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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殿下传令下去,这一夜与王妃将留宿在国公府内。他特意为她设下饯别宴在湖畔小亭。夜深水寒,一尾尾竹叶编制的小船上置放着蜡烛,将黑暗的湖面点缀出点点星火。
他亲自为苏千媚系上一件貂裘披风,关怀地说道:「姊姊,天冷了,添件衣物吧,往后若我不在妳的身边,也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难得听到他愿意开口称呼她姊姊,苏千媚那充满母爱的小心肝忽然间柔软得要化出水起来,她拉着他坐在桌前,轻声说道:「若虚,你才应该照顾好自己,这朝中局势纷乱,你切记要步步为营,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他装作认同的模样点了点头,忽然想起自己有一个疑问藏在心里许久,但却从未有适当的机会能够向她提起,趁这最后的一夜,他终于问道:「姊姊为何会在各个故事中穿个不停?妳最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苏千媚支着头,眼睛直盯着他瞧,可思绪却飘得老远老远,她眉心微蹙,喃喃道:「其实关于这件事,我自个儿也是挺模糊的。」
虽说她很努力地想弄明白一点,但可惜的是陈大木在写那部小说时,苏千媚出场的字数统共加起来不到五百字,而更为可悲的是孩子的亲爹,不但人从没出场过,陈大木甚至连他的名字也未曾提到过。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确切的经过是什么,我真的记不太清楚,我只印象里我生了个孩子,而他总爱黏着我,成日不停地唤我娘亲,我们俩一块儿在竹林里生活了八年,最后也不知怎么着,我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孩子独自一个人没有我照顾他,没过多久便学坏走了岔路。」
李若虚越听越觉得整件事透露着一股诡异之感,照道理说,苏千媚这样一个打酱油的角色不可能产生如此强大的执念,竟能冲破故事跑出去找作者算账,这之中的环节非但不够完整而且一点也不符合逻辑。
突然间,他觉得头痛欲裂,但却强自隐忍下来,抚额问道:「妳若已死,为何还会知道孩子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苏千媚不断地揉着额角,像是在努力让自己回想起来,她摇着头说道:「孩子死的时候,地动山摇,兼且天地同哭,我也不知是被他的死给震醒了,还是给震活了?当时的我只恨不能拿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可是我却无能为力,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帮他,所以我去找作者帮忙,希望他替我写篇新的故事。」
李若虚此时已然痛到四肢微颤,仍是勉强地继续问道:「那妳应该改的是最先那则故事的情节才对,怎么会去其他的故事里重新开始?这……」
李若虚才想说这其中必有古怪,可人却经受不住,突然身体往前一倾,晕倒在桌案上,吓得苏千媚脸色刷地整个发白,她以为他又被人下了毒,遂大声地高声呼唤人来帮忙。
众人急忙将李若虚抬到映月阁中,更连忙去请慕安然过府来为他诊治,在确定他并非中毒,只是血脉凝滞造成气血不畅,一时间晕了过去以后,守在他身旁的苏千媚这才放下心来。
她守在床边的椅子上,疲累已极地趴在床沿打起瞌睡。
苏河看到她这个样子,便悄声吩咐所有人一同退了出去。
这样忙碌了一整夜,待李若虚悠悠转醒时,却已接近晌午,而苏千媚也不知维持那样睡觉的姿势多久了。
李若虚光看着就觉得不舒服,于是他心疼地下床想抱起她,这才手一伸,她却醒了过来。
他僵住片刻,随即若无其事地将手收回身侧来。
苏千媚揉揉眼睛,很是惊喜地说道:「你醒来真是太好了。」
李若虚没有回她的话,只是怔忡地望着她。
往日之景若滔滔江水奔流而过,却是一去再也不能回头。
他已然想起所有事情的始末,真相亦远比他当初所想的还要复杂。
保不定连作者陈大木都不明白这当中的牵连的究竟有些什么,不是所有的故事单凭他一人便能加以主导,他是个写故事的人,却不是可以决定故事结局的人。
然而,李若虚却不能也不愿跟苏千媚说明一切,让她继续在故事中穿越下去,竟是如今应对她艰难处境的最好办法,此时此刻,他才不得不由衷佩服那人当初的先知灼见。
过去他总希望她能与他留在某一个故事当中,现在他不仅不能这么想,还得让她自己愿意离开才行。
是以他努力平息胸中那紊乱的呼息,故作从容地对苏千媚吩咐道:「我已无事,妳快去找苏越结束这部小说。」
苏千媚有些难过地看着他,心想他是不是当她是个没血没泪之人,现在他都病成这副德性了,她怎么还可以在这种时候弃他于不顾?
