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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小满天刚蒙蒙亮就醒了,在床上很轻地坐起来。
“你昨晚磨牙了。”身边的简律辰随即睁开眸子遮了遮光,声音有些倦的说。“睡得不好?”
鱼小满很快回头看他,见他眼眸又闭上,眉心微微蹙着,他平时不会这么困。
“你也睡得不好?是不是昨晚打球太用力,身体里牵扯到了?”鱼小满有点后知后觉地想起这点,突然觉得自己十分不该。
简律辰扯扯嘴角,说,“有点。”
有点就是很多。
鱼小满爬下床,二话不说去找主治医生,医生还没上班,她便给医生打电话。转身回来的时候,简律辰发现她衣服已经换好了,手上提着热腾腾的早餐。
“你看,你不该发脾气,现在又要待上一段时间了。”
鱼小满叹气,把他扶起来,略带谴责。“你身体疼怎么不早和我说。”
“怕你心疼……不对。”简律辰无所谓地笑笑,兴致勃勃地顺着她的力道坐直了看她。“想让你心疼。”
这话从他现在的嘴里说出来,一点违和感都没有。鱼小满默默地咬唇笑,抬手就摸了摸他的下巴,弯着眼睛夸奖他:“哦,那当真是好算计。”
好算计都是成功的。
她把早餐给他布好,等他洗漱完毕回到床上,就可以直接吃了。鱼小满觉得粥配菜里的豆子不错,悄悄咬着放进嘴里两颗。
简律辰回来看见,神情不满地将筷子冷静地夺回,“怎么,偷菜啊?”
……
好像鱼小满给他买的,连鱼小满都不让吃。
鱼小满被雷到了,却又切切实实被甜到了,从昨晚到今天,她的眼睛里像是一直塞着水润的细砂。
鱼小满刚要咬豆子的人于是就有几分出神地呆在原地。
简律辰以为她吃不到又木愣了,于是咬了两颗豆子放进嘴里,朝她勾勾手指头,“你过来。”
鱼小满又一愣。
看这要嘴对嘴喂她的架势……那叫一个脸红激动。
哎哟~这让她怎么好意思嘛……
鱼小满捂着脸颊扭捏地凑过去,晨光熹微里,简律辰就一厘米的距离,微笑盯着她微微嘟起送过来的嘴巴:
“你偷的给我吐出来。”
……
所以说吧,鱼小满呢还真不能幻想所有故事,都按照套路发展。
一顿早餐七荤八素的,鱼小满硬是因为偷吃了两颗豆子被简律辰逼疯——他非捏着她下巴不和她愿意,鱼小满不吐就变成了他主动去她嘴巴里捞……一阵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的抢械围剿,最后还要连本带利地卷走她嘴巴上所有的唇膏。
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喂,鱼小满本来犹豫了一晚上仍旧是个犹豫不决的状态,简律辰又是这样,她整个脑子都是烟花绽放的,大清早被乱得一塌糊涂。
以至于简浔照顾着简律辰去做了检查,回来后手臂上重新连上测量仪打点滴,简浔问他小叔是不是又陪着鱼小满一起秀作了的时候,鱼小满还回不过神来。
然而白泽和李肃出现在病房门口的那一刻,鱼小满一个提神醒脑的激灵,蓦然浑身僵硬。
白泽在这里的出现在鱼小满的意料之外,更在简律辰的意料之外。
“白泽你怎么……”
鱼小满结巴着想问他为什么要亲自到这里来的时候,简律辰的脸,瞬间变色阴沉得可怕。
……
“已经九点十三分,十三分钟的时间里,我等不到你,只好来找你。”
白泽浅声说。
他说这话的脸上挂着缥缈的笑,目光正对简律辰,对简律辰阴沉的样子不以为意。“你东西收拾好了没有,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
鱼小满要走?
简浔原版还只是在一边的空床上坐着玩手机的,这下子察觉到情况分外的不对,也抬起头来。
不想白泽和简律辰在这里碰上的,鱼小满觉得白泽问她的那一刻,她的慌乱心惊前所未有。
白泽一个问句,简律辰和鱼小满陈酿一早晨的温软气氛无声无息之间就荡然无存。
简律辰坐直了身体。
他今天的身体状况导致脸色比昨天苍白了些,眼神此刻,却尤然的黝黑凌厉——不过是朝着白泽。
“出发?鱼小满她要去哪里。”
他的声音里好像带着十足的冷笑,就像是一只老虎被另一种老虎虎口夺食。可惜他觉得另一只老虎的出现十分的可笑。
白泽直视他,但笑不语,并不打算给他问了就必须回答的王御感。
一边的鱼小满却也突然间毫无声息。
几秒后。
“鱼小满,你要去哪里。”
简律辰看着白泽发问,脸色和声音在鱼小满的沉默里变得沉淀如熔岩暗流。
他不相信鱼小满会在此刻回答出一个让他措手不及的答案,不相信白泽眼底的那股子嘲然是一种胜券在握。
鱼小满:“我——”
她连现在连“律辰”两个字也不能在此刻当着白泽喊出来了。
“回S市,回公司。”
见鱼小满答不上来,白泽漫不经心地朝他微笑,帮鱼小满回答了这个问题。
鱼小满陡然间手指惶惑地收紧。
简律辰阴沉地望向鱼小满,深吸一口气,声音压抑忍耐地:“鱼小满,你说话。”
鱼小满退了两步,不去看他那寸寸死锁质问的目光。
简律辰眼神微凉地:“你真的打算了要跟他走?”
