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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的收拾了明国的文臣集团和地方大族之后,宋知夏挟胜而归,当她再一次踏入京城时,她已经是实实在在的太女了,她的太女之位无可动摇。
宋知夏回京之后,根本没有时间休息,她马上开始着手整顿官场,她出京之前收拾了二十几位朝臣,出京之后又收拾了全国的大族,空缺出来的位置不少,需要调动的官员更多,这是亟需去做的要紧事。
在官场重整这一政事上,宋力刚显得极为的谨慎。
宋力刚没有治国的政治智慧,他在这一次的大风波之后也看清了自己的能力和短处,他不敢再凭着自己的心意来安排官员的升迁调动,更倾向于听从宋知夏的意见。
宋力刚这样的谨慎状态更符合宋知夏的需要,有了宋力刚的配合,宋知夏布置起来更加的顺手顺心。
宋知夏在三年前离开明国时,就把观察官员和发掘人才的重任交给大师姐齐若兰,这一次她正好用上齐若兰的观察册子。
齐若兰在这三年里兢兢业业的记录着她所看到的听到的官员行为,同时也记录着名声响亮的人才,她牢记着宋知夏对她的选才标准,不只记录那些有政见有文名的文士,也记录那些有专精才能的人才,比如善农事的,比如善治水的,比如善缉凶的,这些人才往往只是做为胥吏,甚至白役,活跃在底层官场,辅助着上官的政绩,若不是专门去问,根本不会有人去记住他们的姓名。
齐若兰只是一介女子,要做到这些事本来是不可能的,但好在她的身后有三张关系网。
探文士,她有师门的关系,明石先生在文人阶层中地位极高,他的门下更是有上百位徒子徒孙,这些徒子徒孙也大多出身士族,这本就是一张庞大的关系网。
找人才,她有公公的关系,她的公公本是进士,还曾经做过同知,在官场上也是很有关系的,恩师座下,同年,同乡,单这三层关系就可以与许多官员攀上交情,虽然这些交情不足以让他重入仕途,但是探听他们治下是否有专精才能的胥吏,还是很容易的。
而若是有人猜忌她的动机,甚至与她为难的话,她的背后还有昭阳公主这一尊大神呢,也不需亲自请出昭阳公主为她做主,单是抬出这个名号就足够震慑那些人了,更何况她只是记录而已,又不是亲自去拉拢,能让人多顾忌呢?
齐若兰搜集了三年的人才资料,宋知夏这一次就用得上了,她把前世背下的能臣姓名一一列出,再对应上齐若兰的观察册子,就能从中找出她需要的人才,甚至还能为他们找出合适的搭档呢。
宋知夏把名单列好,拿给宋力刚,与他一一详说,宋知夏把这些人的出身、师承、亲缘、交友、性情,可堪配哪些官位,这些官位中哪一个最合适他们,都说了个清清楚楚。
宋力刚原本对女儿的政治能力还抱有三分的怀疑,怕她与他一样只通武力和兵事,对明国的人才却认识不清,一到任官就两眼一摸眼,既选不出人才,也安排不好人才的位置,但是听了女儿的具体分析之后,宋力刚才发现自己真的太过小瞧女儿了,女儿实在是天生的上位者,他还是听了女儿的分析,才知道任官里头的规矩和讲究,里面的道道实在是太多了,各方利益都要考虑到照顾到。
比如一个人才可以堪配很高的官位,但是因为他的师承,他就只能避开这个位置,因为这个位置的上官的师承,与这个人才的师承,是互相看不上眼,是互相攻讦的,所以为了避免两个官员同时浪费精力在这种无谓的理念斗争上,只能给他安排另一个低一点的官位。
又比如一个人才,虽然他出生并生长于北方,在北方还有许多亲朋好友,人脉强大,但是他只能在南方任官,不能在原籍任官,因为这就牵扯到地方势力的平衡,官员不能在原籍地任职,这个是任官的铁打规矩了。
又比如一个人才,虽然他很有能力,可以晋升高位,但是因为他有近支亲人在更高位,为了制衡权力,要么他就外放为官,要么他的亲人要避嫌外放或致仕,就如封州蔡家的老家主和二老爷一般,为了让二老爷更上一步,蔡老家主就主动致仕归乡了。
这些制衡之术虽然一开始是帝王心术,但是用的久了,渐渐的也成了官场的规则,宋力刚之前是被文臣们糊弄,没有人向他说清这些规则,反而借机把自己人安插到了更高更好的位置上,如今宋力刚吃了大亏,自然更相信宋知夏的分析,更何况宋知夏说的很有道理,宋力刚自然无有不应,宋知夏说该如何任官,他便如何调任了。
吏部把新的官员任职令发布下去后,震动了整个明国士族。
一开始仕人们其实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等着看皇帝和太女的新布局,前一段刚刚把他们屠的屠,杀的杀,还有硬生生分拆家族的,如今倒要看看皇帝和太女能做出什么样的官员安排,少了他们文人和大族的扶助,这两个只懂得打打杀杀的武人,难道真能懂的治理国家?
