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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府书房
“坐吧,这多年未见你可老了很多了。”见到谢安现在的面容,卿岩坪有些难以置信,两人本是同岁,可现在开来即便说父子怕也有人相信了。
“皮囊而已,不用在意。不管我变成什么样,我还是当年的我。”谢安摆了摆手说道。
“也是,那说吧!你今日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刚刚进屋卿岩坪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老朋友,难道你还不允许我来看你不成。”谢老头讪讪笑道。
“无事?谢安,你总共来过我府上三次。即便加上这次也只有四次。第一次,你来我家中说齐国即将动荡,若没有才士出手大齐将岌岌可危。什么,大丈夫立于世,当提三尺青锋立不世之功,已传千秋万代。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有志之士当救民于水火。一段段慷慨陈词,把正值年少的我说的是一阵热血沸腾,不管不顾抛下一起去追随于你,可你的到最后是第一个跑的,把这一地的烂摊子抛给了我。”卿岩坪点指骂道。
“你现在不都当上右相了吗?这还不是光耀门楣流传千古的好事。而且再说了当年是形势所逼,若再打下去虽然能在夺下十几城,可长久来看劳民伤财对齐国绝非易事。”谢老头在一旁嘀咕道。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你继续,继续。”自知理亏的谢老头哪敢在重复一遍。
“第二次,我二儿子刚满六岁。喜宴之上你和我说,我儿天赋异禀乃帝师之选。第二天我就让他拜你为师,从此之后与他相见的次数寥寥无几。这十几年来更是一面未见。也不知道我那可怜的孩儿怎么样了。”卿岩坪一时说的激动,声音不由得有些哽咽起来。
谢老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都是年过半百的老人自然明白卿岩坪心中的那一丝酸楚。有心和他解释解释,可这多年的心血绝对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心软而付之东流。
“第三次来你还是托人带了一封书信,你说我孙女,怎么也是名门之后应带头入书院兴女子之风。后来无颜去了书院,虽然学业乏闷,可每次回来总是十分欢喜。后来我才知道是在学院中认识了一个男孩,虽然身有残疾。不过我家中也算家大业大不信治不好。即便是真的治不好只要无颜喜欢,是个哑巴有如何。后来吴家提亲我本打算说两句话就把他打发了,可这吴家带着你的一封书信是让我不得不答应了下来。此事之后无颜大不像从前,已经两年未和我说上一句。”
“谢安啊!此次前来你到底所为何事,你我便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谢老头也知道多年来对卿岩坪只有亏欠,话到嘴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他谢安一声遇到这种情况怕也是第一次,换做他人叫他去死也只是一句话的问题,可在这里这句话就悬在嗓子眼里出不来了。
“无颜该嫁了。”许久谢老头终究还是把此话说了出来。
即便早已经猜到他此行来的目的,可卿岩坪依然是被这局话弄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姓谢的,你欺人太甚我卿家这么多年难道对齐国所作的贡献还不够吗?莫不是你以为我好欺负不成。”卿岩坪指着谢老头骂道,可不管他如何去说这谢老头就是不答一语。
“此事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犹如泄了气的公鸡一般询问道。
“有,三个月之后若此事有变数,我会找人在通知你。”谢安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三个月,我十年的心血是成是败都看在那一刻。”说完推门而出,不再发一语。
走出房门,谢安直了直腰板在月光之下看了看卿府。已经不知多少年都没在回到即墨城了,上次来时自己还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才俊,而现在已经是个半截入土的朽木老人。
“谢叔,多年不见。倒是有些认不出您了。”声音打断了谢安的思路,循着声音找了过去,一位看起来二十几岁的青年男子正深鞠一躬等着他言语。
“原来是鸿芝,这么多年没见你的变化也不小啊。不过也对,毕竟无颜都那么大了。”眼前这位正是,卿无颜的父亲卿鸿知。年方30仍为入仕,但不论出身是当朝右相的独子,论才华他三岁识千字,五岁能识文断字,八岁能吟诗作对,被人誉为当世管仲。即便在齐国这种拥有稷下学宫的地方,都是少有的人才,可就是这样的奇才,却一心沉于书画当中,丝毫不过问官场之事,在几个名门之中也算是个奇葩。
“谢叔,上次一别多年不见,不知....”卿鸿知说道有些停顿。
“你想问你弟,现在何处?即便我现在告诉你,你依然也见不到他。你们两人所在的地方已经是一个天一个地了,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他现在还活着,而且活的很好。”早知道他想问些什么,可终归他所在的地方太低了低到谢老头即便说明也说不明的地步。
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在做过多的停留,朝着门外走去。
“汤小兄弟,回家替我和你父亲问个好,就说故人谢安可想死他的杏花酿咯。”
汤杭有些诧异,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互通过姓名。可这老头居然知道他姓汤。
即墨城门口马车上。
“解决了?”刘虹翎问道。
“算是解决了吧!今日之后卿鸿知估计也要出仕了,依他的心思和手段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拉扯出一派势力,几年之内齐国文官方面应该不用再发愁。”谢安拿起了车上的酒壶喝了一口“泼,怎么是水啊!”
