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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也急了:“她肯定在家!我刚才就是从她家出来的!”
赵方正沉思了一下,觉得身后民众群情激愤,今天这事要是解决不了,估计他要不得安宁了,他这把老骨头哪里还经得起折腾。
于是他便授意几个壮年将张寡妇的门破开了。
他们将张寡妇的家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张寡妇果然不在。
身后跟着的妇人找不着张寡妇,装作不经意地踢翻了家具板凳啥的,还把衣服翻得到处都是。
赵方正有些头疼。
张寡妇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依山村的女人们此刻团结得很,快将整个村子都翻了个底朝天了,都没找到她,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张寡妇再也没有出现过。
秦氏这才意识到,张寡妇这是跑了。
林大树一肚子的怒火没处发泄,在杜氏面前又像个鹌鹑似的,若秦氏说的都是真的,这件事情还算是他引起的,偏偏他对此一无所知,只能恨那个不知道哪里去的张寡妇,这人简直不知廉耻!
林大壮则是拼命装作透明人,秦氏的蠢,他已经不想再提了,现在只能求战火别引到自己身上,直到林大树把一张纸拍到他面前,他才勉强一笑:“你这是要做什么?”
林大树冷笑:“大哥,我们兄弟做到这地步上,也没意思了,我老早就跟你说过,让你好好管管大嫂,不要总是来找茬,你倒好,把我说的话当做耳旁风,现在她还跟别人来害清容,以后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们还是断绝关系吧,以后都不要再往来了。”
林大壮看着那张写满字的纸,心里波涛翻涌。
林大树是现在家里混的最好的,都在桃李村买院子了。
按着他们夫妻二人的性子,以后没准还能沾点光,可不能断绝关系了,就算这个不考虑,这多丢人啊,以后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打定主意,他满脸歉意:“大树啊,我们可是亲兄弟啊,这事确实是你大嫂做得不地道,你想怎么处置,我都没意见,只是这话不要再胡说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是我的三弟,我们以后是要相互扶持的。”
林大树一怔,心头涌上一些难言的滋味。
他们年纪还小的时候,林大壮确实是经常照顾他,那时候他不懂事,只知道跟在林大壮身后疯跑。那时候的林大壮也很有个大哥的样子,到哪里都带着自己和二哥,从来也没嫌自己烦过。
他还清楚的记得,有一次,林老太和林其中不在家,他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上吐下泻,后来都虚脱了。林大壮吓坏了,哭着抱着他去找村里的郎中,林大树见林大壮哭,他也吓得一直哭,郎中被他们哭得手忙脚乱,还以为林大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这些事情,想想都那么遥远了,当初他们兄弟几人傻乎乎的,啥也不知道,但那却是他们最亲密的时刻,后来长大了,各自有了家庭,就都不一样了。
“我本来是要报官的。”林大树忽然抬起头,扯了扯嘴角,“昨天娘去找我说了半宿,嫂子已经这样了,你们家三个孩子是无辜的,别的不说,什么人都不会有亲娘对他们更尽心尽力。”
说到这里,他自己又觉得有些憋屈:“就因为她是你的妻子,我和清容才能忍她这一回,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以后我们就不要来往了,若是她再有下次,我不会再顾念什么兄弟情分!”
林大壮没想到林大树一家会放过他们,怔了一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张寡妇不见了踪影,林大树一家也不能专门在这里看着,赵方正跟他们保证,若是张寡妇回来,他第一时间就带人把她抓起来送官,林大树小心翼翼地看了杜氏一眼,讨好般地笑:“清容,你看这样行吗?”
杜氏没瞧他:“你自己看着办吧。”
林大树一脸委屈。
这真的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啊,好吧,是有点关系,但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回到桃李村之后,杜氏没搭理林大树,直接去厨房了。
林大树愁得不行,长吁短叹地跟宛桃诉苦:“宛桃,你娘不理我,我该怎么办?我真的跟那个张寡妇一点关系都没有……”
宛桃不禁感叹,看来古今中外,直男们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她爹这就是个典型的直男。
宛桃就帮他分析:“娘当然知道这点,你不可能跟那张寡妇有什么关系,但是这件事情毕竟是你引起的,她因为这个有点不舒服也很正常,你就死皮赖脸地去哄她,逗她开心,就没事了。”
林大树为难道:“我怕她嫌我烦,讨厌我了怎么办?”
