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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折腾的都挺累,孟德笙一大早出门,顾九曦也全神贯注的陪着太夫人一天,因此没说两句话便都睡了。
不仅是他们两个,孟家所有人几乎都是头一挨着枕头便睡着了,除了在边关几十年,已经有点不适应这等美好安逸环境的老将军。
第二天一大早,老将军天没亮便醒了过来,坐在正屋里等着这些晚辈们来拜见了。
第一对来的人是孟德笙跟顾九曦。
孟家的这些人,跟老将军相处时间最久,最了解老将军的便是孟德笙了,他几乎是跟老将军前后脚起来,老将军收拾完毕,孟德笙跟顾九曦两个到了老将军院子门口。
一听下人说孟德笙两个来问安,老将军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只叫他们两个进来。
“可曾用了早饭?”老将军略和颜悦色的问了顾九曦一句。
顾九曦很是坦率的摇了摇头,道:“不曾。”
老将军嗯了一声,也不说什么,又半闭着眼睛养起神来,顾九曦想起昨天夜里孟德笙跟她说的话,当下很是镇定站在孟德笙身边,什么都没问。
又过了约莫一盅茶的功夫,屋里又来了两个人,顾九曦余光看见这两人正是孟夫人跟孟老爷。
孟夫人一进来,看见屋里已经有了人,再一看是她的死对头顾九曦,心里是一阵的懊恼:怎么就比她晚了呢!
只是还要给老将军请安,孟夫人也只能按捺住心里的不快,恭恭敬敬屈膝行礼。
老将军照理也问了两句话,又看着孟老爷训斥道:“你起的这么晚!还读什么书!怪不得几十年一事无成,连举人都考不上!”
孟老爷已经十几年没有被人这般训斥过了,而且还当着一直不太看得起自己的儿子,还有身为县主,隐隐约约压了后院所有女人,甚至还包括她婆婆的儿媳妇,这脸上顿时挂不住了,只是让他反驳老将军他也是不敢的,毕竟十几年前的那顿板子还历历在目。
因此孟老爷不过深吸了几口气,也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孟夫人却偷瞄了两眼顾九曦,心里很是不忿让她们两个抢了头筹。
要说昨天睡下的时候,孟夫人其实也想过要不要起个大早的,可是听见老将军在太夫人院里歇下的消息,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来天气冷了,太夫人这个时候的晨昏定省已经拖后到辰时二刻了,老将军跟她在一起,怕是也不会起太早,二来老将军也是一路的舟车劳顿,多半也是要好好休息的。
最后一条,便是顾九曦刚进门那会,孟夫人天天赶早来伺候太夫人,却没讨着什么好,因此她存了侥幸心理,想着这一次不能再让顾九曦占便宜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老将军他居然卯时就起了。
孟夫人看着外头还没彻底亮起来的天,心想明日一定要比顾九曦起来的早。
又等了片刻,在孟夫人越来越焦急的时候,孟德善跟徐氏,后头跟着梅娴三人,终于也到了。
老将军看见他们三个,这次是连话都没有问,直接就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说完看着孟德善道:“你当差的时候也敢起这么晚!”
孟德善嘴皮子动了两下,最终只说了一句话,“这不是不当差吗?”
这话一说出口,孟夫人就皱了眉头,顾九曦也不由得心里一跳,觉得孟德善真不愧是胆大妄为,什么都敢说。
果然,老将军一拍桌子,“你这些年都升不上去,难道不是因为你懒散?你都当了七八年的侍卫了,还是从七品的小旗,我告诉你,你哥哥当年去边关的时候不过是个小兵,七八年已经升到先锋将军了!”
孟德善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连带一边的徐氏也难过起来。徐氏的亲爹是孟德善的上司,当然官儿也没多大,不过是个正六品的官儿而已,对上孟家这位老将军,还有孟德笙这位小将军,那是天上地下的差距。
老将军一看他这个样子,越发的生气了,“这些年我不在家,你们就是这么混日子?你们怎么对得起陛下的圣恩!”
顾九曦自然是不会在这个时候上去接话茬的,她不过垂首肃静站在一边,至少表面上看很是恭敬的在听老将军训话。
正在这时候,太夫人身后跟着一排丫鬟婆子,手里提着食盒进来了,太夫人一见着场面就知道老将军又训人了,她脸色沉了沉,故意将笑声放大了,“不是说要跟小辈们一起吃个早饭吗?还是嫌我去催饭晚了?”
