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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二年三月十八,康熙帝六十寿诞,普天同庆!
三月二十五日,康熙帝在畅春园正门前首宴汉族大臣、官员及士庶年九十岁以上者三十三人,八十岁以上者五百三十八人,七十岁以上者一千八百二十三人,六十五岁以上者一千八百四十六人。
此为首宴,丰离立刻让人按照之前的安排安置人员,而后按照即定的步骤,一一实行。
“丽人献茗-君山银针。上!”太监举声高喊,那纷纷入座的老人,可见个个眉清目秀的宫女端着冒着热气与茶香的茶上来,每人一杯,越是靠近,茶水越浓。“果然是上好的君山银针。
“干果四品:怪味核桃、水晶软糖、五香腰果、花生粘,上!”茶之后为干果,太监又接着高喊,“蜜饯四品;饽饽四品;酱菜四品……”
那接连喊出的点心或是菜名,有些都是闻所未闻,只这宴席一开,趋着上菜之时,一身龙袍的康熙站起,“朕这第一杯酒,敬大清的列祖列宗,敬朕的皇祖母孝庄太后,朕八岁丧父,九岁丧母,是孝庄太后一手教导了朕,如何当这大清的皇帝,成为大清的皇帝。”
康熙一饮而尽,意示满上,康熙再举杯,“朕的第二杯酒,敬天下百姓,满朝臣工,敬这些同老们,是你们,与朕一同治理这万里河山,创下这太平盛世,这么多年来,没有你们保家卫国,没有你们俯首农桑,便没有大清的今日,朕。谢谢你们。”
“第三杯,朕敬朕的死敌们,鳌拜,吴三桂,噶尔丹,是你们,一手造成了朕的功业。没有他们。也没有朕的今日。朕恨他们,也谢谢他们。他们死了,败在朕的手上死了。但若有来生,朕还是想要他们作为朕的敌人,再与朕作对。”康熙这一杯,却是洒在地上。
“至于这第四杯。朕要敬朕的皇贵妃。”如此三杯酒,可见康熙的大气凛然。但这第四杯,却让人万万料所不及,因着这是外宴,并无女眷出席。可康熙的话,开了口,又如何能不传扬出去。
“朕这一生。除却让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最喜的莫过于能得皇贵妃,只是啊,朕一生都让她受尽委屈,可朕的皇贵妃啊,朕为天下而有负于她,她虽怨,却从来不曾让朕因她而为难。然则今日,朕已是黄土埋了半截的人,却不愿余生再让她委屈,趋此良日,朕昭告天下,立其为后。”康熙话题而落,满堂一都炸开了,“立后的诏书,朕已发往礼部,待宴席之后,礼部准备册封大典。”
如此消息,很快传回了另设了宴席的女眷,居于首座的丰离,立刻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自康熙十七年,孝昭仁皇后钮祜禄氏病故,中宫后位悬空多年,原丰离受宠,一入空便得以封为皇贵妃,众人都以为她是为后的不二人选,但这么多年,哪怕康熙专宠于她,却从未有立其为后的意思,所有人也都习惯了中宫无后的情况。
万万不料,康熙却突然照告天下,要立其为后,这真真是打得人措手不及。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有人跪下山呼,康熙金口玉言,既于在宴前说下那般的话,可见是真真动了心思,就算尚未举行封后大典,却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都起来吧!”丰离也被康熙突然的昭告天下惊得不轻,着实地不知康熙是怎么的了,康熙一直不曾封她为后,并非不想,但为了天下安定,朝廷安稳,他不能做而已。
