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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身上的尘土全数洗去,换上干净带着阳光味的衣服,和家里人美美的吃上一顿饭,直到这会儿,周晓晨才像是彻底复活了一般,说不出的舒服自在。
晚饭过后,收拾好了一切,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乘凉,这个时辰村里的人差不多都吃好饭了,也到了最为热闹的串门时间。
周晓晨要做的事很多,现在就该是她一家家去打招呼的时候,带上包好的果脯,头一家自然是大伯家,桂月清回家的消息早已经都知道,也都晓得他回来后要上门的,是以都没出去溜达,就等着人来。
“大伯,大伯娘。”周晓晨进了院子先叫人。
“可算是回来了,来坐吃果子,是你泽二哥昨儿才采的。”桂大嫂笑呵呵的招呼他。
“这是我带回来的果脯,东西不多你们尝尝。”周晓晨将礼物放到了院中的桌子,刚巧桂月海的媳妇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走了出来,她动作很慢手还护着肚子:“是清哥来了呀。”桂月海也跟着后头走了出来。
这还是周晓晨知道她怀孕后头一回见,忙拱手道:“我听说大哥大嫂你们要添丁了,恭喜。”
桂月海和他一样是个光做不说的,听了这一声恭喜后,憨憨回了句同喜,倒叫他媳妇在腰上偷拧了一把。
这是小插曲谁都不会在意,这会儿大房全都在只除了桂月泽,周晓晨没见到他便问了声:“泽二哥呢?怎么不见他?”
“你不用管你二哥,他野着呢,谁晓得又跑哪儿去了。”桂大嫂对二儿子实在是没啥法子。
听他不在,周晓晨有些失望,大房的三个堂兄弟里,他和桂月泽最亲近,不过好在她不是当天就回,反正再等一天也能见着,便也就不在多问。
桂家大房是彻彻底底的庄稼人,对读书这事也不是那么的懂,说话绕来绕去也聊不了多少,周晓晨素来是有耐性的,她也不怕冷场,说到最后又操起了本行,对孕妇好一通的关照,把桂老大听得瞪大了眼:“清哥呀,你这咋啥都知道,唉,你是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这女人家生产的事,以后还是少知道的好。”
周晓晨被他说得哭笑不得,还是桂大嫂给解了围,啐了自家男人一口:“这女人家生产的事咋地啦,你倒给我说个明白。”闹得大家一通的笑。
拜访完了大房,周晓晨去二房,二房就没有大房那般热闹了,家里只留了桂老二和桂月泓,说是桂二嫂带着桂月涟去娘家了,因为府试的事儿二房和三房无形中就有了一种莫名的尴尬,好在主要的人不在,桂月清过去气氛还好,桂月泓拿着桂月清给的果脯,毫不在意地拆开放了一粒在嘴里:“我说清哥你也不用这么拘着,”他笑道:“我娘和我弟都不在呢,考不上府试又怨不得你,我和涟哥不一样,咱们何必闹得那么生分,你说是不是。”
周晓晨叫他这话说得更尴尬了,二房两个儿子面和心不和是家里头公开的事,倒不是两个当儿子的错,主要还是因为桂二嫂那偏得没边的心,只是,再怎么样他们也是一家,也是亲兄弟,这样的话是接不了的,“我哪会和三哥你生分,”打了个哈哈:“要真生分了我也就不过来了,我还要去五叔那儿,二伯我走啦,三哥咱们回聊。”
桂月泓见他跑得和兔子似的,鼻子里轻嗤了声,又拿了一粒果脯送到嘴里。那边桂老二坐在院一声不吭。
到五房就热闹多了,如今桂月泊和桂月洋都是闹腾的年纪,得了果脯你一个我一个抢着吃,他俩和源哥走得极近,又时常能从源哥和爹娘那儿听到桂月清的事,是以虽然分离得久有些陌生,但很快又熟悉了起来。
叽叽喳喳说了一阵,周晓晨终于完成了任务,回到家里。
院子里秦氏和女儿正忙着准备中秋节做吃食用的材料,桂老三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副棋,和桂月源两人蹲在地上下。
“东西都送了?”桂老三抽空问了一声。
“都送了。”周晓晨走到他们边上,也蹲了下来跟着看,对于下棋她并不在行,正而八经的做了一回观棋不语的真君子。
桂老三点点头又下了一子,趁小儿子想怎么下时又问道:“我之前倒忘记问你了,你回镇子时有没有去你施叔家?你施叔回来了没?”
