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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毛一指骆千帆:“现在请你跟我们去房间里。”
骆千帆警惕地问:“做什么?”
胡毛说:“我们要帮助你。”
骆千帆说:“我没有加入你们公司,我们就是来找卢山的,找到就走。”
胡毛笑了笑,冲黄豆等人使了个眼色,黄豆和五六个男士都站了起来,不由分说,架住骆千帆进了房间里。、
他们的行动整齐划一,训练有素,骆千帆觉得他们一定不会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可是他们要做什么呢?难道言语洗脑不成,要用电击洗脑。
白露慌了:“你们要做什么?”
胡毛说:“别担心。”其他女人也说:“没事的。”这时候有两个女人过来控制住了白露。
骆千帆被带进房间里,黄豆关上了房门。五六个人围住骆千帆,胡毛瞪圆了眼睛说:“把你身上所有的钱都交出来。”
骆千帆针锋相对瞪着他:“为什么?你们不是公司吗?难道是抢劫犯?”
胡毛抬起手来打了骆千帆一个耳光:“注意你的态度,竟然敢这样对上级说话?”
“你是谁的上级?我根本就不是你们的人!”骆千帆想要还击,可是黄豆和其他男人如狼似虎扑上来,按住了骆千帆的两条胳膊。
胡毛踹了骆千帆一脚:“你他娘就是个刺儿头,我从汽车站见你的时候就认定你不是一个好东西。”
黄豆搜身骆千帆,把骆千帆贴身藏的300块钱搜走了,交给胡毛。胡毛问:“身上还有钱没有?”
骆千帆说:“没有了。”
胡毛哼了一声,指了指骆千帆的脚。胡毛扑上去把骆千帆的鞋脱掉,把藏在袜子里的200块钱也搜走了。
胡毛哼了一声:“你不是说没有钱,这是什么?你他娘的一点也不老实,我就说你是个坏人,果然没有看错你,你不老实,罚你不让吃饭。”
骆千帆一言不发,遇到这样的混蛋,只能选择沉默。
胡毛他们出去了,骆千帆被锁在了房间里,后来听外面一阵吵吵嚷嚷,白露和中年男人身上的钱物也都被搜走了。中年男人更像是主动交的,他说他愿意留下来,好好挣钱,改变命运。
胡毛很满意,反复强调纪律:“这里人人平等,私物公用,任何人不能有任何私人物品。下级要服从上级,要进行军事化管理,谁要不服从管理,那就要被关起来不给饭吃……”
说话的时候,他望了望锁在房间里的骆千帆,骆千帆觉得就是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开饭了,所有人都去吃饭,骆千帆被惩罚不给饭吃。骆千帆心说惨了,一天就吃两顿饭,这顿饭不给吃,下顿就得等到明天中午。一想到这个,骆千帆就已经饿得有点儿受不了了。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来之前,骆千帆在祁东那儿看过一则材料,是一个逃出来的传销人员讲的,他说他被关在一个黑屋子里,身上所有的钱都被搜走了,一个头目不断打他,不准吃饭,不许睡觉,他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房顶。
房顶上有张蜘蛛网,蚊子碰到蜘蛛网就被蜘蛛吃掉,他感觉自己就成了蜘蛛网上的虫子。
此时此刻,骆千帆想起那则材料,自己也成了那只蚊子,不光是他,这处民宅就是一张蜘蛛网,被骗来的人都是蚊子。
白露来到窗户边,轻轻喊了一声骆千帆:“哥,他们打你了吗?”
骆千帆说:“没有,把身上的钱搜走了。”
白露说:“你为什么要跟他们对着干?”
骆千帆说:“对着干能看到他们的本来面目。”
白露很佩服骆千帆,又很心疼他:“我本来想给你端来一碗饭,他们不让。不过你放心,你忍一忍,我不会让你饿一天的。”
骆千帆想嘱咐她几句,可是传过来胡毛尖利的声音:“你在干什么?你敢给他送吃的,你也吃不上。”
白露只好走了,窗户边出现胡毛的脸:“王八蛋,饿死你,让你不老实。”
吃过饭,胡毛让黄豆把所有人的手机都拿回来,谁的就发给谁,领到手机的所有人各自找一个地方给亲戚朋友打电话,胡毛和黄豆来回巡逻,听他们打电话的时候说些什么。
后来骆千帆才知道,打电话就是在拉下线,升级的最直接动力就是让更多人的加入进来,那么作为介绍人的他们,就有下线了,下线多了,他们就能从下线身上拿到提成。
传销集团内部管这叫做“邀约”。
有两个打电话的人就靠在窗户边,骆千帆能听到他们打电话的声音。我的天哪,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老同学,你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啊?……是啊,我在U城,做点生意,一个月能挣个七八万吧……小意思,做点小投资,比我挣钱多的人太多了……拿点闲钱出来投资,滚雪球慢慢就越滚越大了呗……
“不辛苦,走对了路挣钱也不辛苦。这不是吗?我在咖啡馆喝咖啡,挺无聊的,就跟你打个电话,咱俩得多少年没见了吧,你不是没事吗?没事就到U城来玩,我管吃管住,山珍海味、澳洲大龙虾管够,我还带你到处游山玩水。
“其实我早都想劝你,你那工作做的有什么劲,辛辛苦苦一个月挣不了三千两千的,你过来跟我一块儿投资,我保你三年至少能挣百八十万……我能骗你吗?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咱俩上学的时候就最好了,骗谁也不能骗你……”
我的妈呀,骆千帆停在耳朵里,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骗人都能骗出花儿来。二三十个人挤在一起,跟鸡笼子差不多,吃白水煮菜,还什么‘澳洲大龙虾’管够,真能编啊!
可是看打电话者的表情,根本不像在说谎,仿佛她真的坐在咖啡馆里在跟同学聊天,脸上的表情是满足的、幸福的、悠然自在的,要不是饿得面黄肌瘦、颧骨塌陷,连骆千帆都恍惚了,她是不是深藏不露、卧底来的富豪。
不光这一个人,所有人都在打类似的电话,说辞都差不多,我现在过得很好,挣钱很多,生活环境优越,只要你过来,你也能发大财。
而且,他们的表情也都差不多,特幸福,特自豪的那种,从来没有谁为欺骗而惭愧。
后来才知道,传销沉迷者真的不认为这是欺骗行为,反而觉得他们在做好事,拉亲戚朋友过来,相当于拯救他们于水火,是在帮助他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