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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毕业三年后搞同学聚会,宋小胡子遇到了那位数学老师,当时宋小胡子已经在虹城当上了片警,见面以后数学老师问他在哪儿上大学,宋小胡子说没上大学,当上了警察。数学老师扶着眼睛盯了他半天,散场之后像老学究一样感慨“风气不正、黑幕无尽;人才明珠暗投,混子闪亮登场……”
骆千帆挺想那位数学老师的,也不知道这六七年以后他退休了没有,身体是否硬朗。六七年很多事情都会改变,三年前,教过自己的英语老师就因病去世了,骆千帆跟同学们聊起此事的时候特别感慨,可是人生无常,又岂是个人所能掌控?
不光人会变,地方也会变,县高中周围的许多小路拓宽了,起了很多住宅小区,大多仿欧,怪里怪气起些个威尼斯、地中海一类的名字,不沾点洋气都不意思挂牌销售。小区的新把高中的校门和楼房比得又破又旧。
高中北边三百米有一条民国时期的老街巷,街巷里有三五处民国时期的老建筑,现在街巷没了,老建筑也都被拆了,一水崭新的街道、崭新的店铺,只是开张的不多,也没什么人。
……
吃完了馄饨,骆千帆问老板还养狗吗。老板说:“当然养,只是养得少了,没啥用,净往里砸钱。”骆千帆就提出去看看他的狗。
后院养了六条狗,一条是大狼狗,德国黑贝,用链子拴着。一条沙皮,特别丑,没拴,趴在门边睡觉。还有两条叫不出名字来。最显眼的两条拴在最里边,都是白色的,个子高、腿长、身子瘦、小脑袋,特别精神。
骆千帆说:“你这两条狗是中华细犬吗?据说这种狗在野地里抓兔子一抓一个准?”
老板嘴一撇:“你不懂,细犬算什么,这叫灵缇犬,外国狗,世界上跑得最快的狗,别说抓兔子,能撵车。一条狗你猜多少钱,3000买的!两条小6000。”
骆千帆一吐舌头:“这么贵?这么金贵的东西万一生个病不得心疼死?”
“可不是吗?伺候他比伺候我妈都上心,我光养狗的书就买了七八本。”
老板随手就在身上摸出了一本《灵缇百科》,书的封面就是一条灵缇犬。骆千帆接过来随手翻阅,见里面灵缇犬疾病征兆与防治的章节用荧光笔标注了许多,看来的确是用了心。
骆千帆感慨一番,而后话题一转说道:“你这么喜欢狗,可是再好的狗被你拴在院子里也没有用武之地啊。最近杉林湾镇有人用赌狗抓兔子,把你的狗弄过去,我一定押你的狗赢。”
老板顿时来了兴致:“你去玩过?其实赌狗用的也是灵缇。”
骆千帆摇摇头:“我没去过,只是听说。你呢?”
老板回头望望,见老板娘不在身边,神秘兮兮压低声音地说:“我想去,不敢,家里看得紧,不会让我去的,其实我前天和昨天都收到‘放狗’的短信……”
“什么放狗的短信?”
老板摸出手机,翻出短信来,前天、昨天各有一条:“‘今日杉林湾2点准时放狗’。”老板说:“不出意外,今天还会发。”
骆千帆不明白:“放狗啥意思?”
“放狗都不懂,就是赌狗聚人的。去的人越多,赌的人越多啊。”
骆千帆恍然大悟,原来所谓“放狗”是一条开赌的暗语。国家禁赌,各种聚众赌博的形式都会被严查,赌狗组织者自然提防。
“他们怎么会发短信给你,你和他们认识吗?”
