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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回来了啊,总二郎。”美作循着上楼梯的声音看到了有一段时间没见的好友。
“嗯。”对方点了点头,坐到了美作旁边,环顾四周,“阿司和类呢?”
美作搅着咖啡,笑了一下,“阿司大概还在教训那个被贴了红牌的小子,类……估计在哪个地方看书。”
“哦。”西门总二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不是很有精神啊你,发生了什么吗?在中国的茶道交流不顺利?”美作玲拍拍他的肩膀,西门向后靠了靠。
“没有。”
声音都是闷闷的。
这个是西门总二郎心里装了事情之后的典型表现。
美作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缓缓地问,“别的事情?”
“……我一个朋友,出了点事情。”西门皱着眉偏过头。
美作有点糊涂,“一个朋友?你还有什么朋友是我们不知道的?”
“真掳∧恪!蔽髅诺部雷魍扑哪侵皇帧
这种反应让美作玲多少有点担心,虽说是不认识的人,但是看起来西门的心情确实不好。
“出什么事了?”他正色地问。
——“诶??失聪?!?!”
向日岳人因为过于激动抓着忍足侑士的胳膊,力气很大。
“怎么会这样?!”
忍足看着好友这副模样,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叹息,推了推眼镜,“岳人,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五月身体才刚好要出院就有这种消息出现——肯定是西田那个坏女人,我去找她。”向日放开忍足的手就要转身离开,却被拉住。
“这种时候,应该关心香椎的身体吧。”忍足淡淡地说。
“啊,说的也是,五月她怎么回事?”
忍足摘下眼镜揉揉眉心,“据说是在楼梯上失足摔了下去,头部撞到了地面上,原本轻微脑震荡还没有完全恢复,就产生了一部分淤血,压迫了听觉神经,造成神经性失聪。”
不算复杂的解释让向日岳人有点发晕,他深吸一口气,感觉周围的温度下降了一些,突突跳着的太阳穴也安静了几分。
“侑士,谢谢你,那么,现在请你告诉我——”
——“到底有没有可能恢复?!”
香椎夫人问话的语气非常冷静,而气势很是逼人,眼神冰冷,里面带着没有任何掩饰的焦急。
青野医生向后一缩,一边感叹平日里看起来的温柔美人也有如此强悍的一面,一边低头研究香椎五月的诊断书,最后推了推眼镜,“是有可能的,但是……”他顿了顿,“令爱失聪的原因并不是精神上的,也不是药物不当引起,是脑内的淤血,所以恢复的话……可能需要时间。”
“手术也没有办法?”香椎夫人攥紧右手。
“……非常抱歉。”青野医生站起来,鞠了一躬。
“要多长时间?”她的声音已经比最开始的时候微弱很多。
——“可能是一天,一周,一个月,一年甚至十年,也可能……”
忍足侑士重新戴上平光眼镜。
——“永远都不会恢复。”
香椎夫人喃喃地重复医生的最后几个字。
——“可恶!”
西门总二郎一拳打在墙壁上,偏过头,不让美作看到他的表情。
五月的世界非常安静。
醒来的时候发现香椎夫人的嘴一张一合,护士小姐抹着眼泪,清理了鲜花和礼物的房间,门口站着向日岳人和忍足。
没有声音。
一丁点动静都没有。
不用医生进行残酷的说明,不用医理上繁复的表示。
“妈妈,我听不见了。”她轻轻说。
香椎夫人的眼泪在下一瞬间涌出来,门口的向日想要冲进来,被忍足拉住。
当天晚上五月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她还是二十岁的大学生,懒洋洋地走出宿舍楼,一路上遇到熟悉不熟悉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不等,微笑着打招呼,一切在正常不过。到达教室的时候晓晓早已经占好了座位,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说你能哪天早点起床吃个早餐来个自习么?真不知道你那么高的成绩是怎么考出来的!!”
五月笑笑。
讲台上头发掉得只剩几根的教授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述一个合同法的案例,一边剖析法律关系一边援引法条。
“中午吃什么?”她兴致勃勃地问。
遭到了好学生方晓晓的白眼。五月耸耸肩,转过头装模作样地听课。
下午接到母亲的电话,背景是一片喧闹,无法辨别。
“五月最近身体好么?体重有没有掉啊?”
“啊……没有,都挺好的。”她吸着酸奶回答得漫不经心。
“没有掉?怎么回事?你是说在不断地上涨么?这个可不行呀将来嫁不出去了blablabla……”母亲大人唠叨了一阵。
“生活费够么?”良久之后,父亲的声音传过来。
五月吐出吸管,正襟危坐。“够,一切都好。”
“我和你妈妈在德国,还要过一段时间回去,她说还想去瑞士玩。”
“哦。”
“自己照顾好自己。”
“嗯。”
晓晓从外面回来扔给她一个苹果,“父母大人的问候?”
五月拼命点点头。
“虽然不怎么管但还是很挂念么,女人,知足吧~”
她还想说什么,电话里面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而面前的晓晓嘴巴一张一合,也没有任何声音。五月有些慌。
“喂!”
却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
她张着嘴,看着周围环境逐渐羽化,最终成为纯白色,仿佛一无所有。
“啊!”
病床上的五月坐起来,惊异不定地大口呼气,良久,抬起头环顾四周,看着病房之中的沙发椅子和桌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擦完了,整个身体逐渐降温。
她终于忍不住,抱起被子,压着声音哭泣起来。
“如果被你们看见,一定会嘲笑我吧。”五月一边哭一边自言自语地说出这句话——还好她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明明说不喜欢总也不回家的父母,明明跟方晓晓不在一个拍子上,实际上都是生命里面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有的温暖和眷恋都是散在了周围的空气中。
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
五月抱着被子,觉得哪怕已经快要到夏天,还是很是寒冷。眼泪留下来,整个人的力气都逐渐失去。不是自己选择要来到这个世界,也不是自己选择要成为如此复杂的一个人,更不是自己要选择要离开生命里重要的人。
活着。
也许是她和他们唯一的欣慰之处了吧。
如果晓晓在,她会说什么呢?
【混蛋少跟老娘装可怜明明都还有努力的余地,要是敢放弃了绝对把你从寝室扔到男澡堂!!】
大概……会这样吧。
她挂着眼泪突然笑起来。
还好,有那种能让自己鼓起勇气的人。
——若是放弃了,会被她骂啊。
第二天青野医生和香椎夫人一边说着什么一边走进病房,护士小姐迎上去,站到了医生旁边。五月挂着输液的吊针,双手放在被面上,微笑。
【我想学习唇语和手语。】
她面前桌面上摆着的本子这样写着。
如果可以顺利写出日本语,那么看懂日语口语的嘴形轮廓应该也不会是很困难的事情吧?作为□□经历过高考和大学军训的女生,五月觉得还是一切皆有可能,生活很是美好。
香椎夫人走过来抱住她。
五月拍拍香椎夫人背,把声音放得很轻,却也很清晰。
“妈妈,不要哭。”
——“啊嘞,怎么没见总二郎,他不是昨天就回来了么?”道明寺司拍了一下玲的肩膀。
“哦,去看望生病的朋友了。”
“诶?”
距离英德不远处的宽阔马路上,戴黑色头盔的黑衣少年骑着摩托加速,很快转弯,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