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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沐颜歌醉酒后竟睡到翌日才醒,这期间是娃哭不醒,雷打不动,没娘哄的容小九哭哭啼啼,可急坏了毫无经验的小婢女灵儿。
沐颜歌总算醒了,这可高兴坏了灵儿,她欣喜若狂地扑到床边,将声音都快沙哑的容小九递到了沐颜歌手中。
果然还是娘亲的怀抱最温暖,小家伙如久旱逢甘露,小脑袋一个劲儿地在沐颜歌胸前黏糊糊地蹭来蹭去,霎是可爱。
“夫人这一醉酒,可苦了小小姐了,这不,有娘的孩子是个宝……”灵儿总算松了口气,也算卸下了个重担。
沐颜歌嗅了嗅自己满身的酒气,不觉蹙了蹙眉头,自己号称‘千杯不醉’,说什么也不至于如此不胜酒力吧?花椒桃花酿,究竟是个什么鬼?
“我……是怎么回屋的?”沐颜歌这才回想起那日似乎是毫无征兆地给醉倒了,都不省人事了,后续情况自然是无从知晓了。
“当然是公子给抱回的呀,奴婢猜公子肯定是第一次抱女人,那小心翼翼地模样,啧啧,像是抱了个千年宝贝,生怕摔坏了似的……”灵儿促狭一笑,说的是绘声绘色。
某种情景在脑中一闪而过,沐颜歌面色一窘,竟有些不自在起来。
那个谁,脸皮可真够厚的,他自己不害躁她还害呢!这趁机占便宜的事怎么回回都少不了他?本性如此,狗改不了吃屎……沐颜歌恨恨地想到。
就在这时,容苑来了一位尊贵的不速之客。有人意外,有人恼。
楚逸没有前呼后拥,没有八抬大轿,而是只带了一个随身侍卫进了容府。
楚逸从东华归国后,呆在东宫里前思
后想了数日,决定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好歹他也是南凉国风神俊朗的太子,哪有将心仪的女人拱手相让的道理,说什么也是他认识颜歌在先,已让那狡猾的狐狸抢了先机,他不能再没所表示了……
心动不如行动,这道理他明白得有些晚,但愿还能挽回些什么。
沐颜歌从床上爬起后便站在院内活动筋骨,伸伸胳膊,抖抖腿。
眼下入秋已久,阵风拂过,竟有些许凉意。她正想着返屋披件薄衫,转身之际,便见一玄青锦袍的男子伫立在阳光下,眉疏目朗,发丝轻扬。
楚逸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不过数丈,她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呵呵,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这家伙今日头上戴着白玉簪缨银翅王帽,穿着江牙海水八爪坐龙青蟒袍,这么高逼格的打扮,立马让原本就不低的颜值蹭蹭地往上蹿。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神出鬼了?”沐颜歌唇间漾着轻淡浅笑,不似平日那般灵动张扬,安静中透着异样的柔美,倒让见惯了她凶悍一面的楚逸看得微微一怔。
“喂,问你话呢,”沐颜歌见楚逸神色迷离,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见你想得入神,不忍心打搅罢了,”楚逸“嘿嘿”一笑,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楚逸觉得自己莫名地紧张了起来,他能感觉到自己呼之欲出的心跳,手心亦是薄汗微微。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沐颜歌蹙了蹙眉头,觉得今日的楚逸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没,没什么……”楚逸有些结巴了,神情慌乱。
沐颜歌愈发地觉得这人有问题了,想上前一探究竟,却见那人是连连后退,像是怕被自己生吞活剥似的。
楚逸有些鄙视自己了,如此绝佳的表白机会,他怎么就犯病了呢,这是什么古怪的病症,来势汹汹,竟让他胸闷气短,浑身乏力,以至于见了这女人心慌意乱,只想“弃城逃走”?
有些机会,一旦错失了,就永远不会再来了,这不,帝师大人杀到了,阴沉这脸,眉头几欲拧出水来。
不知是阳光太刺眼,还是眼前的景象太灼人,容墨的眼睛微眯成了一条狭小的缝儿。
这女人要干什么?见到某人太激动,想直直扑入怀中一诉衷肠?方才他听到下人的禀告,太子登门,便“马不停蹄”地直奔这女人的住所,不想还是让他见到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一幕。
“咳咳,不知从太子殿下微服私访寒舍,所为何事?”忽如其来的清冽之声让沐颜歌脚步一顿,小心脏亦是随之微微一颤,她,是在怕什么?
沐颜歌定了定心神,理直气壮地转过身来。
“夫人今日起得可真早,眼下秋露寒峭,不好好呆在屋子里,出来作甚么?”容墨淡淡一笑,清华如水,莹莹华光一转,看向杵在那里一身单薄的女人。
穿得这么少出来会男人,这胆子还真不小!
沐颜歌还未开口,便被这一声似恼似责的质问给直接弄懵了过去,他这是在以“夫君”的身份堂而皇之地斥责自己么?
明明是夫妻间最为平常的一幕,却是恰到好处地刺激到了在场的太子殿下。
楚逸的脸倏地一下就变了,就差拍案而起了,这狐狸是想在自己面前耍威风么?还‘夫人’呢,这恶心给谁看?