人人皆道她出身科而沁,是为博而济吉特氏,与孝庄同为科而沁的格格,可如今的大清,已非昔日的大清,以往的大清需要蒙古的帮助,是以有那么一句话,大清前朝是爱新觉罗的天下,大清的后宫,却是博而济吉特氏的天下。
但是,丰离生不逢时,偏偏她是活在大清已经平定了天下,正是收融各方兵力之际,她出身蒙古博而济吉特氏,再不是她的优势,而是她的硬伤。是她不能为后的硬伤。
现下的康熙,身上已流着博而济吉特氏的血脉,但是,大清的皇帝,再不可能出一任流着更接近的博而济吉特氏血脉的人。只因这么多年来,蒙古各部落,其实都被康熙悄无声息地打压着,虽然大清的公主许多远嫁蒙古,可是,越来越少的蒙古人掌握实权与兵马。
康熙作为,非一夕而成,虽做得隐晦,但又岂会无人看出呢,但是,他们不能明着与康熙作对,暗地里,从每三年的大选均有蒙古女子送入宫廷便可知,他们还是希望再出多几个流着爱新觉罗与博而济吉特氏血脉的阿哥,如此,他们才能动进来,借着那位阿哥的手,渗入大清的朝廷。
可他们聪明,但自康熙登基以来,哪怕是同样出身博而济吉特氏的孝庄都没想过要博而济吉特氏的女人再生一个阿哥,便是要从根子上断了那些人的念头。当然,也同样是为了朝廷的安宁,博而济吉特氏出了太多的皇后,早已为朝中所忌惮,只有博而济吉特氏的女人没有了念头,才不会兴风作浪。
这也是为何当年孝庄要丰离喝下不孕的药,她又何尝不是在害怕,得到康熙的心的丰离,最后是不是会动摇康熙的心,康熙若是一时心软,让丰离生下了皇子,却是要让天下不宁啊!
却也是不出孝庄所料,康熙软了心,但她所料不及的却是,丰离从不在意宫中的权势,更不曾教导她的孩子,参与这些纷争。
胤礽再次被废,于此之时,康熙却在这样的日子昭告天下,封她为后,难道康熙是昏了头了?
被丰离暗骂昏了头的康熙帝啊,这会儿高兴地下诏,令诸皇子、皇孙、宗室子孙年纪在十岁以上、二十岁以下者均出来为老人们执爵敬酒、分发食品。扶八十岁以上老人到康熙帝面前亲视饮酒,以示恩宠,并赏给外省老人银两不等。
三月二十七日,在畅春园正门前,重设酒筵招待八旗大臣、官兵及闲散人年九十岁以上者七人,八十岁以上一百九十二人,七十岁以上一千三百九十四人。六十五人以上一千零一十二人。其他礼遇如前。
三月二十八日,在畅春园丰离宫门前,已拿皇后金印的丰离。代康熙宴请七十岁以上的八旗老妇,九十岁以上者就席宫门内,八十岁以上者就席丹墀下,其余都在宫门外。此后宴席落幕。丰离大略统计一番,参加宴会的满汉耆老多达六千六百余人。加上人数不详的八旗老妇,肯定不下七千人。
如此盛况,直让丰离几个办宴的人累得够呛,但宴散之后。康熙又令礼部准备丰离的封后大典。这是连让丰离喘口气儿歇会儿的空荡都没有。
“皇上!”丰离正让人量了衣裳的尺寸,正累着想要躺会儿,外面又传来了叫唤声。丰离却是不想动弹地歪在榻上。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康熙走了进来。
丰离抬眼看了他一眼。康熙笑问道:“累坏了?”
“皇上也趋着空闲,多歇会儿吧!”丰离劝了康熙,她这忙着安排后面的事儿,康熙在前面见人招呼的,也是不容易,瞧出康熙眼下的黑青,便也拉着康熙躺下。
康熙顺势拉着丰离在怀里,下巴抵着丰离的额头,“这些日子太忙,都没来得及好好与阿离说说话。”
“皇上休息好了,有什么话往后再说也不急。”丰离是真不着急,只劝着康熙好好歇息。康熙笑了笑,“我知阿离不急。其实阿离还是奇怪,我为何突然要封阿离为后的对吗?”
这一点,丰离并不否认,瞧着康熙没有要休息的意思,丰离无法,“皇上能为我解惑?”
