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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川身材不算高挑,瘦瘦巴巴的像麻杆,他穿着一件略薄的白色运动面料圆领t恤,下身是一条黑色运动型长裤,脸型有些方正,下巴端正,手臂脖子以及脸颊露出的肌肤泛着些微的小麦色。
不过他头发有些长,或许是因为坐了太久的火车没有洗漱,头发油腻腻的粘成一股股的,遮盖了眉毛,连眼睛都被遮挡了一大半。
此时他站在门口,垂着头不吭声,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阴郁不讨喜。
事实上岑溪也知道,这个室友自尊心特别强,因为他本身的贫穷拮据,导致他内心自卑性格敏感,像只刺猬一样,稍有动静就会毫不犹豫的竖起一身的刺想要保护自己吓退敌人。
不过岑溪也知道,这个室友是真的心底纯澈,虽然脾气倔强得跟头牛一样,可只要别人说得有道理,他还是会听的,并且会及时的反思己身然后知错就改不会死倔着不肯承认自身的错误。
前世岑溪忙着打工,偶尔跟王明川一块儿吃饭,听他提起过几次他那位虽然贫苦没读过什么书,却依旧十分睿智的农民老父亲。
可惜前世一直到毕业都没机会见过那位老父亲。
王明川站在门口,感受到岑溪的目光,脚后跟动了动,握着肩头上背包带的手紧了紧,而后抿唇垂头不言不语的往前跨出步子,一步一步目不斜视的往自己床位走。
周凯威正抖着腿悠闲的玩儿笔记本电脑里的单机游戏,突然就闻到一股酸臭味袭来,顿时哎哟一声边在鼻子前挥着手一个翻身滚下了床:“这什么臭味啊怎么......”
话还没说完周凯威就看到了浑身臭烘烘几乎跟流浪汉一样的王明川,虽说周凯威自我得一逼,可也觉得自己这么说别人太过了,顿时有些讪讪的住了嘴,往岑溪那边挪了挪,伸手把岑溪拉起来:“你怎么还坐地上啊?快起来。”
被周凯威说臭烘烘的时候,王明川脚步一滞,而后急不可查的昂起了下巴将包暂时搁在上铺床位上,翻出一身换洗衣物眼风都不带给房间里三人,转身就准备去厕所接盆凉水擦洗一下。
岑溪此时也借着周凯威一拉之力爬了起来,连忙笑着上前两步给王明川指方向:“你好我是文学的岑溪,另外两个室友是商科的唐嘉学跟经管的周凯威。你现在是要去洗澡吗?洗手间在这边,热水器已经可以用了,我们之前就把温度调好了,只要打开开关水温就刚好合适。”
“对了你是哪个省过来的?是不是坐了好几天的火车啊?最近各大高校开学,客运高峰期肯定特别挤,我是提前两个月来的,在平城打工赚生活费。”
本来目不斜视转身往岑溪指出的洗手间走的王明川听见岑溪最后一句话,眼神微微一动,而后闷声“嗯”了一声,声音有些嘶哑,应该是好几天没有好好说话的原因。
除了一个“嗯”,说了半天什么回应也没有,岑溪不在意,周凯威却是不爽了。
心想,你个臭烘烘的乡巴佬有个什么可傲的?岑溪可是劳资罩着的小弟,不给小弟面子就是不给劳资面子。
当然,周凯威可不知道自己是不爽岑溪围着别人打转而忽略了自己。
周凯威双手插兜歪着脑袋斜着下巴瞬间摆出酷炫拽翻天的架势,阴阳怪气的哼哼:“傲屁啊傲,一身穷酸气不用看只用闻的都知道了,最讨厌这种人了,明明寒碜得不行还以为自己是鹤立鸡群的白天鹅,我呸,什么德行!”
本来已经走进洗手间准备关门的王明川嘭的一声把门给甩开,手上的衣服往旁边柜子上一扔,抬头眼中凶光直冒,瞪着周凯威:“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试试?有钱了不起?有钱你还不是长得娘们儿兮兮的,这么娇气还要管别人奉不奉承你?不奉承你就是傲了是吧?那我还就是傲了怎么着?想动手?你丫的试试看!”
其实周凯威长得还没有岑溪娘气,可周凯威因为常年呆家里没晒太阳,皮肤苍白看起来就弱叽叽的,岑溪皮肤虽白至少还白得有光泽,看起来就是阳光滋润出的健康。
周凯威完全没想到看起来阴沉沉的新室友一发起火来这么气势逼人,愣了一下而后瞪大了眼,显然很久没有人用这种态度对他。
一眨眼之后周凯威顿时眉毛都要竖起来了,眉眼倒竖的把手从兜里抽出来一扬就要扑过去干架:“你丫的说谁娘们儿?劳资今天不干死你劳资不姓周!打死你个穷鬼!”
岑溪完全没想到,明明前世相处得不错的四个人怎么会在相遇的第一天就有两个人要干架。懵逼了瞬间,而后岑溪赶紧上去拉架。
因为跟周凯威更熟悉,岑溪自然是拉的周凯威,一旁一直旁观的唐嘉学此时也上前拉住了跟头蛮牛哄着眼要往前冲的王明川:“好了,大家都退一步。大家来自五湖四海,刚开始相处有不协调的地方在所难免,个人有个人的性子,大家都互相多体谅体谅,啊?”
