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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业末年的‘仲夏夜之血’,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军事政变。
皇帝命令幽州军、冀州军前往西南前线轮换,两州州军各一万五千人,距离京城两千里之外的幽燕之地缓缓开拔,以不情不愿、慢慢吞吞的行军速度向南而来。
皇朝国土之内的南北主干道,京城是必经之地——当两拨军旅接近京城是,兵部尚书邓艾感到了一丝不妥。
皇朝帝都,是一座空前庞大的城市,也是这个世界少有的、人口超过一百万的城市。
京城参差数十万户,散落居住在这个方圆数十里的巨大城市中,而帝都的守军,也非常多、非常杂。
京城守军,被称为‘禁军’,由各地较为精锐的州军抽调组成,常备人数达到十万人之多。
十万禁军,分守帝都四方和皇城,但禁军面临的一个大问题,就是如何保持战力的问题。
士兵是一种需要战斗的职业——训练场上再努力,也不如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厮杀。
所以,拱卫帝都的禁军,实行两年一换、逐批更替的制度,这样,帝都中的职业士兵能够在自己的军旅生涯中,保持着较高的战力。
相对于帝都的十万禁军,并且可以固守坚城,区区三万人的北军铁骑,也不算什么太危险的存在。
但邓尚书的心里,始终绷着一根弦:这份军旅生涯培养出来的莫名危机感,让邓尚书有些坐立不安。
但调军南下的命令是皇帝陛下发出的,幽州军、冀州军也老老实实的奉诏了,这个时候,断然没有让人家再回去的道理。
邓尚书能做的,就是让幽州军和冀州军尽量远离帝都,从道路比较难行、路途比较遥远的徐州一线绕过去。
不过,绕行五百多里,这对于幽州军和冀州军来说,同样有点过分。
但为了安全起见,邓艾也只能这么做了。
邓尚书找来兵部主事李辅国,让李辅国率领三千禁军,带着牛羊、粮草、美酒,北上一百多里,拦住即将经过帝都卫戍区的幽州军和冀州军,让他们转向徐州方向绕行通过。
兵部主事李辅国奉命上路,他带着犒赏物资来到帝都北部后,向两军的将领宣布了兵部的命令。
幽州军、冀州军的主将、副将当场大怒,拔剑怒指李辅国,直斥兵部对两军的不信任。
李辅国也是汗流浃背,他好一阵解释和赔礼道歉,表示兵部绝无私心,只是为了帝都的安全着想。
两军的将领发了一顿脾气之后,悻悻接受了兵部的命令,让人传令大军改道、绕行徐州。
惊魂未定的李辅国对于将军们可谓千恩万谢,他让人送上美酒和牛羊肉,犒赏远道而来的三军将士。
然而,终究还是出事了。
当晚,不少人饮酒后产生腹痛,到了后半夜,喝酒最多的两位将军,以及一百三十多名士兵先后暴毙。
负责出城犒赏的李辅国惊得呆了,他失魂落魄的骑着马想要尽快离开军营,结果被哨楼上的幽州军乱箭射死!
皇朝军伍中禁止饮酒,就是怕这种意外情况发生,所以将军们在没有敌人的时候虽然会偷偷小酌几杯,但还真没有出现过这种因为醉酒而死人、误杀的现象。
整个军营大乱,李辅国带来运送牛羊美酒的三千禁军,被幽州、冀州来的骄兵悍将当场杀死大半,剩下的七百多伤兵,被叛军坑杀于帝都东北一百里外的望都陵。
活埋了那些禁军之后,剩下的北军群龙无首,领头的校尉们聚在一起开了个简短的会议:不管兵部的那些狗崽子是不是真的要毒杀大家,但现在事情已经做出来了,不如大家进帝都去杀了狗皇帝,然后昭告天下,拥立燕王殿下为新帝,大家便能荣华富贵、终生安乐。
这个馊主意是谁提出来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危险的思想,在北九州早已偷偷蔓延,尤其是在皇帝陛下先后杀死淮北王、越东王之后,弑君这种想法早已在北军的心底偷偷传播开来。
商议完毕之后,幽州军和冀州军连夜开拔,向百里之外的帝都火速挺进。
后人每每谈及‘仲夏夜之血’的前因后果,都会对三万边军破帝都的事情感到不解:按说帝都有十万禁军的拱卫,有大内侍卫和皇城禁军的守卫,除此之外,百万以上的平民,可以发动二十万青壮年协助守城——不论怎么说,帝都也不是三万北部边军能够对付的。
但战争不是简单的数字游戏。
日夜兼程向帝都前进的北军,打着兵部和禁军的旗帜,所不同的是,北部边军的胳膊上帮着红色的布条。
第二天清晨,北军终于赶到帝都城下,幽州军化装成禁军,冲入帝都的城北军营大肆杀戮。
城北军营的禁军受到同袍莫名其妙的攻击,措手不及的禁军被杀得血流成河、四散奔逃,几百名禁军朝着帝都北门逃窜,来不及关城门的校尉无法抵挡叛军的强攻,苦战之后只得在北门举刀自刎。
前往东门的冀州军更是顺风顺水:一万五千冀州军来到帝都东门,原本已经关闭的城门居然重新开启,上万冀州军一拥而入,在城内大开杀戒。
至于究竟是谁重新打开了已经关闭的城门,尚未可知。
这一切,只能说明燕王造反是早有预谋的……
幽州军入北门,冀州军入东门,三万名武装到牙齿的凶悍士兵在城里见人就杀,以杀戮和淫掠为乐,让帝都街头变成了人间地狱。
但相比之下,三万乱军丢在百万人口的大城市,战乱还是有挽回的余地,毕竟,帝都太大了!
这座皇朝的中心城市,大到叛军们杀了一整个白天,也仅仅是攻掠了几条街区而已。
而且,由于进入帝都这个花花世界后,士兵们为了痛快淋漓的杀戮玩乐,基本已经失去了组织,到处是女人的尖叫和乱军士兵的笑声。
对于这种情况,乱军的校尉们也很头疼,却又束手无策:毕竟大家现在活一天算一天,他们既不是将军,也不是受朝廷或者燕王委派的亲信,面对混乱,他们也不能或者说不敢去制止。
郑拓,就是当年乱军的头目之一,那天他站在帝都街头,仲夏的风轻轻吹动着,空气里满是浓浓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