“有何不能呢。”康熙幽幽地张口,“朕总以为,朕给了阿离独宠,待阿离,只是一个正妻的位子罢了,可有可无。可是,朕已年过六十,将来能与朕同穴的,唯有朕的皇后能明正言顺。而今,朝中已乱,蒙古的势力,朕已经收拾得七七八八了,也不怕有人借着阿离兴风作浪,如此,自当不能再委屈了阿离。”
丰离抬头看了康熙,康熙定还有什么没说。果然,康熙接着道:“阿离可能许我一个来世?得了今生,让阿离受了那般多的委屈,我想要来世,换我宠着阿离,让着阿离,唯阿离一人而已。”
来世?丰离却不知,康熙为何如此说起此事?“皇上相信来世吗?”
“为何不信呢?这么多的人,还有阿离,都是从后世经历过的人,阿离不相信吗?”康熙反问了。倒让丰离一顿,是啊,哪怕到了现下,在大清活了四十年了,她其实,还是不相信前世今生,什么天注定。
“阿离,朕已经老了,哪民朕不愿意承认,可朕是真的老了。”康熙的手,握住丰离的手,相比丰离的白晳,康熙的手上却已经皱起,虽然不明显,但在与丰离光滑的皮肤相较下,却是分外的刺伤康熙的眼。
丰离道:“我总是答应皇上,会陪皇上一同生,一同死。”
同生共死啊,也算全了他们这一世的情份,虽然从一开始是孽缘,可这么多年,她的心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康熙的身上,以她的性子,她既认了,而康熙也待她情深意重,与他同死,丰离并不觉得委屈。
“皇上要我许下来世,我却是不愿的。我这一生予了皇上,多是身不由己,皇上待我好,却也算不上极好,原我所求,与这深宫大院的,却没有半点关系的,阴错阳差的进了此处,便再也挣扎不开,最后失了身,亦失了心。我这一生,做得最傻的事儿,便是爱上了你,为此失了尊严,任人践踏。皇上说来世会宠我让我,唯我一人,可皇上,当真有来世,今生皇上为帝王,来世,以皇上所积之功德,又岂是凡人?可我,独独想要的,只是平凡的日子。虽然,我从来不曾得到过”丰离轻声细语地说着。可这一句一句,皆敲在康熙的心上,丰离不说,非她不怨或是不在意。
只是她太过聪明,看得太过明白,自知他给不了她想要的,所以,便多来也不要求。康熙越想,这心头越是生疼,直让他喘不过气儿。
“朕现在补过,都不能吗?”康熙还是想要据理力争,丰离摇了摇头,“皇上其实很清楚,我最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如今的我,其实并不算真正的我,单就当年被皇贵妃和太皇太后,以及太后算计,太皇太后是要让我**于皇上,太后想让我**于八旗子弟,那夜若真依我的性子,胆敢算计我的人,我纵是拼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也不想让皇上碰我的。”
望着康熙,丰离接着说道:“更不要说这些年,皇上用那千般的手段硬将我留在宫中。若非皇上自我知道再没有碰过旁的人,只怕我早已忍不住,让大清换了一个皇上了。”
这是实话,均是丰离真实所想。若非是如此的康熙,想她丰离,也绝不会对康熙动情。作为帝王,合情合理合法的拥有众多的女人,他总还是为了她,放弃了天下的女人,只守着她一人,也是为此,丰离才慢慢地打开了心房,最后,康熙愿意跟她一起死,这,才是真正让丰离对康熙敞开心扉的原因。
“只是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回便罢了,傻过一次还能被原谅,若是傻上两次,三次,却是无药可救了。我不愿意再这般为皇上忍着,让着。”最后这一句,何尝不是让康熙既心疼,又无奈。
“其实,就算当真有来生,皇上又怎么知道能遇得上我呢?我其实是一直都觉得,人就该活在当下,把握住现在所拥有的,珍惜在你身边的,将来的事儿,太过渺茫,谁又能知道?”丰离终归还是有些不落忍,瞧着康熙有些可怜巴巴的,还是劝了劝。
“是朕魔障了,阿离现下愿意陪着朕,朕就该好好地过着这样的日子,将来的事儿,谁又能知道会是怎么样呢。只阿离,往后与朕并肩,再无人敢说了。”康熙一吻落在丰离额头,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