“谁也没说里边是酒啊!我不是问的你这个,以我对卿岩坪的了解你应该进不去府门才对。”刘虹翎十分的诧异,这卿岩坪年轻的时候软硬不吃只要是自己认准的事情,即便是天塌下来也不会改变他的想法。
“我叫了老田一起去的,我们两个人坐在门外做了估计快半个时辰他才出来。若真的是我一个人去,估计我做到明天早晨这门都未必会开。不过想想刚刚的杏花酿,真应该多在多坐一会。”砸了砸吧嘴,似乎想从嘴中在回味回味。
“瞧你馋的那个样子,给卿府送来的。”刘虹翎拿出一个酒壶递了过去。
“嗯是这个味。走吧!这三个月还有很多事要去做。”打开酒壶闻了闻,还是刚刚那抹香气。
“不在去看看,其他人了吗?你的小凤仙,可能还在等着呢。”
“不看了,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是我欠她的,而且我现在这副模样又能去见谁呢?”
他谢安这副模样,卿岩坪见了。找齐王,齐王也见了。这齐国最有地位的人他见了两个,丝毫都不在意自己这副容貌。可这刘虹翎口中的小凤仙,确然他不得不在意。
“其实你没必要的,当年没必要,现在更没必要。”
“算了不提此事,出发吧!”谢安沉声说道,他不想在这话题上多做说明,就像他刚刚和卿岩坪说的一样,不管他变成什么样要还是他,以前做的决定,以后也不会改变。
右相府
“父亲。”卿鸿知深施一礼说道。
“鸿知啊!你过几个月就去通知吴家,让他们准备一下婚事。”他这话一出让卿鸿知不由得一愣。
“父亲,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卿鸿知急切的问道。
“你没听到我刚刚说的吗?听到了就退下吧!”说完拂袖而去,只留卿鸿知在书房里独独发愣。
十六年前,卿无颜出世,卿鸿知的妻子难产而亡。从那一刻起,卿鸿知就发誓要,一定要照顾好他不让他受一点委屈。
“父亲,我不想去上学。”
“乖,父亲不能一直在你身边,出去多看看你会发现新的天地。”卿鸿知如是说道。
“父亲父亲,我在学院认识了一个朋友。他特别好玩。虽然他是个哑巴,可是我感觉比会说话的人要贴心。”那是第一年卿无颜回来后对他说的第一局话。
“父亲,我不想嫁人,我要和你还有爷爷一直待在一起。”十四岁第一次有媒人提亲,卿无颜这样说道。
“也不嫁,稷下山上的那个小哑巴吗?”他捏了捏女儿那像极了她母亲的小鼻子说道。
“讨厌你。”女孩家的那点心思他一个过来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最后只闹得他哈哈大笑和一张大红脸。
“父亲我不要嫁给,吴家那小子。”十五岁那年,吴家来提亲。本来也就是找些理由当掉就是,可让他卿鸿知没有想到的是父亲居然答应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不懂那不恋名利的父亲,也是有生一来第一次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女儿。
今晚父亲所对自己说的话,让自己一度恍惚当年那个要求自己随心所欲无需恋于官场的父亲到底去了耐力。
“看来,不管怎么样都要有一股自己的势力,才能保护住他们。”卿鸿知在心中暗暗的说道,既然自己当年的那个大树已经不再,自己就必须也成为一个大树了。
次日,卿鸿知入仕。本来已卿岩坪的势力。他至少可以当一个下大夫之值,用不了几年就能升到上大夫,等卿岩坪退下这右相也应该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卿鸿知,最后只当了个小小的乡长。