宛桃恨不得敲敲林大树的榆木疙瘩脑袋:“怎么会烦你?即便表面上烦你,心里也肯定不会烦的,现在娘要的就是你的态度,你就跑去死皮赖脸地磨,娘要是赶你走,你就赖在那不走,表明你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她的忠心态度。”
林大树被说得有些心动,高明的他不会,这死皮赖脸还不容易,更何况是在清容面前,他这脸皮就没薄过。
宛桃鼓励他:“你快去,拿出你真诚的态度,对了,可别说是我教你的。”
于是林大树深吸了几口气,小心翼翼地潜进厨房去了。
宛晨悄悄地跟在后面,想去瞧瞧林大树想怎么个死皮赖脸法,被宛桃揪住褂襟子一把拎了回来:“你跟去干什么?”
宛晨挣扎:“姐姐,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也想去学习学习,看以后怎么哄我媳妇开心。”
宛桃一脸复杂:“林宛晨,你到底有没有你自己才四岁的自觉?要娶媳妇,起码还能再等十几年。”
宛晨振振有词:“十几年怎么了,我提前学习肯定有好处的,你看爹爹这么大年纪了,还不知道哄娘开心,我以后可不能那样。”
宛桃毫不客气地把他拎到了书房里去:“我让你写的字写完了吗?我看你还是太闲了,这样,那几页大字,你每张写两遍,写完了给我检查,合格了才能出去玩。”
宛晨的脸垮下来:“姐姐,你这样教育我是不对的,四叔说了,读书应该以兴趣为主,你这样会让我失去读书的兴趣的。”
宛桃捡起一旁的话本子,摊手:“我对你要求已经很低了,过几天爹娘要把你送到私塾去念书,那时候你才会明白,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宛晨没去过私塾,听宛桃这么说,不禁皱起了小脸:“私塾的夫子是不是比姐姐还凶?”
宛桃瞪他一眼,这破孩子,居然敢说自己凶,她清了清嗓子,故意吓唬他:“是啊,不仅凶,而且手里日常拿着戒尺,像你那样没坐一会就想出去玩的学生,夫子打戒尺挨个敲。”
宛晨打了个寒颤:“姐姐,我觉得你教我教得挺好的,隔壁赵姨家的铁蛋,跟我一样大的,连鼻涕还不会擦呢,要不然我就待在家里,你教我算了。”
宛桃慢条斯理地翻过一页书:“现在才知道讨好啊,没用了我跟你说,束脩都交了,你到时候就乖乖地去私塾去。”
小小的宛晨觉得,自己正在面临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危机。
没想到,取笑完宛晨,到了晚上,杜氏就跟宛桃说:“明天我带你去女学报个名,女学跟宛晨上的私塾离得不远,以后你们就一块来去。”
宛桃愣住了,赶紧放下筷子:“娘,我不要去上女学,我在家里自己学就行。”
她给了林大树一个求救的眼神,林大树看了她一眼,然后给杜氏夹了一块肉,清清嗓子,故意板起脸跟宛桃道:“你娘安排你做啥你就乖乖去做,不许惹她生气。”
林大树死皮赖脸地缠了一杜氏一下午,最后还关起门来不知道做啥去了,反正出来满面红光的,走路都哼着小曲儿。
杜氏则扶着腰一脸怨念。
不过这个怨念是娇嗔,还带着几分羞涩,跟生气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宛桃目瞪口呆,气得腮帮鼓鼓的,林大树这是过河拆桥啊,她教了林大树那么好的办法,他怎么也不知道给自己说两句好话。
杜氏苦口婆心:“你知道说宛晨,道理放在你自己身上你怎么就不知道了呢,你在家里学的哪有夫子教得好,再说了,去私塾也不是只有学习,你还可以认识许多同龄的小姑娘,即便不能科举,多学点总是好的。”
杜氏从小受到家庭环境的熏陶,深深地知道那些印在书本上的白纸黑字,有巨大的力量,像秦氏,像张寡妇,还有许多跟她们一样不可理喻的妇人,若是从小受了教育,未必就有那么糟糕。
宛桃欲哭无泪,杜氏说的道理她太明白了,可关键是,她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八岁小女孩,该学的她早就学过了,她真的不想再去受一遍折磨呀。
宛晨本来还发愁呢,扒拉着饭没心思吃,结果忽然来了这么个好消息,姐姐也要跟着他去学堂了,宛晨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宛桃一个幽幽的眼神过去,宛晨顿时僵住,收敛了一下自己兴奋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