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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前辈,您也出来赏景么?”清婉的女音绕梁不歇,傅瑶身量单薄,冬夜只穿了雪色春衫和一件滚绒边小夹袄,收腰的设计恰到好处的勾勒出玲珑曲线,她微微侧身,细腰长腿,身姿如柳。
宁徽玉淡笑。“冬夜寒冷,傅姑娘早些歇息罢。”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朝曲折回廊尽头扫了一眼,朱漆廊上琉璃灯笼光晕柔暖,回廊尽头灯火似是亮了些,来回有奴婢走动。
宁徽玉眸光微动,流光溢彩。
“多谢宁前辈关心,凌云山美轮美奂,宛若仙境,傅瑶初次见到。”她微微侧身,娇躯椅靠朱栏,侧首望向远处,露出一小节雪白的脖颈。“不知这附近可还有其他盛景?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景色美丑全凭赏景者心境罢了。”宁徽玉音色如水温柔,令人闻之心悦。
回廊尽头一排屋舍,似有一道青绿色的身影快速入了后殿,他看到双紫姐妹正端着盛了衣物的银盘跟着。
“宁前辈说的是。”傅瑶巧笑倩兮,明眸善睐。“世人皆求长生,傅瑶倒觉得若是孑然独立于世,一日仿若一生,如有知己相陪,长久岁月不过弹指一挥。”
宁徽玉淡色的瞳仁深邃,侧眸看了傅瑶一眼。
傅瑶心中剧烈跳动,冻得冰冷的娇颜浮上一丝红潮,长袖下的手收紧,微微紧张。
眼前的男人俊美如同仙人,温柔的性子、良好的教养、令人艳羡的身份,无人能及的医术,甚至传说般的不老神话……
真正高踞神坛俯视尘世的上位者,足以令世间女子为之倾倒。
而现在,他眼里只能看到她。
傅瑶微微垂睫,娇怯如一支任君采撷的娇花。“宁……宁前辈?”
“傅姑娘所言甚是,世间之人追求永生,却不知珍惜眼前光阴。”
世上哪有永生之说?
他的所谓永生不过较旁人多活些年岁,而仅仅这多出的漫长岁月已令他厌烦,厌世的情绪令人发疯,度日如年或莫如此。
他曾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沉睡地底多年,然而一觉醒来却是沧海变桑田。
山中方七日,世间已千年,他却没有变。尝够度日如年的滋味。
然而,如今一切都不一样……
时间过得如此快,他心爱的孩子慢慢长大了,她体内的枯颜延缓了她成长的速度,将来也很可能导致她的长生。
他已有些害怕了。
他开始趋于正常人,等了很多年,等待枯颜,等待那个将来能够长久陪伴他一生的人,曾经久待不来,如今她出现了。
然而,他却得承认,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
“咳……”宁徽玉轻咳一声,修长如玉的指尖轻抵薄唇。“夜色已深,更深露重,傅姑娘回去罢。”
“宁前辈?您病了么?要不要傅瑶为你把脉看看?”
“不必了,多谢。”宁徽玉指尖有些冰冷,他的目光望向自己房间。
夜明珠的灯光愈发璀璨,紫珠和紫菀定是掀起了所有覆珠的薄纱。
“送傅姑娘回房。”宁徽玉淡淡吩咐一声,清冷的宛若剔透的冰雪。
黑暗中出现两名黑衣暗卫女子,礼貌的在前引路。
傅瑶紧了紧衣袖,看着宁徽玉雪白颀长的身影走在回廊上,衣带当风,乌发如柔软的绸缎,让人神迷。
她伸了伸冻僵的五指,不甘的回头望了数次,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不过今晚起码她已经和他说了些话,凡事都可以慢慢来。
……
姜离裹着厚厚的袍子从浴池里躬身缩背的奔出来,光溜溜的脚丫子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她如同被烫一样左右直跳脚,连连倒吸冷气。“好冷好冷!这地板怎么这么冰啊!”
还是圣音老变态会享受生活,他住的地方到处都铺设厚厚的地毯,随她到处踩都没事。
她飞一般的扑到馨软的高床软枕上去,四肢着地,脸埋进软软的被褥里。
光滑细腻的缎面接触肌肤,她蹭了蹭,舒服的直哼哼。“这才是生活啊!”
“小主子,天色已经不晚了。”紫珠把她挖出来扶正,准备给她塞上睡觉穿的衣裳。
“头发还没干,暂时还不能睡。”紫菀正在给她擦拭头发,发丝触手柔软,干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潮意。
姜离笑眯眯的歪在她肩头。“腐败的生活。”
吃饭穿衣都有人伺候,在外头真是不敢想,难怪都说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
真是太他娘有道理了!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她一扭头再度扑入软绵绵的被子里继续腐败生活。
房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雪白的身影进入房内,屋内所有的奴婢看到他,自觉的躬身退了下去。
紫菀顺手把房门带上。
“唔……”姜离还在乐颠颠的满床打滚,抱着软滑的枕头活像抱着爱宠,蹭了又蹭。
宁徽玉瞧着好笑,他坐在床边,掌心轻抚她的发丝。“还是这么喜欢蹭枕头滚被子。”
“好滑……”她抱着枕头蹭,浴后小脸微红,凤眸黑润如带露的琉璃珠,潮湿明亮,墨染青丝肆意铺撒。
宁徽玉瞳色微深,眼底渗出一抹淡淡绯红,手心愈发温柔的轻抚她,指腹触到她的耳垂轻揉。
“唔。”姜离侧首躲避,有些微痒意。
她从枕头里依依不舍的扭过头,左耳垂赤色的耳钉鲜艳夺目。
宁徽玉眸色微微闪过一道异色,指尖触到耳钉,俯身摩挲她光洁的额头,拂开她的青丝,音色柔软。“好孩子,该睡了。”
“嗯。”姜离放下枕头,握住宁徽玉的手,埋首轻轻蹭了蹭。
夜色旖旎,月光皎洁。
姜离圈住宁徽玉的颈,脑袋窝在他颈边,温热的气息就在耳畔,熟悉又令人安心。
夜半时分,宁徽玉缓缓睁开眼,他微微移动了一下身体,缠绕在身上的小家伙也跟着挪移了一下。
他轻轻的翻了一个身,垂首轻吻她淡粉色的唇,一点点的小心翼翼的进入纠缠。
淡淡的药香在房内弥漫开。
“离儿。”他温柔至极的声线如水,在她耳畔回荡,如同蛊惑人心的魔音,魔魅又诱人犯罪,放大心底最深处的阴暗。
帷幔缓缓垂下,姜离薄丝绸缎衣裳被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一一掷出。
“师父……”娇媚的软语从帷幔内传出,低低如呓语。
“我在,小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