王隽和司马玥到家,笑呵呵的叫了自己的老妻出来烹制饭菜,然后坐在院子里的大樟树下,一边抽着旱烟袋,一边和王隽拉家常。其实无非也就是想打探王隽和司马玥的来历罢了。
王隽和司马玥的穿戴皆不俗,在李村长的眼中看来,便是镇上的大财主赵老爷身上的衣裳料子都没有王隽和司马玥身上的衣裳料子好。而且他们二人男的生的俊朗不凡,女的生的娇美明媚,皮肤白皙,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王隽生性不会撒谎,但也不能将他和司马玥的来历悉数告知,最后还是司马玥在一旁接了话,只说她和王隽是一对年少夫妻,刚成了亲,想坐船去洛川郡看一个远嫁的姑姑,不想在这路上船触碰到了暗礁散了,他们两个拼死拼活的挣到了一片山林里,然后从山林里一路走了过来,就见到了村长他们。
李村长大是诧异,忙问着:“你们两个就没在那片山林里看到蛇?”
他可是听老一辈里的人讲过,那里的蛇遍地都是。甚至听说是有一个山坳里,密密麻麻的,缠缠绕绕的都是蛇,也不晓得到底是有几万条了。
怎么可能会没看到?没见她现下还白着一张脸,额头上的汗还没有被风吹干呢么?只是见得李村长都这么问了,也不能不扯个谎。
她原本是待要说没看到的,可是又怕李村长和这李家村里的人信以为真,真的以为那山林里没蛇了,不定的就大意闯了进去,到时若是出了什么事,可不就是她和王隽的罪过了?
于是她就含含糊糊的说着:“看见了的,而且蛇也不少的。只是我夫君幼时的时候曾有一位高人给过她一样东西,佩戴在身上,便是什么蛇虫鼠蚁都不敢靠近的。所以那山林里蛇虽然多,但也是远远的并不敢靠近我们。”
李村长见着王隽即便只是坐在竹扎的小椅子上,可依然是周身气质出尘,恍然不沾尘埃,是以对司马玥的话竟然是没有一丝起疑。
王隽却是悄悄的瞥了一眼司马玥,心里想着,她这谎话张口就来的本事倒是很厉害的啊,哪里学来的?
最关键的是,她对他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到底是真心的,还也是这般张口就来,哄他的?
于是等到晚间两个人独处,终于不再有村民闹哄哄的过来过去的将他们当着世外仙人看的时候,王隽觉得他很有必要和司马玥好好的聊聊这事。
因着先前司马玥说过她与王隽是夫妻,是以李村长也就给他们安排了一间屋子住。
虽然是简陋的屋子,四壁的石灰刮白都剥落了不少,屋顶四处也有蛛网,但因着李村长觉得他们是贵客,拿了家里仅剩的两支红蜡烛出来给他们点上不说,他的夫人更是特地的找了一床红被子出来给他们铺在了这简陋的床上,而后笑眯眯的对着司马玥和王隽说着这还是她当年和李村长成亲之时盖的被子,希望他们两个不要嫌弃才是。
被子是大红的绸被,上面绣的是鸳鸯戏水的图案。虽然是绣工一般,但鸳鸯交颈的那点子意思却是绣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司马玥哪里会嫌弃?她只觉得实在是臊的慌。
虽然说她和王隽之间是有过几次那样的事,可到底如现下这般红蜡烛点着,鸳鸯红被子铺着的经历还是没有的。
恍惚之间倒是觉得真的跟洞房花烛夜似的。
司马玥一时固然是觉得臊得慌,一时心内也实在是感激。她便伸手将头上戴着的三朵珠花都拿了下来,塞到了李夫人的手中,红着一张脸道谢。
这三朵珠花都是金累丝做成的。金子拉成细细的金线,一圈圈的缠绕而成一个花瓣,总计五个花瓣,中间是一粒小拇指头大小的红宝石,周边又是一圈小一些的红宝石做成的花蕊,端的是精巧之极。
李夫人一见,哪里敢收,忙推辞着:“这样贵重的东西,老婆子可是不好要的。”
司马玥却是不由分说的将这三朵珠花塞到了她的手中,说道:“白日里我听说李大哥已是定了亲的?这三朵珠花不为别的,就当是我和我夫君的随礼罢了。李夫人你一定得收下。”
乡下人整日间图里刨食,银子见的都少,更何况是这样金灿灿的金子和这样的红宝石?李夫人虽然口中推辞着,但心里其实也是想要的。而司马玥现下既然是这样说了,她便也趁势将这三朵珠花收下了,想着这样精细的东西,拿去卖了,指不定全家都能搬到镇子里去住了,也不用在这里整日的在土里刨食了。
想到这里,李夫人面上的笑容一时就越发的真诚了起来,殷勤的说着若是司马玥和王隽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对她说,不要和她客气之类的。末了转身要走的时候,笑眯眯的说着你们早些歇息,而后又体贴的帮他们带上了门。
司马玥这才转过了身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王隽抱了个满怀。
“夫君没想到玥儿的嘴竟然是这般的甜,这般的会哄人?”王隽唇角微翘,一双眼带了笑意的望着她。
艳艳红烛下,他这带了笑意的目光看上去竟然是勾人魂魄一般的,教司马玥看了,一时竟然是看呆了,移不开眼去。
王隽一见她如此痴傻的模样只管望着他,心中又是得意,又是情动,止不住的就又喃喃的说着:“这样甜的小嘴,让夫君来好好的品尝品尝。”
话落,他低头,轻柔的衔住了她的双唇,细细的品咬厮磨着。而司马玥早就已经是无力的瘫软在了他的臂弯中,任由他各种索取。
王隽总是有这样的本事,明明只是很简单很平凡的一句话,可自他的口中说出来,无端的就会有勾人心魄,让人面红心跳的本事。
一夜红烛无眠。数次睁眼,望着还伏身在她身上仿似永不知疲倦的王隽,司马玥都有一种错觉,仿似这就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