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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
沈夺在大方诸山认识了一个姓陈的药师,那个陈药师很健谈,很快跟他聊起来附近有一座明代仙城,传说有个明代仙人叫巫灵王,曾经在山里留下宝藏。
提起了巫灵王,沈夺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陈药师就对他说:“前头的山里有一棵野生鹿角藤,这么粗这么大的枝干,是难得的上等药材。可惜我天生恐高,不敢爬下悬崖去,你要是帮我这个忙,我就把传说的巫灵王藏宝秘密告诉你。”
沈夺觉得陈药师有点意思,用巫灵王的传说跟他交换鹿角藤,但是不管消息是真是假,去山里看一看也没关系。
于是两人拿了攀山的装备,折叠铲子,短柄锄头、尼龙绳子、矿灯之类的东西带了一筐。鹿角藤长在险峻的悬崖上,普通人确实不容易挖出来,但对于沈夺这个黄阶后期的高手来说,攀崖采药并非困难的事情。
陈药师见他愿意帮忙,顿时高兴得手舞足蹈,送给他两颗黑黝黝的药丸作为答谢,名曰“陈氏大力丸”,说是陈家的祖传秘方,对各种疑难杂症有奇效。
沈夺也没在意,把药丸收下,两人就带着装备出发去挖鹿角藤。
大方诸山地处西南,东西横卧,古称“四方山”,传说是西王母的第四女南极夫人的仙府,四面合千里,上高千丈,山中有甘泉水,能炼制长生不老丹药。
两人走了十余里,一路上陈药师谈及大方诸山的重要道场、道观、庙宫、仙洞,说天下人只知蜀山是道家圣地,却不知大方诸山自古便是修炼飞升的仙山,古代有许多仙人都是从这里飞升的。
沈夺不以为然,天地灵气匮乏,修仙飞升哪会这么容易,古代虽然有升仙成功的人,但也是寥寥无几。
大方诸山北麓深幽险峻,人烟稀少,途中遇见几伙返途的采药人,都对他们背竹篓进山感到好奇。有人劝说他们,太阳落山之后,深处悬崖四面迷雾升腾,据说山里有一股邪怪阴气,专门在黄昏后摄人魂魄,一旦被迷住绝无生还的可能。
但两人已经进山了,不能这时候打退堂鼓,只得继续往前走。
到了黄昏时刻,沈夺爬上一道险峻的崖壁,见有十几棵长得歪扭的大树,一道深涧鸿沟横在面前,远处山峦更显陡峭嶙峋,隐约有腾腾一片白雾从深涧下飘起来。
陈药师指一指悬崖,从坚硬的岩石边缘下去,就能找到一棵野生鹿角藤。
沈夺试着往崖壁边上一探,冷风从深涧里吹上来,忍不住让人打寒颤。悬崖深不见底,灰雾缭绕,随手扔下去一块石头,半天听不见回响,根本不是陈药师所说的几十米深。
如果不小心摔下去,肯定连骨头渣都找不见。沈夺忍不住质问陈药师,他轻描淡写说腰上系一根绳子,爬下悬崖就能采药,好像很容易似的,实际的情况是,飘在半空中采药,完全是疯子练胆玩命找死的法子。
陈药师有点不好意思,抱歉地说:“谁也没料到起大雾,不如你先下去探探路,找到准确位置做记号,等过了今晚,明天一早再去采药。”
他把装备都摆出来,告诉沈夺不用担心,折叠铲子是德国军用的那种,铲头锋利结实,矿灯质量也好,从几十米高度摔下去不影响使用,尼龙绳有两百多米的长度,足够断几个来回。
沈夺知道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他拿着崭新发亮的短柄锄头,背后绑了一个大喇叭,喇叭的一端连着橡皮管子,陈药师说这附近环境封闭,手机没信号,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保持联络,有事的话就用大喇叭传消息。
沈夺把绳子拧成四股一根,紧紧系在崖边一棵大树干上,另一端垂到悬崖下面。为了以防万一,他又在腰间和后背绑上辅绳,试一试紧度,这才小心翼翼走到悬崖。
还没等他下去,崖底升起一声刺耳的尖叫,那声音不像人声也不像动物,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怖。
陈药师也听见叫声,跟沈夺对视一眼,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沈夺仔细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两座巨大的山石有些怪异。