结果他们竟然真的懂。
官员任职令一道一道的发布下去了。
收到高升调令的官员们都安心了不少,起码皇帝和太女还是相信他们的。
没有收到调令,只能待在原位是继续干活的官员们则有些忐忑,皇帝和太女是觉得他们做的不够好吗?还是怀疑他们的忠心?
本来在山里在乡间隐居的文士突然收到任官的调令,一脸的茫然,待看清楚任职的官位后,一个个都喜的不行,心中一直压抑的豪情立时喷发,恨不能立即做下事功,青史留名。
这些隐士会如此激动也是情有可原,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宋知夏特地挑选出来的有志于事功的人啊,心中理念不灭,从天而降了机会,他们当然会激动的抓住不放了。
而那些自命天纵奇才,看透世间污浊的高傲隐士,宋知夏肯定不会去勉强他们,她需要的是能立刻做事的人,而不是一请三请还不一定肯出山的人,她哪有时间去浪费啊。
除了官员和隐士之外,还有一大波处于官场底层的胥吏接到了调令,他们无一例外,全从吏身,甚至白身,一下子获升了官身,有了正正经经的官位了。
原胥吏们都懵了。
比天上掉金子更不敢想的事情,竟然发生了,还落在了他们的头上。
我的老天爷。
原胥吏,现官员的他们一下子被上官、同僚、亲友、邻居们的恭贺给包围住了,幸福的恍如是梦。
在经历了武将造反、文臣整顿、大族分拆的一连串大震动之后,明国的官员体系重新建立了起来,开始了新的运转。
因为地方大族的势力被大幅度的削减了,文臣集团也被整顿的很惨,没有了各种使绊子耍阴谋,再加上官员们对太女的畏惧,所以新的国家官员体系运行起来之后,效率出乎意料的快,皇帝和太女的政令一下达,立即就被高效的传达全国并有力的执行了起来,比如皇帝之前下达的,地税免三年,徭役免一年减两年的政令,立即就在全国执行了起来,这一次再也没有官员和大族胆敢阳奉阴违了,生怕再把太女给引出京来,那就真的是给全家找死了。
宋知夏从师尊书兰先生的书信中得知了自己的恶名如此好用,心中快慰,与父亲母亲分享快乐。
“看吧,我就说顶个恶名比顶个仁善之名有用,一看我要干嘛,下面的人立即就去办了,半点不敢敷衍我。”宋知夏快乐的说道。
宋力刚大笑:“此言甚是有理。”
张氏正想戳女儿一指头,结果还是把手指收了回来:“你呀,也不能总是凶巴巴的。”
“没啊,女儿可没有一直凶巴巴的。”宋知夏故作惊讶之色,“只要他们乖乖听话,女儿何曾发过脾气?女儿之所以发脾气,还不是因为他们太过份了。”
宋力刚附和女儿:“是,就是他们太过份。”
“你们啊,果真是父女俩。”张氏指着两父女,笑骂道,“脾气个顶个的坏,还不许人说。”
宋知夏与父母亲笑言了一会,想到了宫外的宋勇毅:“对了,母亲,兄长他近日心情可好?”宋知夏以前都直唤宋勇毅的名字,如今也肯叫他兄长了。
“他?他还好,前日刚进宫来,把宝儿抱来给我看了。”张氏想起孙女,“宝儿如今也能爬了,可爱的紧,我真恨不能日日见着她。”
“前日他有进宫来吗?怎么都没让我过来见一见?”宋知夏微微挑眉,“我正有事让他做呢。”
“什么事?”张氏问道。
“他如今身上不是还没有正经差事么,我就想问问他,想要做什么事,我可以帮他合计合计。”宋知夏说道。
张氏点头:“正是如此,让阿毅也做点事,免得他一直在府里待着,憋闷坏自己。”
“是啊,老在府里待着,免不了想东想西,还不如出去做事,有事做了,以前的事也不会老去想了。”宋知夏轻叹一声,“我担心他把造反的事都压在自己的肩上,把自己压垮了。”
如今成功上位了,宋知夏对宋勇毅倒是没有针对心了,还会关心他了。
张氏看向宋力刚,宋力刚点了点头:“明日就叫阿毅进宫来,我亲自问问他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