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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早已寂静,人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一边。
宁馥已经看见林清之的匕首递了上去,只要那男子将云袖捻起,她敢打十万分保证,这匕首定将这男子的手指齐齐削去。
深吸一口气后……
‘咯咯’
“且慢!”
男子的手顿住后收了回去,直起身向后看。
那袭衣角的主人上前来。
“你退下,”那人继续向前:“我来。”
男子似乎恭敬的微微躬了一下身子,让开步来到后方退去的时候,眉宇间透着浓浓的不解的意味,他最后又望向地上那二人一眼,似乎很疑惑。
刚才那‘咯咯’的古怪之声……
云袖中,林清之的手无力的滑了下去,还保持着双目圆睁的状态,宁馥的手从他的脖颈处移了上去,将他死不瞑目的双眼抚了下去。
紧接着,弦又提了起来。
不过她已经不再担心,只要林清之不能再乱动,那她一切都好说。
那人上前来到跟前似是低低了笑了笑,就在他掀上云袖的一刹。
宁馥就势一甩,俯下身去。
所有人倒吸了口气。
错位法,此时大家看这边,就像是两人亲上了。
而那被甩开的云袖,沿着男子的指尖长而缓的寸寸掠过,最后轻轻一覆,不偏不倚,将林清之的面容再次掩了大半。
男子又是一声低笑。
“公子好兴致,他日若有机会,定当对今日冒犯之举赔罪。”言罢,他向后方低声道:“都撤吧。”
三五步后,他又驻了足,宁馥的角度只能稍稍睨见一丝半点,却不能瞧得更加清楚,只余光隐约觉得这人眉青若羽斜而邪,那眉下的眼,深到极致也幽暗到了极致,似是从不曾被阳光照及。
而他的声音,比他那一对眼眸更加邪气,每一个字都似乎别有深意:“公子,这里就留你亲自‘善后’了。”
轻轻一笑,便再没有回头望过一眼,无声无息掠过众人身侧,向大敞的门处方向,出门去。
他经过的地方,无一人喘过一口大气,似是唯恐自己的气息浊染其身,而他所过之处,人人惶恐避让,只他一人,便如海潮涌过,烟尘不起。
所有人退去之后,林清之的人赶进来之前,宁馥猛的起身,立即让周凡把他背上,出门之时宁馥一副狗腿相面对着厅堂,一边退着一边关门。
“各位爷好玩,各位爷尽兴,今儿打扰了,我家小爷不胜酒力,这便就告辞,下次再叙下次再叙……”
门外的人先前以为宁馥是来逛楼的,见她带着个喝倒的公子出来,加上周凡刻意掩着而光线又暗,谁也没想到被扛出来的会是林清之,顿时再看宁馥几人的脸色就与先前不同,皆暗道不过也是个奴才,心下都以为是别人家的公子,竟还真没一人拦着。
到了楼下,宁馥见霜容面白如纸,以为她是被方才那些人吓到,此地此时也不是说话之地,便赶紧把林清之塞进备好的小轿中,一众人抄小道迅速折回素缨楼。
让所有人都退下,周凡一路无话,接着扛上林清之把他放到隐蔽的房内床上,宁馥这才让他退开到屏风外去。
“姑娘……”他虽然一路不曾说话,但是这一路的心境一点也不比在巫山楼的时候轻松,他再是没有经验,也感觉得到自己扛的不似是普通醉酒之人,更何况……之前还很尽兴的林清之,怎么突然之间就不醒人世?
“方才趁他不备,给他喂了迷药,等天亮醒来就好了。”宁馥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赶紧先发一步解释:“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下去休息……”
“姑娘……”周凡凝眉又忍不住唤了一声,纵然心里仍旧觉得林清之不像是中了迷药,可他也不敢真往那个地方去想,而宁馥说他天亮会醒来,他就下意识自欺欺人的想兴许就是如此,可这事放下后,他有更多不得不说的,“今日之事太危险,姑娘一个女子,怎能……”
“这不我们都好好的全身而退了吗?”宁馥只想让他快些离开这间房,一边将他往外推,一边自己也往外走:“你出去把霜容和烟珑叫来,让人明天早上准备一些米粥,另外……”
“姑娘!”
周凡从来不曾这样着急,便就是她险些被李大绑架之事,周凡也从未这般。
宁馥终于叹了口气,半晌后认真地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好了,我再是贪财,也知道保命为先,没有金刚钻我是不会揽瓷器活的,难道你觉得我是一个要钱不要命的?”
“但今天晚上完全是因为运气!而且你是一个姑娘家,万一被人认出来,你以后……”
“好了,我保证没有下次还不行吗?”宁馥无奈的指了指自己的脸,道:“我现在这个模样,你如果再不把霜容她们叫进来帮我换洗一番,被周睿和锦嬷嬷看到,那才叫糟了!”
周凡当即一个激灵,立即下去了。
屋里一静,宁馥松下面容来,转头看向屏风后的床帐。
很多决定其实只在一瞬之间,如果不是林清之当时太过极端,她也不会用‘永世’暂时将他‘杀死’。
她走到床边,伸手到床板下一扣,床板一翻,林清之扑的一下落了下去,床板上空无一人。
一起身,门这时正好响起,霜容和烟珑端着水盆和替换衣物进了来,门一合上烟珑便向屏风后望了望,宁馥便朝她点了点头,意思是林清之就在屏风后的床上休息,不必打扰。
透过屏风,隐隐可见确实像是有一个人在那里躺着熟睡,烟珑便就没再问。
霜容却是抖着手过来帮宁馥更衣。
“姑娘……姑娘可见到一个气宇不凡的男子?”
宁馥抬眼看她:“你是说在巫山楼的时候?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
霜容的身子晃了晃,道:“姑娘可知那人是谁?”
宁馥凝了凝眉,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霜容能这么问起,再结合着今夜出没的非富则贵的身份,而所知晓的贵人之中,与她隐隐有些道不清的交集的人……
她突然想起朱槿来。
噔时闭了眼,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勉强压住自己的情绪。
“韩尘?”
霜容才将她外袍脱下,登时从手中滑落,声音更加的发抖。
“姑娘,那天在雪地里给我递大裘的,就是韩太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