这时昏黄的残阳长出一圈朦胧的黑毛,山谷一左一右的两座山顶,都向下弯曲一个不自然的弧度,好像在低头俯视着山谷,感觉随时要合拢起来。
陈药师等不及,劝他快些行动,山谷雾气越来越重,不能再耽误下去。
沈夺深吸一口冷气,咬紧牙从绳子往下溜去。崖壁陡立光滑,四周风声乱响,吹得绳子摇晃起来。他试了几次,根本找不到蹬脚的地方,只能两腿绕住绳子,一点一点从摇荡的绳索坠下去。
陈药师用绳子垂下一个竹篓,大声喊叫道,如果找到鹿角藤就直接挖出来,好容易下去一趟,别浪费两遍工夫。
沈夺暗骂老小子狡诈,说好让他先探路,明天再动手挖药。刚才就不该信这话,现在他整个人吊在半空,如果找不到鹿角藤,老小子说不定让他永远悬在绳子上吹风。
他爬下去二十多米,脚下一片灰茫茫的雾气,空荡荡的很不舒服,根本看不到悬崖下有什么,显然距离谷底还远着呢。
休整了几秒钟之后,沈夺伸脚踏在一块凸出的岩壁,紧抓岩石伸出来的歪脖树杈,身子使劲一荡,整个人带着绳子踩到颤巍巍的树干上。
这是一棵即将枯死的老树,常年风吹日晒,被崖壁遮挡淋不到雨水,枯黄的老树皮已经开裂,勉强经得住沈夺的体重。
在树干上稳住身体,沈夺点燃一根准备好的火把,用火光往悬崖下的雾气里照去,朦朦胧胧一片模糊的黑影,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
那片黑影可能是鹿角藤,沈夺对悬崖采药没经验,两脚悬空没地方着落,踩在鹿角藤上肯定不行,挖完自己都歇菜了。
这时背后的大喇叭突然响起来,沈夺抖了一个激灵,喇叭里一片杂乱声音,混着山谷中吹来的风声和气流声,呜呜喳喳显得有些异样。
沈夺对着喇叭叫了几声“老陈”,却听见乒乒乓乓的打斗声,随即听见陈药师一声嚎叫:“沈老弟,有穿制服的下去了,赶紧跑啊……”
沈夺心里无比郁闷,陈药师让他赶紧跑,这种地方能往哪里跑。穿制服的是警察吗,他们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挖鹿角藤犯法?
他转头四下一看,爬上去是无路可走,跳下去更是活不成,这时天边最后一道光线消失,沉重的浓雾遮盖山崖,阴暗的大雾中,连人脸都看不清楚,一直悬在半空中非常危险。
正想着该怎么办,绳子突然晃动起来,有人拉绳子往下爬。沈夺感到不妥,四股尼龙绳能撑住一个人体重,如果再来一百多斤,情况就不容乐观。他站在树杈上受力过久,开始摇摇欲坠,这时候下来一个人,不是树干断就是绳子断。
他连忙扬起火把朝下方照去,浓雾似乎有一种吞噬力量,火苗散出的光线投射雾中,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绳子剧烈晃动,滑下来两个模糊的人影,把尼龙绳扯得紧绷绷,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声音,随时有可能绷断。
沈夺立刻行动,他不想悬在绳子上,跟两个傻瓜一起死。当下他熄灭火把,用双脚勾住一根结实的树杈,倒挂身体向下方的黑影探去。
倒挂金钩对武者没有难度,就算真打起来,以他的身手,不会输给两名警察。
沈夺伸长胳膊摸到一把黏糊东西,不知道是不是鹿角藤。他没时间仔细琢磨,紧紧抓住那东西的一个棱角,双腿一松,从主绳上滑下来,紧接着就趴到一堆黏黏的物体上。
趴上去之后,感觉身子底下软绵绵的,好像还有热气,不像鹿角藤一类的植物。沈夺站起来两脚用力一踩,没什么异样,跟平地一样踏实。
脚下是一处凸出来的泥台,一条隆起的纹路中长出分泌粘液的苔藓,猩红色的泥台从崖壁延伸出来,凸悬在半空。沈夺摸了一下,手感又黏又滑。
泥台边的崖壁露出一个黝黑的洞口,大片藤蔓植物从洞里蔓延伸展,在崖壁上方布满岩石。
天色黑的很快,浓雾中什么也看不见,沈夺解开绳子,感觉后背嗖嗖冒凉气。他用锄头拨开藤蔓,钻入黑暗阴森的洞口,一股作呕的湿臭味扑面而来。
没过多久,有两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人落到泥台上,一高一矮的个子。
说到这里,沈夺停下来,眼睛瞅一瞅云康,道:“你知道那个高个子是谁?”
