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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馥顿觉再与宇文陌弦深聊下去就要越说便就越说不清了,索性不接这话,改而招手让他在自己身边先坐下吃点小零食。
要说宇文陌弦功夫不浅是真的,谁都知道他在方才那节骨眼上是定然不必韩尘出手就能把这事干干净净的解决掉的,但是在这些做官做久了的人眼里,你若是个文弱书生,不动手自是没人说你,但是你身怀绝技又坐在赤嵘手边却不动手,这是什么意思?
阴损一点想,你不动手的意思可就大发了去了,要么就是你想眼睁睁的看着赤嵘会不会死,要么就是那刺客根本就跟你是一伙的。
这种憶想是不需要证据的。
为免宇文陌弦太过引人注意,她把他拉到偏僻一点的位置去了。
韩尘自是知道她想的是什么,目光看着他们二人移步一边,眼波一转,到了赤嵘跟前来。
声音很小,但是足够他们二人彼此听得清清楚楚。
“今日这遇刺相当可笑了,你也不必谢我什么,你出了事,宁馥保不好也会有麻烦上身,而且就连我也会惹一身的麻烦。”
赤嵘翻了翻眼皮,从那女刺客死了之后他还没跟人说过话,听了韩尘这一言,方才开口道:“谢还是要谢的,就算你出手是多此一举,但是眼下这挨个审查的事,我怎么着也得谢谢你开了金口。”
韩尘一扬眉。
赤嵘从未曾跟他说话这么正经过,便就是说起正经事来,他们二人也是夹枪带棒的,此时竟是这么认真,他倒不由的有些意外了。
眼波又是一转之后,他半笑道:“那我也不跟你客气,既然要谢,咱们就都拿出诚意来。”
“什么诚意?”
韩尘莞尔:“我对草原王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大周的大长公主嫁到王庭来,我也没有特别要叮嘱的,穹夷的人对她也不必客气,所谓入乡随俗,嫁到什么地方嫁给了什么人,便就要遵循夫家的一切才对,从今以后大周的一切都不再与祝万柔有什么关系,不必束手束脚,反正只要人活着就好,其他都无所谓。”点到此处,他目光凉了下来,认真的看向赤嵘,与其说是叮嘱,不如说是警告:“你最好保重好你自己的命才好。”
赤嵘不仅不怒,反倒恍了恍神,后而笑了,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傅大人有多关心我的死活。”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了。”韩尘眯了眯眼。
“是,我自然明白。”赤嵘的目光垂了垂:“我若是以前,死也便就死了,但是祝万柔到了我王庭来,我便就得惜命。”
无论他怎生与宁馥言说他娶祝万柔与宁馥没有关系,可宁馥的性子断然不会就这么信了,他若是从今以后真有了三长两短,宁馥岂不是愧疚一生。
韩尘留意了一下宁馥与宇文陌弦的动静,才又转而道:“穹夷就算真的散了,也别便宜了别人,到时你且一定要安排好,送给我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即使韩尘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向来一点就着的赤嵘竟然也不怒不火,眨了眨眼,竟是淡淡的笑了:“那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微叹了一口气,又道:“宁馥这个人,说狠也狠,她不止对别人狠,对她自己也是一点也不曾手下留情,我始终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给自己安排一条这么难走的路,我经常会猜想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往上爬?她到底想爬到多高?可是我却又总觉得,她要的并不是什么高度,而若她所求并非如此,却又偏偏在这条路上走的不给自己留后路的话,那她必是另有大图谋,我不敢深想她到底图谋的是什么,我只希望你不要将她逼的太紧。”他言到此处,眼神竟是有几分请求与托付之意,沉声道:“若有一天她真的和你站到了对立面没得转还,我但望你能不理智一次,放她一马,别为了你的利益就将她舍了。”话毕,他的目光悠远了起来:“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谁能护她一个周全了。”
他如此言语,宛如交待身后之事,听得韩尘的面容也终是再不能笑出来了,眉心微凝,几次欲言又止。
但最终,他敛了容,嘴巴仍旧不饶人,道:“这些事情自然不用你来跟我交待,她是我的人,身心都是我的,我自有安排。”
赤嵘听了竟是又笑了,抿唇道:“那也好。”
韩尘的眉又凝了。
他那一句话,本是激赤嵘,赤嵘对宁馥是个什么心思,他韩尘动动脚趾头也早就猜了个清透,以赤嵘的性子,听到他这话,怎可能不怒不跟他叫板。
他不禁的觉得,赤嵘恐怕真的有大麻烦了。
末了,他也实在不想说得太透,只道:“为了她,你也得好好活着,长命百岁的活着。”
赤嵘只笑,却不答了。
二人这一段不长不短的谈话一直都极是默契,彼此的声音都压到极低,纵然耳力超于常人的宁馥,也未能听得到这边的只言片语。
……
刺客这件事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在穹夷的王庭里被抹了去,宁馥明里暗里追问过赤嵘数次,他却次次都没个正经的样子。
“这种事情很新鲜吗?”他就像是非常诧异宁馥这么紧张,还笑:“你真是没在王宫里生活过,行刺这种事隔三差五就有那么几回的,你们大周的皇帝吃饭还要让人试毒,比我穹夷这边严重了不知道多少倍去,只不过我穹夷这边向来没那么胆小,不像你们大周的皇帝但凡露个脸就里三层外三层的让人护着罢了,你觉得没人行刺你们的皇帝,那是因为普通的刺客看见那么多贴身护卫也就打退堂鼓了,非一般的高手不干这种行刺皇帝的事罢了,我要是像他那样,还不得被我的子民笑话他们的王是无胆鼠辈?这种事,有什么可惦记的!”
每每宁馥还想再说什么,他就笑着揽着她去王庭各处玩赏,一副让她别再扫兴的模样,宁馥也只得就由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