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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什么都被他看出来，神经科的医生观察，都这么细微吗？
但是狄庚霖声音此刻很暴走，呈现出一种很少见的人前暴怒状态——
从前他总很在乎面子，连承认认识海瑟薇都觉得无比丢脸，可现在他光天化日里朝她吼得像是晴天的霹雳。
“说啊！你到底要干什么！”
狄庚霖朝她吼，三番四次有了被海瑟薇忽悠的逃跑的经历，他几乎是福至心灵地学聪明了不少。
来超市的路上就已经感到不对劲，要不是他留了心，现在像个死狗僵尸一样倒在地上的，可就是他了！
“……”浑身麻痹的海瑟薇倒在地上，眼神慌乱，无言以对。
慌了，她这次是真的慌了。
“花蝴蝶……手、机，给我！”
肺好像都没刚才电棍那一下给麻痹得不够利索了，抽着气有点吐不出字的感觉。海瑟薇声音出来得很艰涩，眸子里无比的央求。
时间不多了……
她要给St发送她的地理坐标，浪费了之前的时间，眼下期限，没剩多久了！小满还在他的枪口刀刃下，他没见到她，小满会出事的！
海瑟薇咬着牙，身体完全动弹不得，焦急得眼睛都红了，“……手、机！”
“不会给你的。”
狄庚霖站起来，面色难看地扬着她的手机，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激动，可仍旧冲她深深地皱眉：
“你手里有个手机，就什么都可能发生，我怕你编个病毒，那病毒都能活了爬出来！”
“你……”海瑟薇被噎得又抽一口，可他说得太情有可原了。“蝴蝶，求、求你，给、我啊！你……给我啊！”
海瑟薇想嘶声吼出来，声音却梗在被麻痹的五脏六腑之间，完全不能顺畅。
她居然着急得哭了，今天第二次哭。
“你……”海瑟薇哭，狄庚霖却是第一次见，一时间，整个人都有些僵：
到底什么事情，能让她急成这样？！还求他！
与其说鱼小满是泪腺发达但是轻易不哭的女孩，海瑟薇在他看来，完全就是个没有泪腺的女人啊！
眼中疑惑愈深，却仍旧没有还给她，到底……
海瑟薇无力闭了闭眼，知道他是不会轻易还给她了。按着肋骨里包裹的五脏，她用力地积蓄一口气，下面一句话，几乎是钝咳出来的：
“小满！小满在St监视下！St要杀她，密码是butterfly，快联系南霜！快！——”
……
南霜手机几乎是在她们进入高速的那一刹那响起的，是海瑟薇的号码，南霜刚刚按下免提，就传来狄庚霖焦急的大喊：
“小满在St的视线里，St要杀她！”
……
“停车！”简律辰喊。
这次是完全脱离沉稳的厉喝，心脏都来不及提起，几乎没用任何思考的时间，他下一秒就沉声吩咐：“回去，回射箭场！”
南霜点头，面色沉凝地坐直身体，唇线压直。玛莎拉蒂在很短的几秒内同时刹车，并以一种车轮抱死漂移的状态越过路中间的黄线，飘到了另一边的对流车道。
——真的连一秒继续直行，寻找掉头地点都免了。车身完全停下，两秒后，南霜直接挂上了倒挡，踩下油门，玛莎拉蒂对流车道内，低沉地轰鸣一声，倒逆着，无异于自杀似的，直接倒车飙了出去！
事实证明南霜的倒逆行车和正向行车一样惊险完美，超车插车照常，短短几分钟，便已经随着车流出了路口。
再然后，南霜打死了方向盘，以一个更快的速度，朝着之前的射箭场，如离弦的箭一般的，暴射而去。
“小满在干嘛呢现在？”
C阖着眼睛，声音倦怠又舒服地问。
身边播放着一个十九世纪有名的歌剧《弄辰》。C闭着眼十指相抵，他很喜欢里面的曼图亚公爵。
抑扬顿挫节节上升的调子里，有按摩师在给他轻柔舒缓地按着太阳穴。时轻时重，力道得体，沿着耳边的淋巴结，再推送到耳后，直到颈动脉两侧，如此循环往复。
“在射箭场，练习射箭。”身边有人恭敬地回答她，顿了顿，又说。“一直在我我们的目光下。”
“嗯，按摩什么时候结束？”C没抬眼皮，懒懒地问。
“还有约摸五分钟的样子。”按摩师低垂着眼回答。
“时间快到了呢。”C睁开眼睛说。
“是的。”
“她又耍我了，是吗？”C缓缓地问。
“……恐怕是的。”
“知道了，五分钟后，overtheplay（关掉歌剧/结束游戏吧）。”C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
射箭场。
鱼小满锤着有些酸软的手臂，长吁短叹。
下午还要和C比赛，和一个菜鸡比赛是不会让人产生多大兴趣和愉快的心情的，所以鱼小满必须要把技术练更好一点。