云康没想到他突然转移话题,摇头说道:“我怎么知道他是谁?难道你们认识?”
沈夺的表情淡漠,说道:“高个子的是葛风度,特遣纵队的副队长,另一个矮个子的叫崔雕,也是一名特遣副队长。”
云康感到很意外,怎么特遣纵队突然去了悬崖,他更加觉得好奇,连忙让沈夺赶快说下去。
沈夺把一根草药烟卷吸完,继续说后面的事情。
两个副队长看见崖壁上有一个黑洞,讨论说可能是废弃的道家洞府。这大方诸山号称仙山圣地,崖壁林立,山势极为险峻。古人在深林幽谷修仙炼丹,所以到处可见仙洞遗迹。
他们拍照做记录,又用对讲机跟上面的队员联络,让他们准备好分批进山洞。
沈夺在山洞听见他们的对话,才知道是特遣局的人,顿时觉得很麻烦,巫门是武者门派之一,在特遣局有备案存档,如果让特遣局发现他是武者,肯定要盘问不休。
为今之计,只能硬着头皮往山洞里爬,找个藏身之处先躲一躲。
但是山洞里潮湿阴暗,狭窄压抑,空气浑浊不堪,石壁缠满茂盛的藤蔓,湿漉漉地往下滴答粘液,让他浑身不舒服。
他担心暴露位置,不敢点燃火把照明,匍匐在地往前爬,膝盖勉强弯曲挪动,没法转身。
特遣纵队的两人也爬进山洞,稠密的藤蔓在身后发出窸窣声响。
沈夺听见一声“咔嚓”拉开枪栓的轻响,连忙躲到暗处,屏住呼吸,举起了折叠铲子。
拿铲子对付手枪一点也不明智,但这时他占据先机,谁的脑袋敢钻进来,他就一折叠铲劈下去。
山洞里突然响起一阵沉闷的钟声,沈夺凝神静气,觉得黑暗中有东西袭来,他顿时脑子一抽,挥起折叠铲向空中劈过去。
一股腥臭的凉气“嗖”从他鼻梁边扫过,铲子劈到一个滑溜溜的活物,好像鲶鱼一样。
山洞四周染了墨一样黑暗,沈夺听见身后传来崔雕的惨叫声,似乎被一条扭动的东西缠住,而且越勒越紧。
这时葛风度打开强光手电,把整个山洞照得通亮,沈夺忍不住回头看,发现崔雕腰上一条巨大的猩红东西。
他当时有一种感觉,这好像不是鲶鱼,而是一条长舌头!
但也没看清是什么,身底下一阵剧烈的摇晃,山洞的通道突然折叠起来,前后两边的石壁向中间挤压。
通道一下子变窄很多,沈夺第一个想到会被石壁夹成肉饼,所以连发愣都顾不上,赶紧挥起铲子,猛劈朝他挤压过来的石壁,同时快速往山洞深处钻。
身后的葛风度拿一条绳子套在崔雕身上,使劲拉他。崔雕被绳子勒得直翻白眼,卡在通道中间进退两难,反手拔出一柄军用三棱刺刀,狠狠刺在猩红舌头上。
一股腥臭的脓血喷射出来,隔着几米溅了沈夺满身,转瞬把崔雕和葛风度淹没了。三人顾不上恶心反胃,眼看没有退路,都手脚并用往前爬。
他们爬得飞快,紧接着身后卷起一股腥臭,对三人穷追不舍,转眼又缠住崔雕一只脚。
左右两侧的石壁轰隆隆晃动,越来越往中间合拢,沈夺心急如焚,石壁很快夹住他的双肩,下一刻就能把头骨挤碎。慌乱之中他扬起铲子朝石壁砍去,石壁抖动几下,似乎很害怕铲子。
沈夺当时头皮一麻,直觉这不是石头,是个活物!