被太夫人这么一说,老将军也不好再发怒,板着脸道:“都坐吧。”
只是这么一来,几乎人人都被训了一顿,这顿饭就跟昨天晚上一样,吃孟夫人等人胸口发堵。
吃过早饭也不过才辰时三刻,太夫人想了想道:“我们去看看正院?才收拾好的。”
老将军略略一思索,便点头答应了。
孟老爷还有孟德善这两个方才被训斥的最狠的,想走却又不敢挪脚,一步三不情愿也跟在老将军身后,往正院去了。
这正院是前头顾九曦和徐氏两个收拾的,当下徐氏看了顾九曦一眼,心里是既忐忑又兴奋,老将军回来到现在,几乎将家里人骂了个遍,她分外的期待从进门就一路高歌猛进的顾九曦,这一次狠狠的栽一个跟头!
顾九曦看见徐氏不怀好意的笑容,如何不知道她想什么,只是她这一边有个跟老将军朝夕相对,对老将军各种喜好甚至比老将军自己还了解的孟德笙在,她什么都不怕。
众人到了将军府的正院。
正院是一个家族的体统,也是整个家族的门面,甚至连院子大小,屋子的面宽都比其他地方要大上三分,进了门便是一股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
老将军点了点头,道:“不说里头,就这外表看起来便很是干净整洁,不错!”
这兴许还是老将军回来第一次夸人,就连太夫人脸上都轻松了些。
老将军打头往里头去。
前头是大厅,供奉着祖宗的牌位,几人进去上了香才出来,老将军叹了几口气,顾九曦原以为他又要说些孟家的功勋,还有皇帝的恩典等等话,不过这次老将军只是叹气,再没说别的什么。
第二进是要见外客的小厅,一切都是按照旧历来的,老将军看了很是怀念,跟太夫人道:“一晃我都六十好几了。”
等到了第三进,徐氏控制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后头三进是她跟顾九曦两个合伙布置的,穿堂和书房归顾九曦管,后头的卧室则是由她精心布置出来的,又回去请教了自己也算是个武将的亲爹,肯定能入老将军的法眼。
顾九曦依旧不动声色,跟在孟德笙身边,眼神也不乱看,就好像没这回事儿一样,倒是让一值想看看她脸上什么表情的徐氏和孟夫人很是不满。
走过穿堂,老将军道:“改动的还行。我上次回来,曾经去六郡王府上拜访,咱们家里这个穿堂,看着比他们家里还要气派些,不错。”
太夫人扫了一眼依旧没太大喜色的顾九曦,心里不免又高看她几分,道:“这是你大孙媳妇布置的。”说着又夸她,“不愧是出身世家,的确是有几分底蕴。”
若是搁在两年前,听见别人这么夸她,顾九曦心里怕是要起些涟漪,甚至可能要感叹一句这底蕴至少有有大半都不是世家带来的,而是上辈子在皇宫里那几年的生活的带来的。
不过现在,听了太夫人的夸奖,她只是上前淡淡道:“都是您库里的东西好,怎么摆都成。”
太夫人笑着看了老将军一眼,似乎是在暗示他趁着这个机会说两句好话,免得一回来就把这些小辈们吓住,搞得全家人心里都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
谁知老将军只咳嗽了一声,背着手又往前走了。
太夫人愣了片刻,抬起脚去追老将军。
只是顾九曦生生从里头品味出老将军对她似乎有一丝不满意。从老将军进门看她的第一眼,顾九曦就看出来些许的警告,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看过了,但是经过今天这一遭……老将军是真的对她不太满意,可究竟是为什么呢?
顾九曦一边想着,一边也跟着往里头去了。再里头一进是书房,也是顾九曦布置的。
主院平日里是不让人进来的,最多也就是逢年过节去第一进供奉着祖宗牌位的地方上香祈福,因此到了这里,就算没老将军时不时的训斥挂在头上,他们也都是不敢说话的。
书房里头,顾九曦用了大大的多宝阁,上头摆得稍显宽松,这样能起到一定阻隔光线的作用,但是又不会显得太暗。
书房的小卧室里头,床上用的是棕垫,虽然比较硬,不过孟德笙曾说过老将军腰不好,军医不叫睡软床。
老将军乍一看这小书房的布置,很是满意,只是听说又是顾九曦布置的,脸上的笑容又淡了些,换上面无表情的严肃姿态,又看了孟德笙一眼,似乎是说,“我知道是你安排的”。
徐氏跟孟夫人看见这一幕心里是大大的舒服,特别是孟夫人。老将军回来到现在虽然还没训斥过顾九曦,可是不管是言语动作,还是表情神态,从里到外透露的只有一个消息,他不喜顾九曦。
不喜欢这个由孟德笙亲自求回来,被皇帝封了县主,已经给孟德笙生儿育女的顾九曦。
这将来可动的手脚就多了。
墙上还挂了巨大的一幅堪舆图,也是花了大力气从工部找来的。老将军一看见这个就迈不动脚了,站在前头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叹道:“我朝的大好河山,一山一河都不能叫蛮夷和匈奴抢了去。”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老将军忽然喝道:“孟德笙!你说我说的可有道理!”