说完唐嘉学拍了拍王明川肌肉鼓起的手臂,侧眸对着王明川道:“明川,坐了几天火车,快去洗洗澡松快松快,今天这事是凯威的不对,我们会好好说道说道他的,还请你不要见怪。”
这话说得客气,却又实在太过于客气了,话里话外都是把周凯威划到了他们自己人的圈子里,反而无形中把王明川给疏远了。
王明川再怎么早熟也只是个来自大山的十八岁少年,涉世未深,并没有体会到唐嘉学话里的玄机,他也不想第一天来就把气氛搞得太僵。
既然对方道了歉还说会教育教育那小子,王明川僵着脸甩开唐嘉学的手,哼了一声瞪了周凯威一眼,转身进了洗手间关门洗澡去了。
这边岑溪劝周凯威别激动,把周凯威气得跳脚:“岑溪我可是在帮你教训那穷鬼,现在你居然帮他?你到底是几个意思!”
周凯威吼完,扭头甩开岑溪就摔门而去。
“哎凯威我不是那个意思!”
岑溪皱眉抿唇,看着周凯威离开,转头懊恼的把自己面朝下的摔在唐嘉学床上,扭头对站着的唐嘉学道:“我真不是那个意思,那个...是不是我真不应该那么做啊?”
唐嘉学看着趴在自己床上此时正可怜巴巴抬头望着自己的岑溪,那种被对方全身心依赖着信任着渴望他的引领......
唐家学握拳抵唇干咳一声,垂眸顶了顶眼镜,而后抬头笑得温文尔雅,单手炒裤兜在床沿上坐下,一手放在岑溪后腰的部位不轻不重的搭着:“怎么会,凯威性子跟爆竹一样一点就炸,不过相信他不是那种记仇的人,回来之后我们再好好跟他说一说就好了。”
岑溪听唐嘉学这么说,明显安心多了,双手交叠下巴搁在上面,然后看着洗手间的方向有些出神。
唐家学心里有些不爽,转而好似不经意的聊天道:“对了,岑溪,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友善吗?嗯,我是说,你对朋友跟对陌生人,都是一个态度吗?这样的话,难怪凯威要生气了。虽然他还是那副拽得不行的样,可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把你当成朋友那样想要保护。”
唐嘉学说话十分有技巧,哪怕是他心里不爽,也会拐着弯把自己摘干净了,到最后同样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问题答案。
果然,岑溪听见这话,收回了落在洗手间方向的视线,皱着眉有些苦恼的表情挠了挠脸颊:“这个,也不算吧。虽然很多时候我觉得能退一步就退一步,能包容一点就多包容一点,没必要闹得太僵。可是我也挺护短的,要是我朋友跟一个陌生人冲突打起来了,哪怕是朋友没道理,我也会冲上去不管不顾的帮忙甩胳膊揍人,至于讲道理,我会私下里跟我朋友好好讲......”
说到这里,岑溪也发现自己刚才的错误了,不过他当时真的是因为前世的关系并没有把王明川当成个陌生人,所以当时他才去进行了劝阻而不是毫不犹豫的护短帮周凯威。
现在想想,当时凯威本来就是因为他受到王明川冷待才心有不平的帮他的,可是他却没有感激凯威反而转过头劝阻他。
岑溪这么一想,更是懊恼,抱头胡乱的揉自己脑袋,可怜巴巴的抬眼看着始终一脸浅笑十分镇定沉稳的唐嘉学:“我,可是我当时真的没有把王明川当成陌生人,在他走进咱们寝室的时候,我就直接把他当成咱们未来几年的室友兼朋友了。我...我是不是很糟糕啊?凯威肯定心里难受呢。”
岑溪越想越愧疚,一股脑的撅着屁股爬起来:“不行,我得去找他,万一他现在躲在那儿一个人哭还不一定呢。”
这么急性的岑溪看得唐嘉学失笑,“你知道他在哪儿吗?得了,我跟你一块儿去找,应该还在学校里吧,顺便咱们还能去逛逛校园,熟悉熟悉环境。”
岑溪本来还拿不定主意去哪儿找人呢,现在有唐嘉学一块儿,顿时心里安心多了,站起身扒拉了一下头发,然后扭头问唐嘉学:“啊对,那这样我们算是第一次正式约会咯?”
唐嘉学一愣,而后扭头耳尖微红,没好气的给了岑溪后脑勺一巴掌:“算,怎么不算!那以后你就叫我大哥,我收了你这个小弟怎么样?”
“好啊。”
两人正要拉开门出去,身后响起盆掉到地上的响声,岑溪唐嘉学回头一看,是王明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洗手间外阳台那儿。
王明川有些窘迫的弯腰捡起不小心碰到地上滴溜溜转的空盆,抬头对着岑溪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似乎是发现自己的笑太勉强了,王明川又瞬间恢复了面无表情,一双因为洗过澡而显得稍微柔软水润的黑褐色眼眸飞快的看了眼比岑溪高了半个头的唐嘉学,而后视线停留在岑溪还带着轻松笑意的脸上,迟疑了一下,然后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开口对岑溪说道:“那个,嗯,我能跟你们一块儿去吗?我是说,抱歉,我之前态度也不太好,我,我想,我需要跟周凯威道个歉什么的。”
事实上,刚才岑溪在说对方在他踏进这个宿舍门口的时候就把没有把他当成陌生人的时候,王明川就站在洗手间门口听了个全须全尾。
虽然王明川心思敏感外表看起来清高傲慢,然而那只是他面对不熟悉的陌生环境甚至那些带着不明意味的打量时的自我保护层。
之前他没理会岑溪也只是有些精神疲倦加上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
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确实太失礼了。
想起老父亲从小对他的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