“呵呵,帝师大人这是演戏成精了么?”楚逸冷笑一声,忍住了四处蹿起的小火苗。
“演戏?太子是在说在下么?” 容墨薄笑微漾,信步走向沐颜歌,随手将脱下的外衫不露声色地披到她肩上,动作随意而熟练,细致且温柔。
“殿下只知道看戏,却不知道这戏演着演着,就成真了……”容墨转眸看向楚逸,笑容无懈可击。
“你胡说八道!”楚逸闻言怒道,将有些黯然的眸光转向沐颜歌,像是急于求证,“颜歌,她说的不是真的,对么?”
沐颜歌觉得某人还真是入戏太深了,这在楚逸面前有必要演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大清早的甩脸子给谁看?
“太子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沐颜歌略显歉意地看向楚逸,刚想开口,一阵惊呼,竟是冷不防地被某人直接拦腰抱起,动作简单而粗暴,令沐颜歌当即傻了眼。
这家伙,疯了吧!沐颜歌急于挣扎而下,却被某人圈得更紧了,“夫人大病初愈,该躺回床上吃药了!”
头顶某人似笑非笑,说得轻松随意,但传入沐颜歌耳中的却是另一种声音:女人,给我老实点,乖乖回屋躺着,否则,别怪你夫君我无情,直接给你扔紧荷花池里!
沐颜歌的嘴唇哆嗦不已,这家伙简直是成魔了,她这是入了魔掌了……
“容墨,将她放下,大白天的,欺负一个女人,你还要脸不?” 见容墨的目光视若无睹地掠过自己,那流露的怡人之色中分明还带有一丝轻藐与狡黠,令楚逸不由怒火中烧,“嗖”地一下抽出腰间的佩剑,直直对准容墨的肩头。
容墨没有止步,亦是没有回头,轻飘飘吐出一句:“自己的女人,谈何欺负?太子殿下也是有未婚妻的人了,还毫不避嫌地出现在容府的后院内,是否有失身份?”
“本太子不想来闹事,可你这狐狸着实可恨!”说时迟那时快,楚逸挥动手中的软剑瞬间快若闪电般朝容墨直直刺来,眼看直差分毫之距,那人居然岿然不动,亦不闪躲。
楚逸一惊,锋芒一偏,还是刺破了肩头,“你…你自找的...可别怨我...”
某人的雪衫上染上了触目惊心的丝滑,血正沿着楚逸的剑尖滴滴落下,溅出一地妖冶的花。
情况突变,沐颜歌心下一紧,急急开口,脱身落地,眼下情景让她不由大惊失色,玉颜倏变。
“楚逸,你疯了……”
“颜歌,我……”
容墨斜斜一倚,竟是软绵绵地瘫软在了沐颜歌的怀里。突如其来的重量让沐颜歌后退几步,险些跌倒。
“你还好吧?”沐颜歌眉头紧皱。
“吉凶难料,只能自求多福了!”容墨气若游丝,脸色竟苍白得异常,睫羽微颤,仿若琉璃娃娃般轻轻一碰即可破碎。
“容墨,你一定要撑住!”沐颜歌紧紧抚握着他的肩胛,眉染郁色。
玉敏经过此地,当下花容失色,她飞奔上前,忧心如焚,“公子,奴婢赶紧扶你回屋……”
“还是由我来吧!”沐颜歌直视玉敏,语意坚决。事情因她而起,她这个“招牌夫人”怎好假以她人之手。
玉敏面色一僵,讪讪地缩回了手。
沐颜歌瞅了眼摇摇欲坠的某人,却见他眸光空濛如雾,眉宇间亦是若隐若现的痛苦,让她陡生恻隐。
容墨就这样柔弱无骨般倚在沐颜歌身上,面色恹恹欲绝,就这样被她搀着跨过门槛,在青砖上蹒跚而行,未出任何声响。
沐颜歌耳畔只听得见容墨清浅均匀的呼吸和衣裾拖地轻拂而过的响声。 容墨比她高出一头,正好将下颔无力地垂在在她肩膀上,姿势怪异而暖味。男子如玉如兰的气息游离在鼻端,深深浅浅,让人恍惚不已。
走出几步,她忽然止步回眸,望向呆怔错愕的楚逸,淡淡开口:“太子请回吧,颜歌在这里,很好……”
那声音几分无奈,几分安恬,还有一些不明的情绪包含在里面。
楚逸神色微窘,袍袖内十指微微一缩,修长指节泛出了微微的苍白。他明明只是想吓吓容墨的,怎么就在忽然而至的一道外力下给刺了过呢?楚逸百思不得其解,随之而来的懊恼,愤然,失落,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里如野草般疯长开来。
楚逸呆愣了好一会儿,似乎想要追进屋去问个明白,刚刚迈步,后背被人轻轻一点,眼前一黑,应声倒地而去。
“太子你也敢随便乱点,活腻了么?”不知从哪钻出的青书望着眼前如影似魅的夜行,有些哭笑不得。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胆小,真是一点也没变,真不明白公子怎么会留你在身边!”夜行睨了青书一眼,轻藐一笑。
“我是替你担忧,冲动是魔鬼,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对太子下手,算你狠!”青书对着夜行指指划划,不想那人竟是置若罔闻般将地上一动不动的楚逸扛起,直接打包走人。
“喂,你想干什么?”青书大喊。
“放心,只是将他送回宫去……”夜行的声音远远飘来,人却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哼,不就是隐卫中的佼佼者么,有什么了不起,再嘚瑟也曾是公子的手下败将……青书将脚下的一颗石子用力踢了去,无奈,只是砸中了凑巧经过的一只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