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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说不说都没关系的!”两行热泪流了下来,李素兰胡乱用手背抹了两把,慢慢走过去,在距离云城两步处停下。
“那时候,你爸爸瘫痪在床上,那个黑心的老板却又不肯赔钱,我天天都去找他,把他惹得不耐烦了,才勉强答应拿五百斤煤炭来充抵赔偿金。而且,还要我自己想办法把煤炭拉回来!”
李素兰开始沉浸在回忆中,一说起当年事,情绪便忍不住的一阵激动。
“五百斤煤炭!这就是你爸用下半生躺在床上作为代价得到的收获!我气得半死,他却开始动手动手动脚,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没办法,也不能天天的跑几十公里去跟他闹,家里一堆的事我也走不开。
五百斤煤炭就五百斤煤炭吧,只有认命了,怎么办呢?
从青岭沟煤矿到我们家,有好几十公里,我要把五百斤煤炭弄回家,光靠我自己,是绝对无法完成的。于是我只好向进山拉煤的司机打听,有没有愿意帮忙拉半车的,我愿意用五十斤煤炭来充抵运费。
那时候煤价很便宜的,五十斤煤炭能换成多少钱呢?何况还要卖出去才能到手的。这点钱恐怕连油钱都补不上的,所以都没人愿意帮忙。
也是巧得很,有一天,有个人开着卡车,下乡来兜售猪饲料,一开始,我并没有认出他,还是他先认出我的。他叫韩明,我们曾经是邻居,我能记事的时候,正是最为动乱的****时期,我因为爷爷辈是地主,成分太不好了,每次挨批斗,都有我爷爷的份,总之,那十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不仅把我们家毁了,好多家庭都毁了。我们搬了不止十次家,一直从渝市辗转搬到了乡下这边,****动乱结束,我也老大不小了,我爸爸一直身体不好,在他临终前几天,我匆匆答应了媒人的介绍,跟你爸爸领证结了婚。”
说到这里,李素兰又擦了擦眼睛,回顾过去,简直就是再一次直面那恐惧黑暗的历史啊!
“这一下好像又扯远了。总之,当韩明得知了我的现状,很为我打抱不平,还说要帮我去找那个老板理论。但我觉得不太好,毕竟算不上多大的交情,还莫名欠上一个人情。而且他自己也很忙,他说正代理一个品牌的猪饲料,想做这个片区的代理经销商。听说我正需要用车,他二话不说,马上和同伴一起把车上的饲料卸下来,帮我去煤矿把那五百斤煤炭给拉回来了。
因为我们家院子太小,放不下那么多煤炭,他索性直接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帮我去兜售,连同他的猪饲料一起,他说正好顺便,不费事。
他在这边逗留了十天左右,把猪饲料卖得差不多了,还发展了两个下线,回去之前,还给了我五百块钱。我是真的不想要他的钱,但是,家里又太多需要花钱的地方,他也说是借给我,让我慢慢还。
后来他又来过几次,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渝市的门店,门店很需要人手。
他的老婆两年前得病死了,家里还有两个小孩,大的十一岁,小的九岁,他一开始可能是同情我,到后来……这个世界上,本来也不可能有一个男人无缘无故对一个女人好的……虽然他说是请我当他的员工,去帮他看店,但是,一个女人去投奔一个男人,即使他们自己心里觉得没什么,但外面的人又会怎么想?”
说到后来,她已经语无伦次,甚至再也说不下去,只捂着脸,呜呜的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