她坚定地咬唇说道:「不行,我再多留些时日陪你,等你好些我再走。」
为此,两人相执不下,可他实在抗不住苏千媚执拗起来的那股硬脾气,遂寻了个她去替他张罗吃食的空档,直接去找苏越商议此事。
「你去找承风来,你们俩个在一起了,这个故事便可以结束了。」李若虚说道。
苏越瞇起眼睛看着他,思量许久,终于唇角一勾,嫣然问道:「呦,上仙啊!你丫这会儿怎么如此干脆,莫非……」
李若虚顿住半晌,才几不可察地轻轻点了点头。
苏越盯着他,眼神越发显得冰冷,一股刺骨的寒意,彷若无数柄利刃直往李若虚身上疾射而去。
过往苦痛的回忆忽尔全部涌了上来,苏越戾气尽露地斥道:「若不是因为你,她何至于如此凄惨,你亏欠她这么多,我没一剑给你个痛快,倒是显得我太过仁慈了。」
李若虚心里还有一些疑问尚待人解释,他只好沉声问道:「她当时怎么可能会死?孩子为何会离开她的身边?」
「你师父干出来的好事,爷我就干不出来吗?真是笑话!」苏越冷哼一声,续道:「再说了,那个孽种死了也罢,留他又有何用!」
话甫离口,性情向来清冷无波的李若虚竟在那一刻起了杀心,伸出掌便直朝苏越攻去,他也不闪躲,嗤笑说道:「想杀我!嗯?莫说你这三脚猫功夫能否赢得了我,就凭你现在这副身体能经得了多少折腾?别自取其辱了!」
如他所说,苏越也不过一手轻挥过去,便将李若虚的攻势格了开来。
正当这两人谁也不让谁,意欲一战决生死的时候,苏河冷然地走进门来,一掌拍出,将苏越狠狠地击飞在地。
他怒喝道:「如今是争论这种事的时候?我已经与你说过多少次,他们的事不是你我能插手得了的,你难道没有察觉到,你越是想替媚儿做些什么,越会使得事情变得更难以收拾!」
苏越抹过嘴角的血渍,忿忿不平地喊道:「要不是因为他,媚儿会变成那样?该死的人是他!结果他却好好的站在这里;要历七世情劫的人是他,可偏偏累得媚儿也得陪着他一起受罪,爹,你说这说得过去吗?我们是魔,何必跟他们这些虚伪的仙瞎搅和!」
苏河沉默良久,道:「她有半仙之体,不是你我想怎么样便能怎么样,如今让她以为自己在故事之中,确实是减轻她伤害最好的方法,现在天界司命也已被贬至凡间来,只要他能助他们过得七世难关,往后他们二人有缘或无缘,就可全凭他们自己做主了。」
闻言,李若虚颓然地跪于地上,伏首朝苏河哑声说道:「尊座,我竟不知我辜负媚儿如此多,这一切要怪就怪我。」
苏河叹息道:「也不是你自己一手造成,若非司命星君与暮晨仙君两人胡来在先,你的师父出手除去你的记忆在后,而谁能料到苏越这浑小子竟然也对媚儿干了同样的蠢事,否则那个孩子岂会因无人管教而做出逆天灭世之举?累得你们四人,有贬下凡的,亦有历情劫的。人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放在你们四人身上,倒算是形容得过去了。」
苏河接着走向前,双手施力,便将李若虚给托起身来。
正在三人各自唏嘘不已时,苏千媚在映月阁寻找不到李若虚,向下人们询问了一番,这会儿便找了过来,只见她笑意盈盈地问道:「你们怎么都躲在这里?」
她看了看眼前三人,神色不太对劲的样子,心里觉得奇怪,皱眉问道:「爹发生何事了?你们这是怎么了?」
苏河温和地对她说道:「没事,我不过与若虚谈论朝中之事。」
她狐疑地凝视着他们,坚持了一会儿,又见他们什么也不肯说的模样,只得作罢,径直拉着李若虚就走了。
又过了一夜,苏千媚眼瞅着李若虚身体无恙,她才终于放下心来找苏越帮忙。
只见他一副早知有预感她会来找他的样子,听她简单地说了自己的想法以后,便很是干脆地答应她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