“没呢,施婶说施叔叫人带信回来了,在南边多留一些日子,”周晓晨如实道。
桂老三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桂月源落子提醒到:“阿爹,轮到你了。”
随手又下了一步,桂老三继续说道:“这一次你施叔出门时来过咱们家,说这次去南边想探探门路,要是能够跑顺当稳妥了,让我出些钱在他那里参上一份,往后他赚了钱给我分红。”
周晓晨微微一怔,以施茂的身家,哪还需要他们参股的。
桂老三看儿子若有所思,知道他必定是想明白其中关窍了,继续说道:“你施叔重情义,这些年也帮了咱们家不少,”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往后不管你出息不出息,这份恩情你可都得记住了。”
周晓晨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桂老三会在这个时候对自己说这些话,不过,施家有恩情她是一直记在心里,从不曾忘记半分的:“阿爹,你放心吧,这个我晓得的。”
桂老三点点头又朝小儿子道:“你也一样。”
桂月源笑应:“爹,你成天念叨,我哪能忘呀。”
“臭小子。”桂老三笑骂。
周晓晨又看了一会,蹲久了脚有些发麻,她站了起来,正巧桂月梅要回屋去,她忙跟了进去,“姐,我还有东西送你呢。”
桂月梅是回屋拿线的,听弟弟这么说笑道:“偷着跑来给,就我有呀?”
周晓晨老实地点了点头:“原本想给娘和弟都买些东西的,但找来找去也看不中,”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木雕的簪子,仍旧是雕了梅花的这回还添了半弯月,样子十分的精致,“这个称你,你看看喜欢不。”
桂月梅将簪子拿在手里看了看说道:“这是你自己雕的,还是在外头买的?”
“是秦阳给雕的,我原本是要给他钱的,可是他硬是不收,”周晓晨如实道。
桂月梅眼眸微闪,走到柜子边拿出放首饰的小盒,打开后取了另一个簪子拿在手里和新的这支对比。
周晓晨也走了过去,凑着光亮打量另一支,成色挺新样式也十分的特别,一样是梅花配着月亮边上还配了个太阳,“姐,你这是打哪儿买来的?怎么还加了个太阳。”在她看来梅花单配个太阳,或单配个月亮还行,两个一起搭配,这设计真不怎么样。
桂月梅侧头又看了弟弟一眼,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这不是我买的。”说完将两支簪子全都塞到了他的手里。
“不是你买的?”周晓晨拿了两支簪子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忽地,她将簪子拿到了眼前,一手一只仔细地对比了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地抬头:“姐,这支是秦阳给的?”她的语调有些变了:“你收了?”
桂月梅看他那样就知道是想歪了,“上回他给你带信时,说是你让他捎带给我的。”
周晓晨听了这话脸都变了,好你个秦阳,她只觉得一团火蹭地就冒了上来,“姐,这事你别放在心上,我回头找他算账去。”
“你要做什么,你可别胡来。”桂月梅听他这么讲忙开口阻止:“你只要把这个还给他就是了,让他以后别再这样,这不合礼数。”
越是这样说,周晓晨心里越是火大,眼下姐姐已经因退亲的事被传得疯言疯语,他竟还做出这样私相授受的事,当真是个白眼狼。
“清哥。”桂月梅见弟弟神色不对,伸手拉了拉他的袖,“你在想什么?”
周晓晨脸都气得在些发麻了,“没,放心吧姐,我有分寸的。”说完她将两只簪子收入了袖袋,“我回来时去了施叔家,施诗长漂亮了不少。”她强行将话题扯了开去。
弟弟话题转得生硬,桂月梅哪会察觉不去,只那事也不好多说,便顺他的话接道:“嗯,身量高了,小脸也长开了,我看她尽长着爹娘的优点。”
“是呀,”想到小丫头,周晓晨终于将那口气稳住了,“性子也比先前要开朗了。”
“她呀,也就是对你……和我话多些。”桂月梅若有所指。
周晓晨却没听出这话里的深意:“她一直在深宅小院里,同年的朋友也就咱们,也怪可怜的。”
“是呀,等你回镇上时再去一趟吧,我正好绣了个小香包,你替我交给她。”说着桂月梅又从盒子里取了一只小兔子抱萝卜的香袋。
周晓晨把它拿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冰片的香味很是好闻:“姐,就她有我没有呀。”
桂月梅作嫌弃状:“男儿家玩要什么香袋。”
周晓晨作受伤样:“姐,你有了妹妹不要弟弟了。”
“去,去,去。”桂月梅到底还是从盒子里拿出了另一个小香包,深绿的颜色一看就是给男子用的。
周晓晨把香包拿起又闻了闻,是薄荷的味道很是提神,这才笑弯了眼:“我就知道不会没有我的。”
桂月梅朝他翻个白眼。
周晓晨看着姐姐,终于相信爹娘在信中所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