“有一个人我认识,叫瓦片,就住在县城老民国街那一片,以前经常在一起玩牌,挺仗义一个人,也很有意思,那时候只要瓦片赢了钱,就拿出三块五块的给牌场上的孩子,还告诉孩子要买笔买本子。所以,后来只要牌场上有瓦片,旁边总会围着三两个孩子,都盼着瓦片赢钱,这一晃都十几年前的事了。
“后来瓦片犯事被弄进去了,好几年没见着他。前几天他突然来了,说是路过,带着一筐死兔子,都是被咬死的,问我要不要,低价卖给我。我说我卖馄饨用不着,只留下两条自己吃。他就没收钱,送了我两条。我问他哪来的野兔,他告诉我是赌狗的时候被狗咬死的,我才知道他在赌狗。他还要去了我的号码,‘有活动通知我’。”
骆千帆很兴奋,真是巧了,幸亏来吃了顿馄饨,要不然也不会掌握了这么多信息,要是能通过槐树老板跟瓦片联系上就好了。
骆千帆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巧了,真巧了,槐叔你对我有印象吗?我小时候就混过牌场,还跟瓦片叔要过钱的,我都忘了,你一说我又记起来了。”
“是吗?以前没听你说过。”
“以前,你也没提过瓦片叔这个人啊。这样吧,你把瓦片叔的号码给我,说不定有机会找他说说话。”
老板也没多想,就把瓦片的号码给了骆千帆。骆千帆把号码存到手机上。
这时候,老板被老板娘喊去前面忙活,骆千帆只好随他来到前面,又喝了点馄饨汤,继续翻看《灵缇百科》,等着老板忙完继续深聊。可是饭店里来了许多客人,老板再也脱不开身了。
骆千帆无奈,提高嗓音对老板说:“对了老板,听说杉林湾那边有一个中华灵缇协会组织的灵缇犬交流大会,你要不要去看看?”
老板装作吃惊的样子:“是吗?还有这活动,下午事情不多我就去瞧瞧。”
骆千帆说:“我也要去的,一起去吧?”
没等老板搭话,老板娘已经开始‘干政’了:“小骆你自己去吧,别拉着他了,你瞧店里这么忙,哪能离开人?”说完回身瞪了老板一眼。老板矮了三分,嘻嘻一笑:“也是哦,我下午看吧,有时间就去瞅一眼,没时间就算了。”
骆千帆哦哦连声。本想拉着老板一起去,如果他跟着,再牵着两条灵缇犬,暗访一定能顺利很多。可是眼下,结伴似乎不大可能了。
……
杉林湾很好找,在宝华县东二十里,既是一个镇名,也是特指一片杉林密布的的河湾。骆千帆拦了辆出租车赶去杉林湾,一路上跟司机聊得挺多,问人家工作情况,收入情况,是不是经常去杉林湾,杉林湾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司机也挺能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正聊着,见路边停着一辆车,外地牌照,一个年轻人穿着夹克靠着车抽烟,眼睛盯着每一个来往的车辆。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骆千帆瞅了瞅他的车,以为是车坏了。
“他是车坏了吗?”
司机摇摇头:“不是!车好好的。”
过了大约两公里,路边又停着一辆车,也是外地牌照,车旁也站着一个人,身上也穿着皮夹克。
擦身而过时,出租车司机冲骆千帆努努嘴,“第二个了!跟刚才那个人一伙的。”
“什么第二个?”
司机卖关子问:“你不知道那人是干什么的?”
骆千帆摇摇头,司机说:“放风的。”
“放什么风?”
“赌狗放风。杉林湾最近聚了一帮赌狗的,现场押注,放狗狂奔追赶活兔子,先抓到就算赢。半个多月了,每天都赌,赌得很大,怕公安查。这货就是放风的,刚才遇到的一个也是放风的。”
“这么回事啊!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放风的?”
“我来送过人,一个老板,听说杉林湾赌狗,兴冲冲就跑去了,两天输了七八万,就前天的事。去的时候夹着个皮包,鼓鼓囊囊的一皮包的钱,全输了,回来的时候包都扔了。”司机说着,从后视镜望了望骆千帆:“你去杉林湾干什么?”
“你看呢?”
“不会也是赌博的?”
“我倒是想赌,没钱。我是虹城大学植保系的研究生,研究土壤污染防控的,到杉林湾取土壤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