只要是活物就好办,因为活物都怕疼,他抡起铲子左右开弓,一铲铲地砍在石壁上,逼得两侧石壁后退几寸,他已经累得几乎脱力。
想起特遣队员身上有枪,那就别浪费,沈夺大声喊道:“朝两边开枪,快点!”葛风度拔枪瞄准,一连串枪响,子弹射进石壁,紧接着他扯住崔雕,两人拼命往洞里爬。
沈夺拿出备用尼龙绳,跟锄头系在一起,转头向后看去,一条巨大的猩红条带卷动而来,一股膻腥气味充斥整个山洞。崔雕嘴里呜呜乱吼,葛风度的枪口冒着青烟。
沈夺把短锄一下甩过去,让他们拉紧绳子,葛风度反应很快,扯住绳子用力一拽,崔雕紧紧抓住锄头抱在怀里。
沈夺把绳头缠在腰上,卯足了劲往前爬。尼龙绳崩到最直,发出嗡嗡的颤音,随时都可能断掉。葛风度在中间做缓冲,抓紧绳子用力拖住崔雕。
腥臭味快速地向前卷动,猩红条带在山洞通道里扑腾,粘液甩得三人满身满脸。
沈夺累得直喘,腰快让绳子勒断了。他随手抡起短锄,在石壁上狠狠刨几下,硬是砍开一块厚皮,黏糊糊的血液从石壁流淌下来,像开了水龙头一样,三人转瞬间都泡在血水里。
三人慌不择路往前爬,巨大的洞口近在咫尺,血水涌动过来,在洞口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葛风度和崔雕好容易挣脱,从通道里爬出来,沈夺猛地一松力,向后翻滚跌出洞口,紧接绳子向外一扯,两人像一串萝卜从土里拔出来,骨碌几下滚落下去。
葛风度一头撞在沈夺肚子上,差点把他砸吐,半天没缓过劲来。崔雕手里的锄头飞出去,“当啷”一下落在沈夺脑袋边上,只差两寸就把脑袋劈开花。
三人摔得惨不忍睹,洞口落下的高度有五米多,他们骨头跌得差点散架。
一声剧烈的震动之后,他们刚爬出来的狭窄洞口合拢,只留下一条不明显的缝隙。
沈夺挣扎起来,他摔下来后背先落地,身后的矿灯几乎没把他磕吐血。矿灯摔裂一条口子,用力摇晃两下,强光突然亮起来,把周围照的明晃一片。
三人身处一个岩石山洞,矿灯照出大概的轮廓,洞顶黑乎乎看不清有多高。山洞中间长了一棵笔直的大树,粗壮的树身四个人合抱,树端顶部有一堆枝杈,向四面八方散开。
三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谁不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们困在一个封闭的岩石洞里,可能永远出不去。
除了刚才那个合拢的洞口,四面岩壁上连一条缝隙都没有,似乎是一处与世隔绝的秘境。岩石壁呈现淡淡的灰白色,一条血水流淌过的猩红色痕迹触目惊心。
三人喘着粗气,脸色都很难看,衣服沾了粘液泥土和藤蔓叶子混合物,十分狼狈。沈夺为了节省光源,关上矿灯,用火棒代替照明,空荡荡的灰暗地面只映出三道细小黑影。
崔雕低头擦枪,一颗颗装子弹。葛风度试着用对讲机联络特遣队员,很快有人前来营救他们,出去应该不是问题。
崔雕装完子弹,突然举起手枪,瞄准沈夺的脑袋,手指搭在扳机上,命令他束手就擒。
沈夺暗骂特遣队员恩将仇报,但此刻不是说理的时候,他发现山洞里光线昏十分空旷,能躲的地方只有中间那棵大树。于是他目光向树顶上一瞥,故意惊叫一声,“上面有东西!“
葛风度和崔雕同时一惊,转头向上看去,沈夺把火棒一灭,山洞顿时变得漆黑,他身子飞速向树上窜去。
崔雕扑了一个空,沈夺的身影已经鬼魅般消失,转眼间就爬上树顶,把一具野山猫的干尸扔了下去,然后撞到一个巨大的铜钟上。
树下的崔雕大骂一声,听见树顶上传来“嗡嗡”的钟鸣声。
沈夺爬在大树顶上,脚底踩着树杈的交汇处,朦胧中看见八根长短相同的树杈呈射线状向外延伸,像一根根伞骨支撑出,每根树杈顶端用铁链挂着一个巨大的黑色镂空铜钟。
沈夺视线模糊,只能看见一个轮廓,铜钟上铸满镂空花纹,形状很像丹鼎和古式香炉,敲击发出一阵嗡声的脆响。这时他抬头望去,发现树尖上方有三枝大叉,密密麻麻刺着数不清的尸体。
几十具干尸有动物也有人,周围鬼影祟祟,铜钟声音一响起来,干尸震得抖动不停,劈里啪啦从树杈往下掉。