早知道，上午和南霜学的时候，该多用点心的。
整个射箭的长廊上没有什么人，中午是射箭场的休息时间，箭场的员工不在，箭羽射完了，还得自己跑去捡。
鱼小满射完了箭筒里的箭，觉得自己依旧菜鸡。观察了一下，射箭的人很稀疏，都是随便练着万万，空距很大，不会有射到她的危险。
鱼小满于是慢慢蹭去去场子中央，想要捡回她那半路夭折四下散乱的箭。
她不知道在她跳下箭场的时候，偌大的箭场看得见的长廊上，看不见的不同角落里，几支黑黢黢的箭头，在那一刻同时锁定了她，所有箭心朝着一个方向，弓弦越拉越紧——等最后一秒，蓄势待发。
鱼小满弯下腰去捡箭羽。
一支，两支，三支……
黑亮的箭羽最后记着时。
十、九、八、七……
“鱼小满！”
倏忽间，简律辰焦厉的声音穿透过空旷的射箭廊，从入口那边飘来。黑色的身影急速地朝这边奔来，裹挟着一股说不出的短促焦急。
“？”
彼时，鱼小满正在空旷的场地中间慢吞吞一个一个拾起箭头。距离太远，似乎听见有人喊她。
鱼小满于是抬头望了望。
——就这么一望，抬头的那一秒，却只看见之前一直似要弄死她的简律辰去而复返，黑色的衣角在急速飞奔，像一道黑色的疾风。
黑色的风在奔跑，周围的东西虚幻晃过，几秒的时间好像都被拉慢了。他在长廊上奔跑急停，闪电般带过挂在弓墙上的长弓……站定的那一刻，手里的角弓弯如满月。
一支粗直噌亮的长箭栖居弦尾，他单脚踏上脚栏，劲颀的身形绷紧宛如如黄杨。
他脸上的表情太远鱼小满什么都看不清，偏偏那冷厉的箭光，在阳光下汇聚成一星耀眼的金光，瞬间直直映进她眼里。
……卧槽他真的要杀了她！！！
那是鱼小满电光火石之间，脑子里唯一闪过的念头。
而简律辰毫不犹豫地松开勾指，任那支箭飞火流星地朝她飞掠而去的瞬间，鱼小满心中的危机感让她在千钧一发之际，更加毫不犹豫地猛地跳起，飞滚到一旁！
“嗖！”“嗖！”“嗖！”“嗖！”
四根力道十足的箭猛扎在了鱼小满刚在站的地方，仿佛那里才是一个箭靶的同心圆，分毫不差！
只有一支箭斜插在几步之外的泥土里，半截陷在土里。
——那是简律辰的箭。
鱼小满几乎是拿了命地进行了刚才的那一跳，整个人扑飞到了好几米开外的地方，重重滚落跌在地上，再睁眼，早已是一脸狗啃泥的模样。
嘶——
鱼小满感觉浑身骨头都要被摔断，她摇头晃脑挣扎坐起，目光落回简律辰空空如也的弓和地面那支半截没入土里箭羽上。
……他真的朝她射箭！
那一刻鱼小满几乎是跳了起来：
“卧槽！简律辰，你居然真的朝我射箭！你居然，居然和我来真的！！——那是箭，那是真的箭！”
丧心病狂！怎么会有如此丧心病狂的男人！她以为他只是被她虐身虐心了浑身不痛快，想要报复，怎么料到会真的……
简直了！朗朗乾坤，为非作歹！光天化日，草菅人命！
她要是慢了0.01秒，说不定就被他一箭穿心给钉在地面尸首横陈了！
简律辰那刹那，急速跳动地心脏终于缓和几分，心中不觉松了口气，收回了弓，扔到一旁。
“逃了。四个狙击手，两个在射箭廊的方向，一个在对面靶区，一个在转角！弓箭射击。”
南霜跑过来，沉沉低声说。
“他们同样用弓箭，应该是想混淆耳目——箭场中心地段一般是不让人下去的，那里的箭来来往往，非常危险。他们大概是想把鱼小满的出事，归结到某个射箭的人的‘误射’里！”
“不要追。”家律辰又说。
就在刚才跑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抽出了腿间的手枪，简律辰却在她刚要拔出来的时候按住她的手指：
“不可以！St在暗处，别暴露自己！”
经由简律辰提醒，她不得已住了手——她也只能住手，因为南霜随即发现，即使她抽出手枪，那么短的时间内，也完全不可能同时击毙四个不同站位和方向的人！
而简律辰几乎在那一秒，做了一个最正确的决断——
他居然顺理成章以射杀鱼小满为风险信号，在短短的一刹那，让她，主动避开了。
只是这下……他和鱼小满两人仇怨，可真就大了。
“先生……”南霜忍不住抚额开口。
“我知道。……走了。”反正是要弄死她的啊，如愿了。
……距离那么远也能感受到鱼小满那接近山崩的愤怒，简律辰瞟了鱼小满那边一眼，轻舒口气，走了，眉间带着一抹深思。
身后只留下鱼小满气得跳脚的吼声：
“居然真的射我，简律辰！简律辰你给我站住！我要告你谋杀！你站不站住的——”
……
南霜再次想，这仇怨，真的真的太大了啊2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