孟德笙抬起头来看着老将军,半晌才用他低沉的声音答了一句,“是!”
顾九曦忽然之间就明白老将军为什么对她不喜了。
老将军一心为国,孟德笙这次回来,虽然是打了胜仗,让匈奴和蛮夷五年八年之内都没有力气再战,但是其实是剑走偏锋,对于老将军来说,是浪费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而且……在老将军看来,多半还是为了她浪费的。
如果能在刺杀匈奴皇帝之后,留在边关大举进发,就算不能全歼匈奴,但是至少能保边境几十年的太平,可是孟德笙一击得手,接了燃眉之急之后就立即回了京城,又闯入后宫救了她回来。
至少在外人眼里看来,孟德笙此举很是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架势,甚至为了她丢掉了触手可及的大将军和爵位。
但是老将军难道就看不出来这里头其实还有皇帝的计策吗?顾九曦皱了皱眉头,皇帝忌惮孟德笙,甚至想要他的命……难道老将军看不出来?还是因为他对皇帝的忠心,让他已经可以牺牲这个唯一能继承他衣钵的孙子。
顾九曦觉得是后者。
毕竟皇帝当时选定动手的地方,就是在西北边关,是在孟家经营了几十年的地方,皇帝肯定也仔细想过后果,最后决定动手,就是因为他相信老将军的忠心。
顾九曦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该心疼谁了。
几人又穿过角门到了最后一进的卧室。
要说前头的院子布置的看不出来是个武将的地方,最后头这一进便是扑面而来的武将气息。
院子里立了两个木桩人,院子的一角是几个高低不等错落有致的梅花桩,另一角则有一个箭靶子。
从进到这院子里头,徐氏脸上便是止不住的笑意,连带孟夫人也兴高采烈了许多,毕竟这院子是她名正言顺的儿媳妇布置的。
两人相视一笑,又都往老将军脸上看过去。
只是老将军脸上却看不出来什么表情,片刻之后,他皱了皱眉头,叹道:“年纪大了啊。”说着又吩咐一边跟着的下人,道:“这两个木桩人撤了,箭靶子也撤了,梅花桩那里换成石桌凳。”
徐氏脸上的笑容顿时定在了那里,看着无比的尴尬。
老将军却没理会她,别说他没看见了,就是看见了,也断然不会为这等事情伤脑筋的。因此老将军环视了一圈,觉得这么一改似乎是差不多了,便又往里头屋子走去。
“床太软了,墙上挂的刀都取下来,好好收藏着,摆出来做什么、”
老将军一条条吩咐下去,徐氏跟孟夫人两个脸上越发的不好看了,孟夫人跟徐氏对视一眼,小声安稳道:“兴许是怕冬天生锈呢。”
徐氏嗯了一声,咬牙切齿道:“都到了这个田地,怎么还能叫她出了风头!”
谁都能看出来老将军不喜顾九曦,可是就算这样……徐氏扫了顾九曦一眼,也看见她身边的孟德笙,“定是大伯跟她说的!”
孟夫人一愣,随即叹气道:“这……也只能怨德善了。”
目睹了这一切的顾九曦现如今的心情稍稍轻松了些,倒不是因为徐氏和孟夫人受挫,而是她又发现老将军一个难得的品格。
虽然执拗还有愚忠,但是的确像孟德笙说的那样,是个正直的好人,不会因为不喜欢她就故意抬同样看她不顺眼的孟夫人还有徐氏。顾九曦冲孟德笙一笑,放下心来。
老将军看完了整个院子,又吩咐了几条要改动的地方,又道:“这次回来不知道能住多久,也别太兴师动众了,一切以简单为主。”
太夫人领着众人答应了。
老将军又道:“都散了吧。”
顾九曦跟孟德笙一起出来,回到了东院。这一天两人都不敢安排什么事情,生怕老将军会叫他们。
特别是孟德笙,按说老将军回来是会找他私谈的,尤其是孟德笙闯进后宫,按照老将军的脾气,非得骂他个狗血淋头不可,可是到了现在还是没什么消息传来,难道老将军转性了?