从昨晚,就打算了?
……
律辰两个字梗在喉咙里艰难地想冒出来,想把简律辰的眼睛捂起来让他不要看不要听,想让白泽下一秒像变戏法一样消失在门口……但是他们就是这样,一个站着一个靠坐着,面对着面,在医院的某间病房对峙了。
她动了动嘴唇,又合上。埋着头,很希望下一秒,她眼前的全是假的。
白泽轻缓地步子走过来,朝脸色僵硬而不知所措的鱼小满伸出手:“小满。”
简律辰猛地盯着她,那眼神死死的,似乎能把她烫出洞来。鱼小满神情僵硬着站在那里,几秒的时间里根本没动。
也不看和简律辰解释一句,也不敢看白泽。
白泽无声地扯了扯嘴角,直接伸手,把鱼小满的手牵了过来。
只是在同一秒的时间里,鱼小满的另一只手腕被另一个人猛地钳制住。“谁准她走的。”
那语调足够的冰冷没有起伏,也足够的凌厉,简律辰猛地将鱼小满往回一带,已经不朝鱼小满讲话了——
“她今天不会跟你走。”简律辰一字一顿朝白泽说。
目光犹如利剑一般,沉沉地抽离出鞘,寒光凛冽地射向白泽,朝他宣布。
可惜白泽并没有因为简律辰的那么一扯就松手,他也牢牢地抓着鱼小满的手腕,目光像是缥缈的流云,毫不相让:
“我带她来的,我带她回去。”
“呵……”简律辰火了,语气冷硬地笑了。“看我让不让她走。”
“简老板何必强人所难?鱼小满,现在是我女朋友。”
白泽看了眼李肃,李肃迟疑一秒,微敛着眉目走进来。
“欺负我叔没帮手?”
简浔从床上跳下来,长腿一步就格在李肃面前,眼神凛冽地一抬,并不比他矮。
他见过李肃,从前李肃还是他小叔的秘书,眼下他站在这个男人身边,情况简直一目了然。
“现在?七年前到现在,我不记得我和她正式说过分手。”
简律辰拽的那一边简直快要将她手腕捏碎,鱼小满知道简律辰此刻又出离了一种怎样的愤怒。
但是即使鱼小满不开口,鱼小满权似默认,他突然也狠戾起来,不让她走。
不问因果,不由分说。
“分手,一个人分就好了,恋爱才需要两个人。”白泽说。
“停止我们这场浪费时间的无谓争吵,也只需要你一个人。鱼小满走不了。”
简律辰原话冷冷地回击,在这个问题上,态度霸道独裁得分毫不让。他字句断开:“我这边分手,要两个人。”
白泽目光不变:“简老板这是在不讲理吗?”
“和鱼小满不需要讲理。”
鱼小满眸子狠狠一颤。
简律辰果然把鱼小满从前的强盗逻辑和行为又全部盖回,奉还到她头上了:
“从前我要订婚了,她没同意,于是分手无效。现在她要和别人走了,我不同意。”
这一切很公平,他不欠她,也绝不让着她。
……
看起来这么聊下去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了,白泽抿唇,轻轻摇了摇头。
走廊上转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李肃动了动,简浔警惕地便以为李肃要动手,于是“喝!”地一声,简浔朝后站两步就摆开架势凉笑警告:
“别在别人的地盘上不识抬举!我小叔可不止用过你一个会功夫的秘书。秘书不在……好歹还有我呢,我几年的架不是白打。想动我小叔和我小叔的女人,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最后那一个拔高的又气势如虹感叹号,顿时让简浔的血液直直飙升了起来,这古惑仔似的逼帅耍的……他自己都忍不住热血了。
——“呵,合着你几年学的打架,都用在帮着你那混账的小叔圆谎,鸡鸣狗盗上面来了啊,简,浔!”
一声非常熟悉又诡异又亲切又恐怖的女高音突然在走廊上响起。
高跟鞋落脚之处,正是简律辰的病房门口。
简浔听见这个声音的那一刹那浑身激灵!……
因为上了肝火喜欢这么隔着字顿奏地喊他名字的,只剩家里的长辈了。
而家里长辈出现在这里,中气和杀气还这么足的,又只剩下一个沈奶奶了。
……沈婉秋。
“沈、沈奶奶……”简浔目瞪口呆,抬起的长腿瞬间停在了半空中。
“夫人,您来了。”
李肃转了个身朝她欠身鞠躬,原来……刚才只是想接沈婉秋。
沈婉秋点头,下一秒,几步外的简浔突然就“嗷嗷”一阵乱叫地,被沈婉秋凶残地拧着一边耳朵,一把扔到了门外。
扔了还不解气,沈婉秋一上来就气焰恐怖,火冒三丈地跟过去,把简浔按在地上,一手继续拧着他的耳朵,怒火中烧地呵斥道:
“打架,撒谎,逃学,逞能,斗狠,你爸妈就是这么教你的,啊?!你那个不是东西的小叔,平时就是这么带你的,啊?!!”
……
沈婉秋在外面一阵劈头盖脸地骂,房间里面,白泽瞥一眼脸色变白的鱼小满,这才翩然朝着神情僵住的简律辰轻声笑了笑:
“简老板说得极是,既然小满一个人分手不够的话,这里……确实需要第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