尸体掉到树底下,葛风度和崔雕“砰砰砰”向上开枪。子弹射到山洞顶上,“乒乓”脆响闪出几簇火星,接着反弹出去,贴着沈夺头皮射过去。
这时三人都发现山洞顶是金属,不是岩石。
其中一颗子弹射进铜钟里,猛地冒出一片火光,将整个山洞照得通亮。沈夺离铜钟很近,差点被溅出的火花烧着,浓烈的黑烟从铜钟飘散出来,熏得他眼泪直流。
大火向洞顶冲去,三人都抬头往上看,只见大树干笔直坚硬,八根树杈延伸八个方向,树杈之间的距离完全相等。从沈夺的角度看去,像极了八瓣散开的莲花座。
八个巨型铜钟用黑色粗链挂在树杈顶端,子弹从镂空花纹射进去,点燃了火药一般,火苗噗嗤噗嗤地往外乱溅。
灼热的气流上下卷动,树杈发出劈里啪啦的开裂脆响。烧着的火苗至少几百度,山洞没有通风出口,等到大火把氧气烧完,他们就得活活憋死。
沈夺身在树顶上,处境更是危险,如果不赶紧离开,几分钟就烤成烧猪。
洞顶是一个半圆弧状拱形,火光反射中泛出漆黑的哑光,表面镌刻一道道菱形纹路,由两个巨大环状物吊在上面。
整个铜钟被大火包裹,火苗不安地躁动着,很快烧成暗红的火炭,里面嗡嗡的声响抖动摇晃,挣扎想要冲破而出。
沈夺吓得头发竖起来,感觉这玩意会爆炸,他连忙抱紧树干往下滑,树顶的干尸烧得劈啪作响,在大火中散出难闻的焦臭味,烧着的毛皮簌簌掉落。
葛风度和崔雕也反应过来,爆炸不是容易对付的,山洞一旦崩塌,不当场炸死也得被活埋。两人顾不上管沈夺,飞快往相反的方向跑,刚跑出几十米,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来。
“轰隆!”
一道刺眼强光闪过,火光四溅而落,股股热浪翻腾升起,洞顶爆开一个大窟窿,强大的气流从外面吸进来,泥土碎石树木哗啦啦落进山洞。
爆炸的一瞬间,沈夺已经滑到树底,被热浪气流冲飞,七窍流血喷了满身。
很快另一股热浪卷过来,把他抛向半空,凉风从洞顶窟窿对流而入,碎石冰雹一般砸在脑袋上,他眼前闪着金星,脸朝下摔在地上。
沈夺鼻孔血流不止,一连吐了两口黑血,他双手护住脑袋,洞顶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砸在他背上,幸好身后的矿灯挡了一下,脊骨总算没有砸断。
轰隆隆的爆炸声过后,山洞凌乱不堪,到处是燃烧的火苗。沈夺的耳朵疼得像针刺过一样,眼前蒙了一层黑灰,嗓子里的血块混着灰土,剧烈咳嗽几下,嘴里喷出灼热的烟火气,根本说不出话来。
爆炸发生之后,大树完好无损,但是一条铁链断裂成两截,铜钟被气浪掀飞,从树顶上掉下来,一下子砸穿地面,掉进山洞下面的夹层里。
黑桶一样的铜钟埋在瓦砾堆里,沈夺用手触碰一下,差点烫的跳起来。他细看那黑色金属铜钟,镂空花纹的顶盖已经炸飞,剩下一个空空的容器,里面敷了一层高温燃烧过的黑灰。
这铜钟的外形像一个酒坛子,上下两端向内缩口,雕铸了复杂的龙形雷纹。
沈夺对龙形雷纹有一种熟悉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当时他身上带了手机,就把每一处纹路进行拍照,小心保存起来。
“等一下。”云康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他,问道:“你说的龙形雷纹是什么样子,照片有没有带过来?”
他知道沈夺有随时拍照的习惯,就好像上次在仙翁洞里,只要遇到一些古式花纹,沈夺就全部拍照。
沈夺拿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递给云康,说道:“这就是那个大铜钟,上面有龙形雷纹。”
云康接过来一看,顿时心脏狂跳起来,惊声说道:“这不是铜钟,是一个磁玄铁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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