可是看他今儿的一系列举动,还是跟以前一样。
“兴许就是为了叫你担心呢。”顾九曦淡淡一笑,问道:“老太爷什么时候进宫?”
孟德笙道:“皇帝许他在家里歇三天,不过我估计明天早上他就该进宫求见了。”说着他思忖片刻道:“进宫之前祖父肯定会找我的。”
“那便是今天晚上了。”
两人想的不错,老将军现在就是想让孟德笙心里生出几分忐忑和愧疚来,这样心志不坚,他才有机会将孟德笙扭回来。
到了晚上,众人又去太夫人屋吃饭。吃过饭,太夫人拿出来几份东西,道:“这是老将军回来给你们准备的礼物,特别是给几个孩子的。”
众人上前一一道谢。
太夫人一边拿东西分,一边道:“这一份是给你的。”又跟徐氏笑道:“给你的是最丰厚的。”说完又好像是解释一般,继续道:“你已经养育了两个孩子,在我们家里也这么多年,原该要丰厚一些的。”
徐氏原本因为早上的挫折已经有点心灰意冷了,这下又兴高采烈起来,拿了东西还谦虚道:“怎么竟然比大嫂的还要多,这让我心里着实难安啊。”
太夫人不知道是没听出来,还是故意的,“叫你拿着你就拿着,老太爷的吩咐还能错了不成。”说着又对顾九曦歉意的一笑,道:“这里头主要是给孩子的东西多,前头徐氏得的两个孩子,洗三满月周岁老太爷都不在,等到腊月便是瑞懿周岁了,老太爷想必是亲自备了礼,因此这一次你的比她的要略薄了些。”
顾九曦何时在乎过这个,况且太夫人说的的确在理,不管是里子面子都挑不出来什么,便道:“太好了,要是瑞懿知道她曾祖父能留下来看她周岁,想必也是开心的。”
太夫人含笑点了点头。
孟夫人也假意来安慰顾九曦,“你是新媳妇进门,不比我们这些在孟家许多年,又生儿育女的,别往心里去。”
顾九曦只是冲她笑笑,道:“您是婆婆,我怎么好跟您比。”
这一句话说的孟夫人也想起来自己的身份,顿时觉得前头跟自己的儿媳妇比礼物多少有些跌份,顿时没了兴致,也不说话了。
太夫人分完东西,笑道:“这两日因为老太爷要回来,你们也都累了,我不多留你们,眼下老太爷总算是平平安安回来,你们一个个快都回去休息吧。”
众人齐齐行礼,鱼贯而出。
顾九曦出来,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捧着太夫人赏的东西,刚从院子里出来,还没拐到自家院子门口呢,就见前头孟德笙大步流星前来。
看见前头走着的是自己的媳妇儿,孟德笙停下脚步,道:“祖父叫我。你先睡吧,我估摸着不到半夜是没法回来了。”
顾九曦嗯了一声,听见要这么久又有点担心,道:“祖父明天不是要进宫,你能搪塞过去——”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老将军固执,孟德笙也就仅仅比他强上那么一点点。
“唉……”顾九曦叹了口气,踮起脚尖给他整了整领子,道:“那我晚上跟咱们闺女睡了?”
“不行。”孟德笙捏了捏她的手,道:“我尽量早点回来,你抱着她一起睡大床。”
顾九曦笑着离开了,只是回到自己屋里,怀里抱着女儿,听着她的牙牙学语,心里却还不由自主的想老将军究竟要跟孟德笙说什么,又或者要怎么跟他说,又要他做出什么改变。
顾九曦心里闪过一丝担忧,越发的睡不着了。
“你可知错!”孟德笙一进屋子,老将军便是一声怒吼。
“我错在哪儿了?”孟德笙也是分毫不让,直接便顶了回去。
“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祖父了!我辛辛苦苦将你养到这么大,又叫你读书写字,忠君爱国,你看看你做的什么事情!生生放过这等大好机会,原本是能大胜的局面,现如今全部焦灼在了一起!这边关战事,还有没有平息的一天了!”
孟德笙二话不说便反驳了过去,“这等局面也是我拼了命的,若不是我留了心眼,早就死在皇帝手里了,更别说今天的局面!能杀了匈奴的皇帝,我已经能对得起龙椅上那一位想要我命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